翌日,清晨,我笑眯眯的坐看小六子收拾行李,其实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鱼脑后类似剑的那根骨头,不知是捡来还是凭武力得来的狼牙,还有一段驯鹿的角等等。,。
我一点都不着急,静静等着。
在别人看来,小六子的举动可能很奇怪,这些都是毫无价值的垃圾,带着上路做什么?也难怪人们都说他脑子不好。可我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世上原本就不存在贵贱,一件东西你越喜欢,它就越宝贵,你喜欢的不得了,它就是无价之宝,反之,哪怕钻石也是碍眼的乐‘色’。
小六子原本身无长物,不过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却打了一大包,他把包袱往背后一扛,冲我爽朗笑道:“好了米大哥,咱走吧。”
“走!”
我们一行就这样高高兴兴上路了。
经过昨夜后,积雪已经大部分融化,地面很泥泞,不过这有什么要紧?走慢点就是。
不过,‘精’神胜利法有时候并不管用,比如……渡河。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小河边,麻烦摆在了眼前,我们过不去。我不会游泳,在江南算是个另类,不过到这里我平衡多了,北方人不会游泳的大把,例如小六子。
我俩并肩站在河边,瞠目结舌看着对岸,默默低下了头,理想可以有一万里,可现实只需要十几米宽,就足以将你挡住。
这其实还不光是游泳的问题,河里得水冰冷刺骨,铁打的人也架不住,会游泳也未必有用。
“要不,咱俩回去扎个木筏子?”我有些丧气地说,小六子琢磨了下,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其他办法,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呼喊声,“等一下!”
回头看,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这人身材不高,略微有点胖,白白净净的,眼眉又细又长,很有特点,穿着一身皮袍子,跟老电影里东北收山货的人似得。
“哎呀两位小哥,可算赶上了?”那人跑到我俩跟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跑死我了。”
我傻眼啦,“您这是……有什么事?您认识我?”
“不认识。”男人摆了摆手,依旧在喘,这一片全是他呼出来的水蒸气。“我就是想,咱们能不能搭伴过河,我不会游泳……”
听见这话我忍不住想笑,三个大男人聚在一起,居然全都不会游泳,实在是弱‘鸡’组合。
中年男人看着我俩,细细的长眼睛渐渐瞪圆了,你俩也过不去?
虽然很丢人,也很想摇头,可我俩最终还是同时点了点头,一脸羞愧,俩大小伙子,丢人那。
那个中年男人看着我俩,渐渐笑了,“别担心,我有办法过去,可我气不足,看你俩都年轻力壮的,应该没问题。”
说完,在我俩不解的目光中,男人把他身穿的皮大衣脱下来,迎风抖开,从衣领那里‘摸’出来一个充气口,得意洋洋说道:“谁有气力把这玩意吹起来,足够载着咱们三人过河。”
这下我俩都来了劲,能当充气筏子用的皮大衣?这玩意可新鲜,赶紧抢过来。我俩一人扯着一个袖子,细细研究端详,却看不出个结果来,就觉得做工很好,‘挺’‘精’细的。
“别看了,快吹吧,‘挺’冷的……”中年男人见我俩没头没脑研究个没完,瑟缩着责怪道。
我一看也是,我俩估计是没可能研究出个结果来,还是赶紧过河吧,于是就吹。
这东西比我想象中还要难吹,我吹到快要脱力,也不过讲讲吹脬了起来,然后一口气没接上,差点全泄了。小六子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接着吹,他早就等不及了……
小伙子就是小伙子,那件皮大衣在我手里的时候还是皮大衣,打了他手里居然还是变形了!只见大衣越来越大,越来越肿,最后只听“嘣”一声响,彻底被吹开,竟然真的成了个皮筏子!就是多了俩袖子……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小六子欢呼一声,抱着皮筏子扔进水里,按了按后,毫不犹豫跳了上去。
“厉害啊大哥。”我对着那中年人挑了个大拇指,这简直就是天才的想法,更难得的是他居然还给做出来了,这得多巧的手啊。
皮筏子吹开后,长约两米宽一米,载我们三人过河那是毫无问题,我们全坐上去,吃水也不过才几公分,稳稳当当。另外还有新发现,那一对袖子绝对不是累赘,正好可以当船桨用,我和小六子一人一个,划着悠悠‘荡’‘荡’飘向河心,一路欢歌笑语。
“大哥,贵姓大名,打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小六子玩的不亦乐乎,问道。
那中年人“哈哈”一笑,“叫我老胡就好,我打辽宁内嘎达来,去塔河探亲的。”
“嗬。”我心说这一路走的可够远的,“我说胡大哥,你咋不坐车啊?”
老胡满脸一言难尽,叹了口气,“叫扒手给扒了,只好步行,好在也不远了。”
呼玛县过去就是塔河,说起来也的确不远了,不过愣是走过去,我还是‘挺’佩服这位胡大哥的。
一路聊着天,等过了河,我们就成朋友了,东北人豪爽,我也是直‘性’子,大家伙儿特谈得来,就此结伴同行。
通过这一段来看,小六子表面看上去有些孤僻,其实那只是压抑造成的假想,他特爱‘交’朋友,并且‘性’子温和,和谁都能处的好。
从早晨走到晚上,我们出了老林子,来到了一个小集镇,由于天‘色’将晚,我们打算在镇上借宿一宿,第二天再上路。
镇子很小,只有一条主要街道,烟气蒸腾,今年的天冷的格外早,家家户户都开始烧柴烧煤取暖了。走在街道上,两旁全都是装载满木材的挂车,表明这里之所以聚集城镇,是因这里是附近林区的木材集散地,还算热闹,只是街道被载重卡车压得一塌糊涂,破碎的水泥路面下泛着厚厚的淤泥。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经历过第一场雪之后,天气彻彻底底冷了下来,气温降到了零度以下,雪落在地上不会再化,迅速堆积了起来。我们一行三人游魂野鬼似得,在无人的冷寂街道上踽踽前行,不时招猫引狗。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盏灯箱,上面有一行大字——停车住宿。这是旅店,有旅店就好,这个天要是睡桥‘洞’,能把人活活冻死。
我们三人顶风冒雪赶紧一头扎进旅店里,先暖和暖和再说。
这家旅店主要接待对象应该是来往司机,‘门’脸里够杂‘乱’的,跟物资回收公司似得,一堆堆杂物后面有个小柜台,一个裹着军大衣的娇小‘女’子所在柜台后面嗑瓜子,对着一本泛着‘毛’边的小说“吃吃”傻笑。
“大姐,我们住店。”小六子嘴甜,笑着喊了一声。
谁料到那‘女’人看都不看一眼,拈着一颗瓜子挥了下手,“没房间啦。”
一听这话,我和小六子全傻眼啦,怎么会这么倒霉?这黑灯瞎火天飘雪,没地方住可怎么行?
就在我和小六子不知所措的时候,胡大哥发话了,“瞎扯什么蛋那?”
胡大哥一口标准的大碴子,满脸不乐意道:“这都第二场雪了,林场早就封山了,没木头下来,哪来的司机在这山坳子里住店?想抬价你明说嘛。”
胡大哥不愧是老江湖,看问题直接深刻,一下就戳中了要害,把那小‘女’子戳蹦跶起来,对着他厉声斥道:“我抬你什么价?多要你十块八块还不够老娘买卫生纸,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这边一吵起来,木质楼梯噔噔瞪一阵响,一个汉子跑了下来,张口结舌看了会后,赶紧把那‘女’子按回去。
“几位哥。”汉子上来就是一句敬称,陪笑道:“我家老娘们儿不懂事,几位别往心里去,不过这真的不是诈你们,我们家旅馆,被人包了……”
“包了?这大冷天的,谁会来这里包旅店?”胡大哥依旧不依不饶大吼。
不单是他,刚被压下去的‘女’子也火了,抄起那本小说就敲她男人,嘴里骂骂咧咧,“谁是老娘们儿?你娘才是老娘们!”
那位貌似店主的汉子被敲得直点头,两面夹击苦不堪言,可又不敢反抗,缩着脖子小声说:“可千万小声点,别惊动了楼上那几位!”
听见汉子这话,那‘女’子一惊,果然规规矩矩闭了嘴,气鼓鼓坐到了柜台后。我心中好奇,怎么这家店主好像很怕住客,楼上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店主一番赌咒发誓后,胡大哥终于相信了他的话,这家旅店真的被人包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胡大哥想了想,说:“要不……你随便给我们‘弄’个地方住吧,你们家是开旅店的,总不能让我们哥仨睡雪窟里吧?”
他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店主汉子挠着头琢磨起来,片刻后面‘露’难‘色’,道:“要不这样吧,我兄弟的半挂停在我们家停车场,三位要是不嫌急得慌,就睡他车里?”
这似乎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们仨一合计,就这么着吧,点头答应。店主见事情解决了,很大方的表示不收我们钱,不过他兄弟明天上午八点要出车,到了时间就得走。
两方商定,立刻一团和气,大家伙儿称兄道弟走向后‘门’。
我排在最后一个,他们三人出‘门’后,楼梯间又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听不懂的俄语,我站在‘门’口回头一看,眉头皱了起来,下来的两位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