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出租车司机都爱碎嘴子,中国是这样,泰国也不例外,这家伙缠着我聊了一路,说的我头昏脑涨,连怎么到的唐人街都不知道。。。通过闲聊我得知,这人诨号叫翔哥,小名叫阿翔,是个泰籍华人,家就住在唐人街上。
曼谷唐人街与我想象中差不多,杂‘乱’而喧嚣,不算大,狭窄的街道两旁全是繁体字书写的招牌,站在街口,仿佛回到了民国时代。
“嘿!”身后传来翔哥的声音,我回头看,他搭在车窗上抬头看我,抬起左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我当时就不高兴了,你刚才还信誓旦旦说,咱们是同胞,有什么困难就找你,现在倒好,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这个……那个……”我挠着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管心里多么的理直气壮,那些话也不能真说出来吧?“翔哥,小弟初到曼谷,经济方面有些困难,您看,能不能宽限两天?”
我说的吞吞吐吐,每说一段,翔哥的笑容就收回一分,等说完已彻底晴转‘阴’。
“你小子坐霸王车是吧?!”翔哥恶狠狠一拍车窗,唾沫喷了我一脸,我只得抹了把脸装聋作哑。骂就骂吧,反正又不疼,哥哥我今天就是没钱。
眼看我一副猪大肠的架势,翔哥有些泄气,思量一番后,不甘地说:“没钱可以,你得给我干活,打工抵债。”
“成!”我一口答应,我本就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实在没办法才这样,打工抵债当然没问题了。
翔哥异常气愤,他车也不开了,下车重重摔上车‘门’对我招了招手,“跟我来。”
我跟在翔哥后面,在喧闹的唐人街人流中穿行,七弯八拐一番后,来到了一家店铺‘门’前,抬头看,‘门’头上挂着一面古‘色’古香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百草堂。
闻着一阵阵的草‘药’香,我立刻断定,这是一家中‘药’铺或者医馆。我当时心头窃喜,对巫医学我还是有点研究的,来这里打工可谓是如鱼得水,比传说中的洗盘子可要强太多了。
一趟车费没多少钱,我现在只想立刻以工抵债还了,然后去办正事。
“进去吧。”翔哥回头斜了我一眼,瓮声瓮去说,当先跨进了‘门’。
我跟在他后面,前脚刚跨过‘门’槛,耳畔吹过一阵细微的凉风,我愣住了。一般人也许分不清,可我感应的明明白白,那根本就不是风,而是一个魂魄。
我就这样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站住不动,闭上眼仔细感应,不需要打开第三目我就能察觉,那魂魄在我身边来回盘旋,不肯离去。
不是过路魂魄?我心头疑‘惑’了起来。
其实魂魄远不像一般人想象中那样稀少,说到处都是也不为过,只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在无意识飘‘荡’而已。可有些魂魄因为心怀执念,总是琢磨着一件放不下的事,就有可能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徘徊不去,这种执念天长日久很可能化成怨气,变成恶魂厉魄。
这里应该是一家医馆,给人治病的地方,似乎也正常,其中难免有缺心眼的怨恨医生。这样一想我也就释然了,睁开眼睛跨过了‘门’槛。
医馆的店面很小,摆满了老旧的实木‘药’架,中间过堂的地方两个人错身都有点紧张。靠东墙的位置摆着一具柜台,翔哥正趴在柜台上,可一个穿着本装的枯瘦老者相对,一起瞪大眼睛看着我。
“人我‘交’给你了。”看见我进了屋,翔哥敲了敲柜台惊醒老者,转身出‘门’离去。
看来,这老者就是这里的坐堂大夫,也就是未来一段时间我的老板,身为伙计,最起码觉悟我还是有的,连忙点头哈腰跑了过去,“需要我做点什么?”
老者冷冷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在他对面坐下。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乖乖做好,等待进一步吩咐。
老中医等我坐好后,从柜台下面取出一副听诊器戴好,在我身上各处听了起来。我被闹了一头雾水,怎么打零工还帮治病?不过老医生一脸严肃不苟言笑,我也就没问什么。
前前后后一圈听下来,老医生眉头紧缩了起来,须臾后又从下面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凑在我鼻子边,“吸一口气。”
‘药’丸刚接近,我就闻见了一股奇异的清香味,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这是用曼陀罗掺杂其他几种‘药’物和挥发剂,简而言之,这是一种致幻剂,能很快让人产生幻觉,失去自主意识。
我的脸沉了下来,让我闻‘迷’幻‘药’做什么?不过我依然没有表示,老老实实对着‘药’丸深吸了一口气。
看见我闻过之后毫无反应,老者眉头锁得更紧,不耐烦地对着我一挥手,“把这里打扫一遍,然后把垃圾扔湄南河里,然后你就走吧,别回来了。”
致幻剂其实是一种能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药’剂,而我的灵魂远超常人,闻一口自然毫无反应。不过这一连串古怪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这老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只是闻一下那个‘药’丸,即使是魂魄很虚弱的人也不会被‘药’倒,不过要是身体差,很有可能会‘精’神恍惚,而这时候要是有人和他说话,效果类似催眠,基本上是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老家伙不是好人,只是……想想自己只有五天的命,并且还要去对付蛊王钱家秉,我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算了。
我淡淡起身,走到角落拿起扫帚,开始默默打扫起来。那个老者见我没什么表示,冷着脸靠回躺椅,有气无力摇着一把折扇,活死人一般。
我心中气愤,扫的很用力,这老家伙都七老八十了,居然还干坏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没一会儿功夫,我把不大的殿堂打扫了一遍,垃圾规整进了垃圾袋里,拎着出了‘门’。我本来还要在‘药’店收集些东西的,可是我没钱,这家又藏污纳垢,我一刻都不想多呆。
出了‘门’后没走几步,我脚步慢了下来,猛然转回了头,我发现,那个一直徘徊不去的魂魄竟然跟在了我后面,这是怎么回事?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魂魄不会认错人,我只是个异乡来的过客,跟着我做什么?
为了确定这魂魄究竟是不是跟着我,我又往前走了一段,故意弯来绕去,很快就发现,错不了,它就是跟在我后面的。只是我身上阳气太浓,或者出于别的什么原因,它不敢靠的太近,始终保持着约三米的距离。
事情,越发的不对劲了。
我一边慢慢走,一边琢磨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条大河边,回头看,那个魂魄依旧亦步亦趋紧跟着。
往前看,这条河宽数百米,水‘波’滔滔一路向南,看来,这就是那条著名的湄南河。
这条泰国的母亲河,河水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干净,河边飘了很多生活垃圾,看来,当地的基础设施并不完善,沿河的居民很多都是直接把垃圾抛进了河里。
我心里想着事,拎起垃圾袋准备扔下去,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收了回来。
我把垃圾袋放在地上,手忙脚‘乱’解开活接,在里面翻找起来,这里河岸两边都是高脚木屋,不过并没有什么人走动,我古怪的行为没人注意。
我就好像是一条翻垃圾的狗,撅着屁股忙活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件可疑的东西。
我拈着这东西抬起手,对着太阳仔细观察起来。
这应该是一个骨头渣子,比小拇指甲盖还要小一些,完全看不出来是人还是动物的,也分不清部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又凑在鼻子前用力一闻,果不其然,上面带着一股淡淡的麻醉‘药’味。
这发现,让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我原本以为,那老头只是用麻‘药’祸害下‘女’孩或者男孩什么的,现在看来,事情只怕远不是这么简单!
我拈着碎骨头坐在地上,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又发现了一个疑点。
联系那个古怪司机的行为,他专拉中国人,这里面是不是也有问题?
思来想去,各种线索串不成线,我对一直跟着我的那个魂魄伸出了手,“你是不是找这个?”
果不其然,骨头渣子刚递过去,那个魂魄立刻开始剧烈‘波’动,扑了过来。只是它似乎忌惮骨头上残留的麻‘药’,眼看就要接触到的时候,又缩了回去,簌簌发抖不敢靠近。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骨头渣子的主人已经死了,跟在后面的就是他的魂魄。
我猛然起身,用力把骨头渣子抛进了湄南河中,那个魂魄立刻追着扑了过去,钻进了滔滔河水里。河水会‘荡’涤骨头上的麻‘药’,这个不安的灵魂终于有处可栖了。
扔掉骨头,我转过身大步向回走。
我原本不打算再管其他事,可还死了人,事情就完全不同了,这个恶毒的老头,我决不能坐视他再害人,就顺手除了吧,相信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我怀着满腔怒气,大步流星回到了唐人街,正准备去那间,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转头看,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在人群中开了过来,翔哥从车窗里探出头,拍着车‘门’大喊:“闪开啊,别挡道!”
我强压下心头的怒气,低着头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