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这东西满世界‘乱’窜,那样逮起来麻烦,现在主动找上我,那就方便太多了。
对面,老丁见我不说话,睁开了眼。
“退后点。”我站着一动不动说。
估计我的面‘色’有点古怪,老丁被我说的一愣,随即会意,默不作声向后蹭。
那东西应该就趴在我的身上,出于本能在寻找进入灵魂的通道,我怕惊动了它,不敢妄动,又大声喊:“小白。”
魂魄是听不见声音的,它们都是直接从人的思维中读取信息,说话它察觉不到。
我刚喊完,对面的老丁瞪大了眼,他看见我背篓里爬出来个白白的小东西,小白家仙被我喊醒了。这小家伙特别嗜睡,越来越胖,也越来越懒,不大声根本就叫不醒它。
我估计我现在在老丁的眼里就是个怪物,出远‘门’还带着一堆怪东西,刚才是一条小蛇,现在又来了一只小刺猬。
小白家仙好像还不太清醒,它摇摇晃晃爬到我的肩膀上,用鼻子在我脸颊上蹭个没完。要知道,这可不是小猫小狗,而是浑身倒刺的小刺猬,我立刻就感觉脸颊火辣辣的。
“别闹,干活!”我斜眼瞪着它厉声大喝,我能感觉到,那东西正贴着我游来游去,寒气森森的。
小白家仙不可能发现不了身边有这玩意,它只是认为这东西对我构不成威胁,不在意而已,听见我嗓‘门’变调,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伸着脖子在我身上寻找。
几秒种后,我感觉到小白家仙和那东西都不再动弹,知道恶魄已经被小白家仙顺利魇住了。以二对一,事情变得很简单,我抬起手拈住小白家仙,将它轻轻巧巧放在了地上,同时我身上犹如被揭掉了一层带着寒气的膜。
小白家仙现在仿佛变成了绒布玩具,任由我施为一动不动,眼珠子直直盯着正前方。如果这时候开眼,就能看见它和那个恶魄脸对着脸,俩货全傻了。
老丁见我终于开始行动,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这小刺猬能听懂你的话?”
他的问题我回答不出来,小白家仙究竟是能通懂我的话,还是直接和我的灵魂‘交’流,这事我还真没研究过,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由于小白家仙和那个恶魄对魇,不能动,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由我来做。
我忽然心中一动,转头对着老丁‘露’出诡异的笑,问:“你想不想见鬼?”
“鬼”这个字眼用在这里其实不准确,不过这样他才能听得懂,然后就见傻了吧唧点点头,果然是神经大条的人民警察,一般人谁愿意见鬼?
既然你想看,我就满足你,我放下背篓,从里面抓出一把礞石粉用力向上一扬,灰白‘色’的粉末立刻散成一大团,飘飘‘荡’‘荡’下落。就在将要落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灰粉里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和小白家仙头冲头趴在地上不动。
魂魄没有实体,不过有浓重的‘阴’气,礞石粉能沟通‘阴’阳,一瞬间起了反应,这方法换做别的粉末就毫无效果。
只不过维持了一瞬间,粉末又继续下落,人形空腔消失,地上‘蒙’了一层灰。这时候再看,老丁嘴巴长得老大,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想不到竟然真的亲眼见到了鬼!彻底懵了。
现在这个恶魄被魇住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就成了问题,要不要把它也给消灭掉?如果换做平常,我会毫不犹豫把它赶回骨针,然后一起烧掉,可现在我还有另一层考虑。
我想了想,从背篓里取出我的陶埙,缓缓坐在了地上,对老丁说:“帮我把那根骨针取出来。”
老丁这时候还没完全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呆呆“哦”了一声,走过去直接用手捏住骨针的尾端,一用力拔了出来。
“等会我声音一断,你就把这根骨针扎在我身上。”我叮嘱了一声,闭上眼,吹响了埙,‘阴’森古怪的乐声开始在这地下停尸房里回‘荡’。
鬼音刚传出来,站在我身边的老丁就打了个哆嗦,“这是什么怪调子?怎么听上去好瘆人。”
我没搭理他,继续吹。
紧随其后,小白家仙扛不住了,它虽然魇术高强,可毕竟是小动物,魂魄不如人类稳定,立刻蹿回背篓里,钻进深处躲了起来。
我的视线中,那条人形黑影似乎开始变得‘迷’茫,慢慢爬站了起来,与我呆呆相望。
看见成功的吸引住了这个恶魄,我的调‘门’开始拔高,曲调里渐渐带了一丝顿挫,变得更加难听。那个恶魄的身影开始震颤着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与我的调‘门’相呼应。
这就是所谓的“问鬼”,上古巫觋就是如我现在这般与鬼魂沟通,以这种方式来得到一些人类很难探知的信息。问鬼的过程其实分成两部分,一为问,二为答,可我现在问能问得出口,对鬼魂的回应却不能完全破解,基本不知道它想表达什么。
既然不能正常‘交’流,我只能单方面的给它施加压力,强迫它回去。我的曲调中威胁的意味越来越浓,那个恶魄见无法‘交’流,又迫于压力,终于开始移动,飘向老丁手里的骨针。
转瞬之间,恶魄消失,钻回了老丁手里的骨针内,这一过程很奇特,我无法形容出来。
恶魄刚归位,老丁又打了个哆嗦,我连忙停止吹奏,大喝一声:“快!”
老丁一直在紧张等待,我刚喊出来,肩膀上被刺得一痛,那根骨针被他深深扎进了我肩膀‘肉’里。
“哎呀!”我惨叫一声,猛地跳了起来,这个老丁,我只是让他扎进去,可没让他扎这么深,怎么没轻没重的。
不等我质问出口,停尸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名警察站在了‘门’口,目瞪口呆看着我俩。
这两位其中一人是个瘦子,身着洗得发白的警服,其貌不扬。另一人则穿着新式制服,相貌威严,看上去似乎是个当官的。
果不其然,看见这人,老丁脱口惊呼:“吴局长!”
我顿时了然,感情那个中年人就是这里的局长。
吴局长微微皱了下眉看了我一眼,问老丁,“这位是谁?你怎么把人带停尸房来了?”
老丁在局子里应该属于那种老油子,虽然没什么官,不过业务好,再加上‘混’得久了资格老,对谁都不在乎。他立刻就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姿态,满不在乎说:“这是我请来的专家,协助破案的。”
“专家?”吴局长又皱眉打量了我一眼,就把这事搁在了一边,问老丁:“这件案子可有眉目了?”
老丁打了个“哈哈”。“刚找到了突破口,我俩正在研究,结果被您给打断了……”
听见这话,吴局长脸‘色’微不可查黑了一下,又立刻恢复,干笑两声,“这样啊,那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我在旁冷眼旁观,心里暗自好笑,这老丁还真是个妙人,当他的局长可真不容易。
我正琢磨着,老丁大大咧咧走过来揽住我肩膀,笑呵呵说:“哪能啊,我就这么一说,局长您别往心里去,我们这就去我办公室继续探讨,您请便。”
老丁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赶紧把背篓背上,我们俩勾肩搭背绕过吴局长他们出了停尸房。走到台阶边的时候,我听见那名一直没说话的警察小声说:“这老丁,也太不像话了,简直无组织无纪律!”
那人似乎根本就不怕被老丁听见,不过老丁也根本不在乎,故意夸张地“哈哈”大笑了两声。
再一次上到一楼,外面天已经亮了,老丁恢复了神态,看着我正‘色’问:“那个东西在针里吧?扎进你身上,会不会把你给扎坏了?”
我咧嘴一笑:“要坏也是被你扎坏的,那东西可伤不了我。”
我说的是实话,别说是我,就算是一般人,恶魄在针里被扎进人体,也不会有多大问题。人的身体充满阳气,犹如一个囚笼,在‘肉’里它根本就出不来,唯一可能的麻烦就是感染,不过短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见我神情轻松,老丁松了一口气,正‘色’道:“我们正找不到破案方向,感谢你的支援,太及时了,我这就送你们回去,如果破案过程中遇到了疑问……可能还要去麻烦你。”
对此我自然没理由拒绝,连忙答应。
办公室里,胡天成伏案睡着了,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累得够呛。局子里开始上班,我把他叫醒,一同辞别了专案组的老丁,出‘门’离去。
归途中,胡天成的神情很凝重,一直睁着通红的眼珠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快到酒店的时候,他转向我,恳求道:“小米师傅,我的身家‘性’命都在这酒店上,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酒店里死了人,会严重影响到生意,如果是接连死人,那买卖基本就完了。
胡天成解释说:“我的酒店主要都是外地客,只是出一次事情,生意会受影响,不过应该还能撑得住,等时间久了也就过去了。可要是再出事,消息传开,这酒店真的只有鬼才上‘门’了,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希望您能在酒店里住一段时间,陪我渡过这一阵风头。”
我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如果没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这里出了好几条人命,我总不能置之不理。
见我点头答应,胡天成大喜,慌里慌张掏出手机,“我这叫让他们安排,你就住酒店里的总统套房!”
我探手压下胡天成,淡淡说:“不用了,我就住16楼的14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