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华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也怪她实在贪嘴了些,五六个月的肚子看起来已经是一副巨肚的样子,走道都已经很吃力了。
宝婵是个优秀的饲养员,不管袁华想吃什么,但凡袁华能描述出来,她总能完全按照袁华的描述完美再现现实世界的美事。
以袁华粗浅又模糊的生育知识来看,她知道自己该忌忌嘴控制一下饮食,最好是适当运动一下,否则没有剖腹产的古代,说不定出个什么意外就挂了呢?
不过每次她一想这种危险的事,脑子里一定有个“叮咚”声会宽慰她,【公主请放心,你现在是本书最大的bug,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每每提到这话,她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一点愧疚感就彻底消失了,继续胡吃海喝过逍遥小日子。
巴尔提大概真的搞不定草原六部的人了,现在他根本没空也没实力来对抗苏清墨的苏梁军,双方很有默契地隔江而治。
因为袁华怀胎大肚的,苏清墨也没将攻城夺地放在心上,将前线大事交代给林先生后,干脆赖在将军府不去军中了。
明秀姑娘也终于有空来将军府亲自调侃袁华了,没说两句话就被宠妻狂魔苏清墨记恨上来。
不过他应对的方式倒是简单粗暴,直接迈过明秀姑娘一纸公文下去,安排林先生准备迎娶明秀姑娘,羞得一向大方开朗的明秀姑娘都不敢惹他了。
袁华笑他小心眼,他还挺不高兴的,“我心眼够大的了,像宝婵这样天天防我跟防贼一样的我都不敢回一句嘴,怎么明秀这里还不能给她安排一下终身大事了?”
其实林先生和明秀姑娘的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也就差一个人捅破这层窗纱纸了。
他二人跟随苏清墨也挺长时间了,就没见过这种泄愤一般安排婚事的做法。
可苏清墨说得也相当有道理,“现在整个将军府就属你最大,明秀要再敢这般取笑你......我得去翻翻黄历,看看这个月有什么好日子,赶紧给她嫁出去得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击报复,谁还敢在袁华面前取笑她?
就这么阴险的小损招,生生将活泼开朗的明秀姑娘逼成了害羞的大姑娘,但凡苏清墨在的时候,她要就不过来,要就将宝婵请过来才敢陪袁华。
这可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宝婵一来,苏清墨立刻就怂了,有时候条件反射到能吓得一哆嗦。
说心底话,苏清墨是十分想将宝婵就地出嫁的,越快越好,最好就是当天,不拘上午下午。
可他怂就怂在,敢用来对付明秀姑娘的招,偏偏不敢用来对付宝婵。
那林三也是个傻的,居然不知道跟自己提个娶妻的要求,太蠢了,得罚。
他也不想想,宝婵这么凶残的一个人,一个将军、一个公主都不敢惹,林三哪儿来的底气敢惹?
况且,嫁不嫁娶不娶的,还得宝婵开口才行啊。
不过他不管这些,不敢在宝婵放肆,就专挑软柿子欺负,比如明秀姑娘、比如林三。
关键这人吧,欺负完别人也就算了,他还得意洋洋地跟袁华邀功,太欠揍了。
所以宝婵回击他,袁华从来不管。
日子就这么一日一日过着,袁华有时候都会忘了自己到底是不是个现代人,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接受这个世界的设定了呢?
大概自己真心是个废物,想有骨气一点都做不到,这么多人像亲人一样关心照顾呵护自己的感觉,真好啊。
她现在真的感受到孩子在肚子里的动作了,她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苏清墨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每次孩子踢袁华了,他都将脸贴在袁华的肚子上,跟孩子碎碎念娘亲有多辛苦,身为男子汉得学会保护娘亲,不能让娘亲太难受的。
每次孩子都毫不客气地在他脸上多踢两脚,跟他的互动方式十分热闹。
袁华每次都纠正他,不一定是男子汉的,可苏清墨非得一厢情愿地认定就是个孩儿,因为踢得太有劲儿了。
袁华将自己知之不多的胎教知识都放在苏清墨的身上来实践了,有时候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什么给孩子将故事啊、给孩子唱歌啊、让孩子熟悉他的声音啊。
鉴于苏清墨已知道她来自于一个有高度现代文明的世界,对她的话简直是深信不疑,不仅唱了好些大越的儿歌,还将《虫儿飞》唱得特别温柔。
他的解释是,娘亲所唱的《虫儿飞》只能是爹爹听,但是爹爹唱的《虫儿飞》可以随便听。
这样的日子,夫复何求呢。
袁华没想到守在靖林城也能遇到故人,而且这个故人几次三番地想害自己。
彩霞公主前来求见的时候,苏清墨简直是如临大敌,毕竟六月不仅毒过苏清墨,也毒过袁华,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勇气敢出现在靖林城,还敢这么大胆地递帖子求见。
苏清墨只对袁华身边的人特别没原则,对六月这样的人,还是十分狠绝的。
可一想到这人如此伤害袁华,她也始终留了她一条性命,现在又怀了孩儿,又怎么想再起杀心呢。
而且六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前来,自然是笃定苏清墨、袁华不会跟她算旧账的。
再见六月,袁华不禁感慨时光荏苒恍如隔世啊,不过才年余的时间,两个人的关系从主仆或者说朋友,到上下级,再到敌人,现在......也还是敌人。
因在靖林城六月还是着了越人的服饰,可从她壮实的身板、飞扬的眉眼来看,到底跟越人不同。
看来她的身体完全康复了,那么重的伤一点都没留下痕迹,巴尔提那边的神医果然本事果然了得。
六月二人虽然长得颇为壮实,可在苏清墨、月卫等高手的包围中,她一点都不占优势的。
不过她脸上半点惧意皆无,直勾勾地盯着袁华的肚子看,“公主,想不到传闻竟然是真的。”
苏清墨很不喜欢她这种说话的方式,“彩霞公主......”
六月飞快地打断苏清墨,“公主、将军,今日彩霞前来,所为两件事。说是两件事,其实也就一件事。我们王知道公主怀有身孕,更知道将军现在无暇顾及前方阵势,为了庆贺公主大喜,同意与将军分江而治。”
苏清墨鼻子里哼了一声,这还用得着你特意来说一声?
就算你们想打过来,你们也得有实力打过来啊,说大话谁不会啊?
六月知道苏清墨这一声哼是什么意思,立刻暗搓搓地怼他,“公主,我们王始终记得与公主的约定......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这句话可是想让苏清墨拔刀相向了,我媳妇儿都快生孩子了,你还厚颜无耻地打她的主意?他脸色都变了,几乎就要跳起来收拾六月了。
六月似乎知道苏清墨在想什么,轻轻一笑,“我们王的意思,从前跟公主的约定,始终都有效。若有一日将军对公主没了情意,想要娶个三妻四妾三宫六院之类的,也不用给公主这些气受,便将公主送到江对岸来,公主依然是我们王唯一的王妃。”
袁华从来都知道巴尔提脸皮很厚嘴极损,可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还给苏清墨递这种话,这不是要气死苏清墨是什么啊?
果然,苏清墨白净的脸上已经憋出猪肝色了,“放肆!”
这是给气狠了,一向伶牙俐齿的他都说不出话来了。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没谁能对别人家怀胎大肚的媳妇儿说出这种话,挖墙角挖得这般理直气壮正大光明,那也只有巴尔提了。
六月手一抬,后面那魁梧之人递上来一个玉盒,六月轻轻掀开,“公主,若有一日苏将军对你有半分怠慢了,你可凭此玉牌前来于支。不管是求助派兵也好,留下做我于支王妃也罢,凭此玉牌,我王定信守诺言一生不变。”
苏清墨已经给气得眼冒金星了,伸手想将玉盒给打掉,六月身后那人将六月护在身后,“苏将军,你若一生呵护清月公主,她自然用不着这玉牌。你若心中有了别的想法,不如放过公主。我们都知道,公主并非......并非拘泥于旧俗之人,只要公主肯到我于支,别说是公主,便是......”
说到这里,还特意看了看袁华的肚子,这一眼又成功地让苏清墨气吐血了。
够可以的,果然是异族王啊,不仅要抢我的女人,还想抢我儿子,你们也太不讲究了吧?
袁华忽然发现,这魁梧之人居然是当初误绑了自己的查哈吉?
“查哈吉?”
查哈吉穿了一身最普通的越人骑射服,若不是他这般盯着袁华看,袁华也没将他认出来。
一听袁华认得他,查哈吉笑了,“苏将军,公主还记得我们呢,你想阻止也没用。你若是不想公主伤心,且将这玉牌手下便是了。你只要一生对公主好,我们王自然不会做拆散你夫妻之事。”
苏清墨眼睛都气红了,可查哈吉这句话说得对,自己若是大发雷霆,袁华一定会受到惊吓。
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多此一举!”
可还是一把扯过玉盒,轻轻放在袁华手中,“娘子你放心,你永远都用不着这玉牌的。”
也许是做了母亲,袁华心中更比从前温柔了许多,一想到与“玉牌爱好者”倪天恩的过往,笑着打开玉盒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玉牌上刻了“天恩”二字。
“多谢二位的贺礼,清月代外子和腹中孩儿多谢巴尔提王子的好意了。”
看到六月满脸的笑意和查哈吉一脸的羡慕,袁华笑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清月也送二人一份薄礼,就当提前贺二位好事得遂吧。”
终于难得见到六月羞涩地低下头,查哈吉欢喜地搓了搓手,眼睛一直往六月那边瞟。
“巴尔提王子所提之事极好,清月多谢王子成全了。既然收了王子的贺礼,也回赠一份薄礼吧。希望双方和睦相处,止战定纷于潍江。”
六月和查哈吉走了以后,苏清墨委屈得赖在袁华的怀里不肯起来,“娘子,巴尔提欺负人!他想抢你,还想抢我的孩儿,我居然放过彩霞二人......”
袁华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笑,“我知道我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想让我们起嫌隙的。”
“那你将那玉牌藏起来,从此不再我面前......从此不再咱们将军府中再见到它。”
他倒没说毁掉玉牌,还是有一点气度的。
袁华赶紧哄他,“藏起来藏起来,你对我这么好,我一辈子都用不着它的,有或没有都没关系的。”
苏清墨闹了好一会儿,闹得明秀、月如等人都嫌了,才觉得自己小气了些,“算了,他想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我都能胜过他,如今更是。这会儿他也是知道于事无补了,才故意这般气我的。娘子你放心将这玉牌收在身边,我有信心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用得上这玉牌的。他这贺礼,还真是贺礼,绝没有其他用途。”
想一想又觉得有点气不过,“哼,且等着,我给他送百八十个美人过去,冷艳绝美的、温柔可人的、娇俏可爱的......反正什么样的都有,我倒想看看他如何能为你守一生,哼!”
袁华听他形容得很到位,不急不缓地问了一句,“冷艳绝美的是什么样的啊?温柔可人的又是什么样的?娇俏可爱的又是什么样的啊?这么有经验啊,都跟我说说这些美人都怎么区分的啊?”
苏清墨原是想给巴尔提上眼药,哪里想到袁华这里会吃醋啊,脚上一软立刻很没骨气地又一头扎到膝盖间,又开始耍赖了,“娘子,巴尔提欺负我,你都不帮我找回场子,你也跟着外人欺负我......我就知道你现在心里只有孩儿没有我了,我不管我不管......”
袁华叹了口气,“你是将军啊,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耍赖是不能赖过去的!给我老实说,什么是冷艳绝美、温柔可人、娇俏可爱?”
苏清墨仰起脖子一脸正经,“其实我是从书上看到的,你从前编的那些小黄书上看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冷艳绝美、温柔可人、娇俏可爱,我知道知道世间女子只有两种。”
“哪两种啊?”袁华皮笑肉不笑地追问。
“你,和不是你。娘子,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四口或者五口六口一定要特别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可不能让别有用心之徒有什么别的想法,得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只要有我在,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袁华心中一暖,继而哼了起来,“少来,你就像累死我,一个接一个地生,我还要不要做点别的事了?”
“那就......只生一儿一女好了,你想做什么我都坚定不移地支持你。”
“真的?”
“真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开始便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我现在想听你唱首歌。”
“还是《虫儿飞》?”
“也行,唱到我睡着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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