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锣嗓子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不是好人了,这话里充满了火药味,很有可能,是追来找我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用,怎么这么多人都来找我的麻烦呢?柳生东想抓我,这些人也想抓我,而我在这之前,都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唯一的可能,应该是想利用我去威胁爷爷,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让他们抓了去。
当下自己也悄悄的下了床,向门边走去,想看看这些人都长什么样子,正如李四奶奶说的那样,万一爷爷有个三长两短,将来我好一个一个寻仇。
张大傻子一见我向门边走去,顿时焦急了起来,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回去,可我哪里会听他的,径直走到了门边,将一只眼睛凑到了门缝上,对外面看去。
这一眼看去,我顿时吓了一跳,外面不单单来了一个人,还有一条狗,一条像小牛犊子般大小的大白狗,正是我之前看见过的那条,只是远没有我之前看见时那般神气,而是低头顺尾的站在来人的身边,看上去温顺的不得了。
但这个人却实在丑陋,三四十岁的年纪,个头最多一米三四,算是个相对大号点的侏儒,头大如斗,脖子细长,我都担心那个脖子是不是能顶得住他的脑袋,身形干瘦,双手如同婴儿,双脚却又大的出奇,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站在那里,活脱脱就是一个玩偶。再往脸上看,额头奇宽,足有三拳,一双眉毛却淡的几乎看不见了,两只眼睛细的只剩条缝了,却闪着鹰隼一般的精光,一张脸堪如马脸,贼长无比,从眼睛处往下拉半截儿,才看见一个硕大的蒜头鼻子,偏偏又配了个樱桃小口,就像所有的零件都按错了一样,怎么看怎么丑陋,怎么看怎么别扭。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人,这一眼看的,直将我吓的小心脏乒乓乱跳,这人别说半夜出去能吓死人了,就算大白天出去溜达一圈,只怕也能吓呆一片。
刚想到这里,汪爷已经冷哼一声,用一种十分轻蔑的语气道:“怎么?滇南四兽很了不起吗?白狗青牛,亮鳞红犼,在别的地方,你们四个也许还能唬唬人,到老子门前来撒野,你觉得你们够份量吗?”
那侏儒嘿嘿一笑,用那破锣般的嗓音笑道:“汪爷说的是,我们兄弟四个在别处还能凑和,到了汪爷的面前,还真不敢撒野,我们来找汪爷,只是想问汪爷一件事,林远峰那根独苗苗,是不是藏在汪爷这里?”
汪爷一点否认的意思也没有,转身往自己的椅子上大马金刀的一坐,一点头道:“不错!就在里间,可你们觉得,有我在,你们能带得走他吗?”
那侏儒一听我果然在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身边那条大白狗的脑袋,笑道:“林远峰还真有点本事,先在村上设了个阵,整的我们兄弟四个进不去,等阵破了,孩子又不见了,要不是我儿子的鼻子灵,只怕我们翻遍了象尾村也找不到。”
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道:“汪爷,论辈分,你是我们马帮的老人,我们看见你,得称你一声爷,论资格,汪爷你在道上那也是前辈,你在道上威名远扬的时候,我们兄弟四个还在撒尿和泥玩儿呢!论手段,谁不知道汪爷的大奔雷手凌厉霸道,只是......”
听到这里,我又是一愣,马帮的老人?敢情汪爷是和这侏儒一个阵营的?那为什么会出手救我呢?会不会是故意将我们拖在这里,就是等他们的人来抓我的?
一想到这里,急忙转头看了看张大傻子,要真是这样,只怕张大傻子一个人斗不过他们,毕竟对方还有三个没露面呢!一对五,张大傻子肯定不行,至于我,顶多算个累赘而已,一点忙都帮不上的。
可张大傻子却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将眼睛都闭了起来,正靠在门边,仔细聆听外面的谈话。
汪爷一见他故意将后面的话略去了,顿时一双眼睛一翻道:“只是什么?有话说,有屁放!”
那侏儒却丝毫不恼,又嘿嘿笑道:“只是汪爷你毕竟是我们马帮的人,这胳膊肘朝外拐的事,估计汪爷你做不出来吧?只要汪爷你一句话,我们兄弟四个马上带走小家伙,从此之后,汪爷你还是我们马帮的前辈,马帮谁对你老翻一个白眼,我都将他眼珠子挖出来丢在地上踩踩,汪爷你看怎么样?”
汪爷的眼睛又翻了翻,冷声道:“马帮嘛!老子以前是呆过一段时间,也确实为马帮做过很多事,可自从马老大西游之后,马帮就再也不是以前的马帮了,以前咱们走的是江湖,玩的是道义,洒的是热血,拼的是肝胆!马天南继位之后,一切唯利是图,什么道义规矩,早就抛到九天云外去了,就连你们这些垃圾一般的人物,竟然也成了马帮的人,这样的马帮,老子还呆着有什么意思。”
“所以老子早就退出了马帮,现在就是小汪村的一个孤寡老人而已,既不受马帮供奉,也不为马帮出力,和马帮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你用不着用马帮来压我,也压不住我!马帮的人愿意对我翻白眼,随他们翻去,惹恼了老子,老子这双手也抠得掉眼珠子,还轮不到你伸手。”
“至于我帮林远峰,那是老子乐意,你说老子胳膊肘往外拐,胳膊肘是老子自己的,高兴怎么拐怎么拐,你管得着吗?你们滇南四兽这些年仗着有马天南撑腰,可做了不少丧心病狂的事情,别人畏惧马天南,老子可不甩那一套,你要是不识相,我也不介意捏死你们,看看马天南有没有胆子来找老子的麻烦!”
这几句话说的,那是相当霸气,简直就没将那人放在眼里,我再看老头儿的眼神中,已经满是尊崇。
只是那侏儒城府极深,被汪爷骂成了这样,却依旧沉得住气,嘿嘿笑道:“汪爷你是我们马帮的老人,曾为马帮立下无数功劳,辈分又高,马帮上下,包括天南哥在内,对你无不敬重有加,如今年岁已高,何不安隐山村,乐享晚年,难道非要和我们兄弟做对?”
“汪爷毕竟年岁大了,当年为马帮征战之时,又落下了无数的内伤外伤,这身子骨,只怕也没有年轻时那么能扛了吧?何况,汪爷可曾听说过双拳难敌四手这句话?我们兄弟如果真的和汪爷动上手,那是万万不敢托大的,少不得要兄弟四个联手齐上,到了那时,万一汪爷一个失手,一世的英名可就丢了。”
一句话话刚出口,汪爷忽然掠起,一闪就到了那侏儒的面前,随即接连四个抽嘴巴子的声音响起,随即那道人影又像一道轻烟般掠了回去,稳稳坐在椅子上,冷声道:“怎么样?老子这身子骨,还扛得住吗?”
我顿时愣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咳嗽起来感觉都离死不远了的病老头儿,竟然会有这般快速的身法,我就眨了一下眼,根本就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打了那侏儒四个嘴巴子又坐回去了。
那侏儒被四个嘴巴子一打,一张丑陋不堪的脸上,直接暴起了红印,双目之中恶光一闪,牙齿一咬,沉声道:“汪爷,这可是你先动的手,这样等会你老万一有个闪失,也怪不得我们!”
就在他说话之时,他身边那条大白狗却猛的一抬头,一呲牙,浑身的白毛都立了起来,刚才那温顺的神情全然不见,直接化作一道白光,闪电一般扑向了汪爷。
我又是一惊,狗的速度可是远比人快的,何况这条大白狗这般健壮,又是毫无征兆的忽然袭击,汪爷坐在那里也没有防备,只怕躲不过去。
刚想到这里,那大白狗已经扑到了汪爷的面前,呼的一下立了起来,足有成年人一般高,双爪往前一扑,獠牙外露,直接咬向了汪爷的脖子。谁料这畜牲刚一呲牙,汪爷已经不动声色的抬起一脚,正中那大白狗的腹部,就听一声惨叫,那大白狗直接被一脚蹬飞,砰的一声落在了那侏儒的面前,顺地一滚,翻身而起,尾巴一夹,就躲到了那侏儒的身后,再也不敢上前了。
这时汪爷才冷然道:“不自量力!杜矮子,你再让你那狗儿子乱动,明天它就会被剁成八块出现在酒桌上!”
俗话说的好,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汪爷这一出手就扇了那侏儒四个嘴巴子,一开口就喊杜矮子,是脸也打了,短也揭了,一点情面没留,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所以那侏儒面色一沉,猛的提高了声调,嘶声喊道:“哥几个,汪爷不给面子,出来吧!”
喊声一起,木板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又一个老头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