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陇西太守李相如,看完了耿鄙发过来的公文、让他去攻打宋健的命令,当即就学了泼妇骂街。
宋健那一伙群盗,都占据抱罕和河关好多年了!
他要是能凭借麾下的郡兵就灭掉,还能等到宋健称王,才去攻打吗?
这耿鄙真会异想天开!
哦不对,应该是真会找理由,让自己去送死!
李相如发泄完愤怒后,静下心来细细思量一番,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活路。
因为叛乱和称王,有本质的区别。
边章和韩遂等人叛乱、前年进攻关中三辅的时候,还打着“诛灭宦官”的名义。
依然把自己标榜为大汉子民。喊出的口号,让人觉得天子刘宏被宦官迷惑了,他们抱着“清君侧”的忠义,不得已叛乱的。
不管这个名义是真是假,终究是有那么一层遮羞布在。
但宋健称王就不同。
他此举直接就否定了,四百年汉室的权威,觉得汉室应该被灭掉了,不应该延续下去。
也就是说,朝廷若是不能击败韩遂等人,还能扔出个官职,将他们招降了。但宋健,连招降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所以呢,对于李相如来说,宋健是必须要灭的!
他身为陇西太守,境内竟然有叛贼称王,已经是政绩上的一大败笔。如果还视而不见,朝廷怎么还能让他继续任职下去?
关键是,他真无能为力啊!
抱罕与河关一带地形本来就险要,宋健和群盗聚拢的人马,足有上万人。
而陇西郡的郡兵,就剩下三千人了。
没办法,耿鄙到了西凉后,大肆征募的将士,都屯在汉阳郡内!
因此李相如心中,就怨恨起了耿鄙的调度来。
耿鄙的调度,是他率领平叛大军直捣黄龙,进攻叛军的大本营金城郡。让陇西郡自己去解决宋健,却一点兵马都没增援。
李相如进退维谷。
去了,肯定打不过。说不定还被宋健笑纳了首级。
不去,耿鄙绝对会给朝廷上表,弹劾自己尸位素餐,然后让自己回乡里当个黔首。
这两种结果,李相如都不想要。
所以呢,他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好像只剩下了一条路:派个心腹之人,跑去金城郡去找韩遂聊聊。
金城郡内,本来斜斜卧在榻上的韩遂,正耷拉着眼皮。
一听到成公英说道此事,当即猛然抬起了眼皮,露出了布满了血丝的双眼。
“将军,莫担忧。”
成公英连忙出声劝慰着,“此事我已经派人探询过了,李相如想来依靠,是赶巧,而不是我们的谋略泄露。”
韩遂听完,瞬间就松了口气。
冲着成公英笑了笑后,又斜卧在榻,用双手揉起了太阳穴。
他是真的累,很憔悴。
双鬓斑白烘托着的脸庞,才四十有余,就已经布满了沟壑纵横。
杀边章、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等首领,他整整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筹划。每一天,都如履薄冰,怕一步走错就全盘皆输。
如今事情成功了,却不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反而更累了。
杀友军夺权,终究是让人鄙夷的事情,也是让人心生防备的手段。
依然活着的羌种首领,部落大实力雄厚的,直接将军营挪得远远的。兵力调拨的数目,是防御从金城的来袭,比防御阿阳城马腾的袭击还要多得多。
没办法,他们不想成为第二个边章。
实力小的羌种首领,和军中的小头目,他们没有离开金城。
他们怕擅自离去,会被韩遂以此为理由,去并吞了自己。他们只能陷入了人人自危中,生怕自己在吃食、睡觉或者出恭的时候,忽然脖子多了把刀。
因而,韩遂就心累了。
他杀了边章等人,目的不光是为了独掌大权的野心,也是想将叛军拧成一条绳子,去谋取更好的未来。
不再以一盘散沙的形式,坐等朝廷剿灭。
但如今各个种羌部落,却变得相互猜疑,更加各自为政了。
韩遂想来想去,便不顾心腹的组织,孤身一人前往各大种羌部落营地里劝说。将自己的性命当成了赌注,来让种羌部落首领们不再疑虑。
效果很明显,许多首领们慢慢的接受了,边章等人是不能成事这个说法。
代价也很明显,韩遂在大雪洋洋洒洒的初春时节,东奔西跑的,累得像只死狗。
恰好,耿鄙给来了神助攻。
斥候们打探到,耿鄙正大举征调各郡县将士,不日将来讨伐的消息。
韩遂得知,大喜过望。连忙召集了各大种羌部落的首领,商讨着如何齐心协力的迎敌。
羌人首领们没有怀疑,消息的真假。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一个人,酒泉太守黄衍。
他早就和韩遂暗通款曲了。
此番是韩遂特地邀请他前来,给各大种羌部落的首领们,来个现身说法。让人心在外部的压力下,众志成城。
而且,韩遂还在军议中,趁热打铁的抛出了另一个筹码。
凉州名士,籍贯汉阳而如今居住在陇西狄道的王国,也打算聚众参与进来此次羌乱中!
这个信息,让羌人首领们都面露喜色。
凉州有威望的人,参与进来得越多,就意味着他们叛乱,能获得更多黔首百姓们的支持,能更持久的对抗朝廷!
终于,经过一系列的事情,羌人首领们,都暂时认可了韩遂的领导权。
韩遂也终于放下了心,正打算缓口气。
结果就听到陇西郡太守李相如,派人来联系他,他不惊讶了才怪!
好嘛,他还以为王国谋事不密,被发觉了也剿灭了。官府让人将他首级送来给韩遂,打击士气呢!
还好,成公英为人机警做事谨密。
在上报事情的时候,还先打探清楚了才一并呈上来。
“嗯,你代我回复李太守吧,言辞你自己思量着来。”
韩遂挥了挥手,让成公英自己看着办。
他心中正思考着,在何地落下营寨,如何调度羌种部落的兵力,来抵御耿鄙的讨伐呢。没工夫搭理,手上没多少实力的李相如。
不过呢,成公英却没有当即离去,而是拱了个手,笑容满面的说道。
“将军,我有想法,或许能用让耿鄙走入我们的埋伏圈中。”
嗯?
韩遂又张开了眼皮,让眼睛上每一根血丝都灼灼生光。
以此同时,在西县的铁笼山,华雄驻马在山头上,也是笑容满面的对华车说,“狩始,此战就是让这些小部落,对你彻底归心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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