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从小抽屉里拿出几颗蜜饯含在嘴里。
之前沈辞听闻她胃口不好,专门用秘法晾晒了杨梅干,她从未见过如此做法,入口生津,吃过之后便上了瘾。
每次用膳之后都得含一颗在嘴里消食,眼看着漂亮的琉璃瓶见了底,还想着过两日把沈辞召进宫来谈心的同时,再要两瓶。
可惜夏星汐成了太孙侧妃,她心中愧疚,不知如何面对沈辞,哪儿还敢要可口的杨梅蜜饯。
“朕是皇帝,泽儿是臣子,他必须听朕的,而且,他喜欢沈辞,朕已经同意,他还想怎么样?”皇帝脸色不愉,心道:泽儿回宫这三年,从未忤逆过他什么,只有在沈辞身上态度尤其坚决。
在他心中,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作为皇储,情绪与想法怎么能够被一个女人左右?夏星汐的出现也算是一场及时雨,能够很好的冲击沈辞与萧泽之间的感情。
一旦两人之间出现矛盾,皇帝也好对付沈辞,不伤害他与萧泽之间的感情。
柔妃声音有些僵硬,“这话应该是泽儿问陛下的吧?泽儿做了这么多,只是希望与辞儿白头到老,陛下硬要给他塞一个侧妃,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泽儿为难吗?”
“这怎么算是让他为难?夏星汐乃前朝丞相遗孤,前丞相有恩于朕,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唯一的孙女过得凄惨。而且,不过是当一个侧妃而已,能是什么大事儿?”皇帝语气轻松,亲自动手给她添了一碗参汤。
柔妃声音沉了沉,“陛下,你应该知道泽儿与旁人是不同的,要是泽儿要侧妃,他屋里应该姬妾成群,可惜事实并不是这样。太孙府三年来连一个服侍的丫环都没有。这么多年,陛下还没有看明白吗?泽儿不喜欢的东西,没有人能够强迫得了他。”
柔妃膝下无子,萧泽沉默却孝顺,比郡王府那个花花肠子不知好上多少,对萧泽自然是格外偏爱的,几乎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培养。
反正太子妃根本就没有把萧泽放在眼里过,柔妃不介意当萧泽的皇祖母。
一想到萧泽会难过,她心里便沉沉的吃不下任何东西。
皇帝将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他就算再怎么不满意,也得听朕的!他未来是要继承皇位之人,后宫怎么可能只有沈辞一人?把夏星汐送到他身边,也是让他提前适应,早晚都得如此。”
柔妃深吸了一口气,不想与皇帝硬碰硬,拿起银碗小口馋了一口,嘴角含笑,“那陛下也不能这么草率就决定了太孙侧妃的人选,那夏星汐看上去不像是个好姑娘,更不会是个安分的主。”
哪一个安分的主会抱着牌匾进宫哭丧的?也就陛下顾及旧情默许了她的行为。
“人各有命,看吧。”皇帝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
夏星汐被封为侧妃的消息在宫中不胫而走。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正在描眉的妮娅。
“反了天去了,这死丫头也配当侧妃?”只花了一半妆容的妮娅冲出宫去,将夏星汐拦在宫门口。
夏星汐见妮娅气势汹汹,有些畏缩,“公……公主殿下。”
她手中抱着一个大大的用白布包着的匾额,妮娅上脚就将匾额踹翻,“哐当”一声,碎成几块。
夏星汐敢怒不敢言,可怜兮兮的跪下,“公主殿下找奴家有何事?”
“找你什么事儿你心里没数?”经历许多,妮娅也懂得收敛一些脾气,要不然刚才上脚就是直接踹在夏星汐身上了。
“奴婢不知,还请公主殿下直说。”夏星汐声若蚊蝇,又是在宫门口,人来人往,格外引人注目。
“你竟然臭不要脸的求陛下赐婚,让你当表哥的侧妃?”妮娅气得身子发颤,说这一句话还差点咬到舌头,当然,她把咬到舌头这件事也怪罪在夏星汐身上。
“公主误会了,不是奴婢求的,是陛下直接赐婚的。”此刻没人护着她,她只好先稳住妮娅的情绪。
妮娅高举的手还是没忍住,直接甩在她脸上,那清脆的声响听得看戏的太监都为之一颤,总觉得那巴掌是打在他们脸上一样响亮。
疼!
剧烈的疼痛之后是几乎将她淹没的屈辱感。
夏星汐疼得落了几滴泪,在妮娅的注视之下,她连抬手抚脸都不敢,“公主殿下打骂随意,可不要伤了你娇嫩的手,不值得。”
从小她就知道,要想别人不践踏你,那就把自己的位置摆得极低。
这话说到妮娅的心坎,她眉眼舒展开,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心底又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听说你是前丞相之女,怎么?家道没落之后竟如此低贱?”
好歹是丞相之女,书香门第,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当真是好笑。
反正她作为公主,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这种卑微的话。
“过去奴婢还有家世值得一提,如今倒是连家世都没有了,一个孤女,得到陛下垂帘才得以有了一门婚事,奴家应感恩戴德。面对公主殿下更是不敢不知礼数。”夏星汐说得情真意切,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来,就连妮娅,也突然觉得她跪在地下的叫小三身躯有点可悲。
“呵,小嘴倒是能说,你配当表哥的侧妃吗?你何德何能?靠得是那块匾额?”妮娅不解气的又往匾额上踩了两脚,把皇帝赐得匾额踩的稀碎。
“陛下念及先祖才赐的婚,奴婢得到的是先祖的庇佑。”
“本公主问的是,你配吗?”
这话极伤人自尊,好歹是未来的太孙侧妃,也是顶尊贵的身份,被人直接这样质问,怎么答都不对。
夏星汐缓缓抬眸,眸光温柔似水,“奴婢不配,公主才配。”
她都这么说了,妮娅一时之间不好回话。
“算你有自知之明,那你也别回去了,转身去见陛下,把你刚才对本公主说的话再说一遍给陛下听。”妮娅拦下她的最终目的自然是逼她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