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淑娘发出了惊呼声。正好化瘀药已快敷完了,贞娘忙穿起衣服起床坐好,头发因趴在淑娘腿上,略略有些凌乱。淑娘腿上衣裳亦被她弄得皱巴巴的。
丫鬟进来时看见这一幕,心里就又是一惊。
贞姨娘头发凌乱,夫人衣裳都乱了。
二人该不是扯头花地打了一架
这贞姨娘也太嚣张了。
她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回夫人的话,今儿个一早四姑奶奶去惜芳年寻二夫人说话,恰好二小姐教七小姐说话。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后,不知道二小姐对四姑奶奶说了什么,四姑奶奶竟和傻了似的,一口气将当年自己暗害先二夫人的事全抖搂了出来,嚷嚷得满院子的人都听见了。”
“现在侯爷也知道这件事了,要找四姑奶奶去太夫人面前对峙呢。”
贞娘还在忧心惶恐“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怎么就冒出了这么大的一桩事”
淑娘却已镇定道“这是二房的人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与其关心这个,不如赶紧给我把院子里的秋千架子做好,赶明儿春暖花开了,我可是要放风筝荡秋千顽的。”
丫鬟讪讪然退下,心道自家夫人真不愧是傻白甜。
出这么大的事竟还想着荡秋千放风筝。
等丫鬟一走,淑娘立即冷肃神色道“贞娘,这件事太大了,咱们初入侯府不能掺和。从现在开始,就当咱们刚才一个字都没听见。刚才想对付二房的心思,也再不能漏一丁点出来。不,这么大的事,若说一丁点风声都没听见也太不寻常了,尤其你方才还去打听过沉荷苑”
“这样我一向是个万事不知的,尽管装傻就是。你小日子不是快到了吗从今儿个下午起就告病,直到这场风波平息了你再好,省得被人当了枪使。”
贞娘亦正色道“我全听姐姐的安排。”
淑娘这才沉沉吐出口气,喃喃自语道“金二夫人在京城的厉害亦是出了名的,如今竟在侯府二房被吓傻了。与侯府二小姐说话时发的疯么”
“这侯府二小姐究竟是个何等人物”
贞娘站到她身后,用纤手轻轻揉着她太阳穴“姐姐,想不通就来日再想,咱们就在这侯府呆着,那二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终有一日会露出来的,生得把身子累坏了。”
淑娘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现在多想一点,以后咱们姐妹日子就好过一点,我可舍不得你再为我吃苦,再要伏低做小地伺候那禽兽。放心吧我有分寸。”
“姐姐你对我真好。”
“你对我还不是一片真心。”
姐妹俩对视间,眸光里全然是温情脉脉与信任。
五福堂厢房里。
正对着棋盘运气许久,落不下一个子的蒋明娆,终于忍不住了,哐当将棋盘掀翻在地。黑白棋子哗啦啦滚落一地。
蒋明娇,你怎么总能如此巧地打断我的计划
门外有丫鬟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蒋明娆已平静下来“无事,我方才不小心碰翻了棋盘,已经收拾好了。”
丫鬟方才退去。
蒋明娆一颗一颗将黑白棋子拣进棋盒里,重新摆开了一副棋局,再次形成了一个围城局势。
这一次她不信还会输。
五福堂里。
听到金二夫人被人打断了腿,被长公主下令幽闭于小院,太夫人坐在内间榻上,戴着黑狐皮看见,转动着檀木佛珠,悲悯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可怜的孩子。”
玉妈妈迟疑道“太夫人,咱们用不用去看看四小姐虽说昨儿个说了要断绝关系,但毕竟四小姐和您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太夫人轻轻摇头“让人送点药过去,看她就不必了。”
玉妈妈不由再次为太夫人的心性薄凉暗暗心惊,面儿上不敢再多劝一个字。
“这件事我嘱咐过她许多次。”太夫人盘坐在榻上,喃喃自语道,“她既然已经瞒了十一年,不露出一丁点风声,如今又怎么会突然就吓得说漏嘴了她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
玉妈妈迟疑道“莫非真的是如四小姐所说,先二夫人缠上了”
太夫人冷然喝道“子不语怪力神学,掌嘴”
玉妈妈望着太夫人日日不离身的佛珠,心中腹诽,却也只能抬手扇了自己几巴掌。
轻轻几巴掌下去,太夫人依旧冷冷看着她,玉妈妈只好重重扇了几巴掌,顷刻间面庞肿的老高。
太夫人这才道“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话。”
玉妈妈低头认错“是。”
长长叹了口气,太夫人疲惫地道“去把二少爷请过来吧。之前不是说要让他和笙儿亲上加亲的吗”
玉妈妈提醒道“太夫人,二少爷和笙表小姐已经闹僵了。笙表小姐已经回国公府了。”
“闹僵了就再把人哄回来。”太夫人断然道,“如今金笙儿是武哥儿最好的助力了。芳儿犯了事被长公主关起来,为了不落人口实,一定会加倍对笙儿好,来堵住外人闲话的嘴。武哥儿这时候把人娶回来,才能最大程度借到成国公府的势。他那个爹是个不中用的,成日只知道在女人肚皮上。他打定了主意考武举,可先生都还没寻好呢。成国公府当年亦是武将出身,说不准有个好人脉,能够拉武哥儿一把。”
玉妈妈这才弄清其中关窍,不由得心惊。
四姑奶奶才出事,太夫人就想好如何利用笙表小姐,为二少爷借势铺路了。
这性情真的太冷漠了。
她却只管答应着“是,老奴这就把话好好传给二少爷,保管一字不漏地让二少爷听进去。”
太夫人沉沉合上眼“那就这样吧。”
玉妈妈转身离开。
太夫人唤道“对了,你出去时把四丫头叫过来,让她给我把那佛香点上。最近府里事情太多,没了她那佛香,我竟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玉妈妈嫉妒于四小姐受宠,却不敢多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