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颀被人偷袭,猝不及防下,重重地倒在地上。水衣惊魂未定,却为扑上前来的白袍人捂住口鼻,不能呼吸。水衣拼命挣扎,猛觉眼前一黑,顿时四周什么都消失了,只有自己坐在一大堆干草之上,脸上背上满是汗水。
“难,难道这只是一场梦么?”
她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彷徨四顾,发觉自己正置身一宽敞的石通道中,顶上一洞,直通似无尽。想来先前便是由此坠落下来的,也幸亏了有厚厚的干草缓冲,才可毫发无伤。
又一瞥间,看见顾孟秋也自伏在不远处,一旁插着方才带来的属镂宝剑,只是不见了陈家洛。水衣正欲呼喊,然隐隐约约地觉得,在通道深处似有响动。她一手提起属镂剑,望了眼扑倒在地的顾孟秋,轻道:“顾大哥,我去去就来。”拔步朝声音来处奔去。
甬道甚长,七拐八拐间,终于来到了尽头。登时便有一个极为庞大的石熔洞呈在面前。洞确实很大,约有十几间屋子的样子。四壁俱石,嶙峋可怖,阴暗潮湿。中间一个圆形巨坑,幽深得很。坑中又竖有一石柱平台,与坑边乃是座吊桥相连。再定睛看时,却有两人战于石台之上。其中一个,须发纯白如雪,着一身单布袍,甚是破旧,正不紧不慢地抵御着对方的凌厉攻势。另一个身手矫健,像一纸落叶,于大风中飘逸,可不是陈家洛么?
陈家洛的“百花错拳”,打得对方连连后退,万千拳影,笼罩其身,却沾不上一星。百花错拳,本集各家之长,毫无章法,教人防不胜防。那老者观其怪招迭出,脸上含笑,赞了声好,并不还手,只挥舞着两幅宽袖,似蝶儿鼓翅纷飞,护得周身滴水不漏。
陈家洛屡攻不下,心里焦急,一收拳,迳自凌空而起,双腿如风车一般卷过,又似冰雹般打下。水衣认得这正是江陵城内小东使过的“苍山无影脚”!
那老者见其迅疾的脚法袭来,自己已然退至台边,后面便是深坑。微微一笑下,迎头而上,其左袖甩处,劲风刮过,竟立即将陈家洛的攻势化为了无形!陈家洛为之拂中右足,身子猛然一颤,倒栽了下来。尚未待他立定,那老者飘身上前,急扣其腕。陈家洛没料到对方的身手竟快到如此匪疑所思的地步,被他捏住的右手一麻,已然失去了知觉。
水衣见势不妙,叫声“陈大哥,我来了”,拔剑相向。那老者“咦”的一声方出,水衣已操长剑削其左肩。家洛见之,也是一惊。见老者略有迟疑,姚女一步踏前,剑走偏锋,第二剑已告出手。直至长剑来到面门,老者方自幡然梦醒。姚水衣实是救人心切,并无伤人之意,刚想收手,却然抽不回剑来。原来这属镂剑不知何时已教对方用手指夹住,任你左挣右扎,莫欲撼动分毫。姚水衣大骇之下,唯觉握剑的右手麻涨难当,连忙松手,自己竟被送出了好几步远!
老者一脸莫名的表情,握剑在手,低眉轻抚,似乎十分喜爱的样子。水衣大叫还我,舞动双拳,怪叫着冲上前去想要与其拼命。便在此刻,忽见老者一抬头间,双眼之中竟盈满了闪闪泪花,她心下骇异,不觉停了脚步。对方轻咳一声,柔声低语道:“两位究是何人?怎会得到此剑?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前辈不问青红皂白,就向晚辈动手,实在有失您的身份。此物系一友所与,托我带给一人。此剑事关重大,望前辈不要阻挠才好。”老者见家洛虽然为己所制,头上冷汗直淌,仍是一脸傲气,坦然直面,不禁暗慕道:“老夫出来散步,无意间见你们伏于草堆,一则不知两位来意,二则罕遇敌手,心血来潮,这才贸然出招,意图试探这位兄弟的武功……如今老夫亲见那位姑娘方才所使的‘九天玄女剑法’同她手中这柄属镂宝剑,猜到二位乃受徐崇所托而来,并非歹人。唐突之罪,还请宽宥……”家洛、水衣闻之,惊愕不已,互望一眼,思忖:“他……莫非他就是……”
“不错,”老者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事,“老夫就是石泉。”
“啊!”
陈家洛方欲进一步问个明白,一旁的姚水衣却插嘴道:“我们怎么就能肯定你是徐大侠托我们要找的人呢?天下冒名顶替的家伙多得是了,此剑干系重大,哪可偏信你那一面之词?”老者微笑道:“姑娘说得甚是……”说着,长剑一挥,似一潭碧波,荡漾开去,仿佛光透枝隙,闪烁不定,顷刻间,其人已然隐没在纷飞的剑影之中,分不出是剑是人。陈家洛与水衣终于完全相信,眼前老者,正是他们千里迢迢来找的石泉上人。
“上人的‘九天玄女剑法’,果然高深无比!姚姑娘也是心细,怕出岔子罢了,前辈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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