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被鸡叫铃声吵醒的时候,天还没亮。
好梦正酣,堆成山的美钞一睁眼便成了空气,令顶着鸡窝乱发坐起的她非常郁闷。
但不能挂电话。
这个专用铃声的对象是金主,他打电话过来,意味着一大沓美钞预备投怀送抱。
鸡叫仍在持续,有渐强的趋势。
莉莉从被窝爬出,动作间睡裙掀到腰上,露着光光的两条腿。
她惺忪着眼摸到手机,滑动接听,未说话先打了个呵欠。
“莉莉。”那头的男声混杂着电波,语速有点慢,因为统共也没几个字,“有任务。”
“做……”
莉莉一个字才刚出口,便听见手机听筒里只剩挂断的嘟嘟嘟。
迷蒙的美眸中终于慢慢散去了睡意,她甩了手机到枕头上,滚到床边,伸手去捞昨晚丢在地板的内衣。
浴室里水开得哗哗响,莉莉用最快速度洗漱,待出门时已换了小皮衣黑短裤的装束。
白皙匀称的长腿蹬着踝靴,跨上深红杜卡迪,风驰电掣赶到曼萨大厦,刚刚好一个小时,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
莉莉翻下重机,拎着头盔快步走进大厅。
前台抬头看她一眼,面色如常,默不作声地继续投入工作。
她登上电梯,电梯门关闭一瞬迅速且同时按亮“7”“9”两个按键,那原本标着上行符号的电子屏幕立刻换了画风,转成明晃晃的海德拉图案。
骷髅头下,六条蛇足。
名声远扬的全球性恐怖组织九头蛇是莉莉的工作单位。
作为刚入职几个月的员工,莉莉·格尔斯在组织里可以说非常如鱼得水了。
毕竟工作待遇很好,每完成一次任务就能得到高额酬金,她是技术人员,因而也不需要打打杀杀,必要时还能优先逃跑。
如果有固定的工作时间,不用不分白天黑夜地随叫随到,简直妙不可言。
莉莉知道有人正通过上方的监控探头确认自己的身份,转过身去鼓脸嘟嘴比了个少女气十足的剪刀手。
“格尔斯。”果然立马有人通过话筒训斥她,“不要嘻嘻哈哈。”
待莉莉放下手,电梯门已开。
她走出去,习惯性往左边望了一眼,见今天持枪守门的小哥依然是眼熟的那一位,笑眯眯地把头盔放到他怀里。
右侧也有个持枪小哥,大概才来不久,见同伴平白多了个替人看东西的差事还毫无怨言,满脸好奇:“她是我们的上级?”
“不算吧。”
“那怎么任她把头盔丢在你这。”
左边的小哥赧了赧,低声道:“她漂亮。”
恍然大悟。
曼萨大厦的隐藏楼层装修成不近人情的冷硬风格,墙壁刷得雪白,到处是铁管铁栅栏,房间里要么堆着军械要么挤满滴滴作响的机器,空气不流通,沉闷得很。
莉莉在房间等待片刻,迎来西装革履的中年上司皮尔斯。
那人浅褐的鬓发染了风霜,镜片下的眼总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情绪与谋划,大概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莉莉倒是找过几次机会同他皮肤接触,为着探察他心中所想,可惜他发掘了她,自然了解她的能耐,每次都及时地避开去。
她再有小动作,他就要扣她的钱,一来二去也就作罢。
皮尔斯递来一份文件:“九头蛇的武器出了问题,需要你修正。”
莉莉接了文件,打开认认真真读一遍。
唇畔浮着饶有兴致的小酒窝,过不多时,只余抿紧的唇线。
“冬日战士。”
“我要给一个世界级杀手洗脑。”她抖搂着文件夹,危机感重重,细眉微蹙,“可以申请近身保护吗?”
“不必担心。”皮尔斯按住左耳上的微型对讲机,“进来。”
乌压压一群配备齐全的黑衣人从门外涌入,瞬间占满了莉莉周围的空间,但还算贴心,让出往门口的通道。
皮尔斯泰然望着她:“我会亲自监视你工作。”手臂一抬,“请吧。”
莉莉此时终于发觉自己似乎接了个不得了的任务。
但毅然挺直背脊,将挑染了糖粉色的金卷发拨弄到脑后扎起马尾,跟在上司身后去见她此次的任务对象。
途中她已脑补出一个脸大如盘、肌肉坟起似小山的凶恶老猛男——档案里没有附照片——恐怕要再加一大把白胡子。
如果世界安全理事会拿到方才她手中的资料,或许会喜悲参半。喜于过去五十年中二十多起未破获、造成的直接损失要以亿为起始单位计算的重大刺杀案,其始作俑者终于浮出水面;悲于他们可能连凶手的一根头发都摸不着。
冬兵真是老当益壮,越战越勇。
好似也不对。莉莉忖度。若非战斗意识薄弱不再服从命令,哪里还需要她给他洗脑。
莉莉偷摸抬眼看前头行走着的上司的背影,撇撇嘴:辣鸡组织,临近九十还不能退休,当真要榨干人家最后一滴血。
她顿感晚景凄凉。
到达关押冬兵的秘密房间,皮尔斯推开铁门,侧身示意莉莉先进。
她秉持着大无畏精神大踏步走入,却不想随即双目发直、粉唇微张地愣怔在原地,深深屏住呼吸,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正中央的特制机械椅锁着一个男人。垂头闷声不响,仿佛乖顺的塑像。
“你挡到我的路。”
皮尔斯等了一会儿,看莉莉还站着不动,在后头开口道。
却见他的部下回过头,眸中写满“你这个大屁.眼子”的控诉。
“冬兵呢。”莉莉问。
皮尔斯立时探头去看屋里坐着的男人,神情古怪:“我认为这是个蠢问题。”
他给莉莉的资料显然不完备,缺乏最最重要的信息。
生于一九一七年的冬日战士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年轻。
还如此……诱人。
那静坐的男人五官美丽,远非额前流淌的汗水与沾湿的乱发可掩。尤其绿瞳垂敛,纵使此刻眸光黯淡,依然似上好的祖母绿。
薄唇有用力咬合的伤痕,下半张脸胡子拉碴,添了几分颓废的美感。
莉莉的视线悄无声息抚过他喉结滚动的颈,羽毛般悠悠拂落。
身材也好。
肩宽腰窄,胸腹紧实健硕的肌肉贲张出饱满的雄性荷尔蒙,躯体线条收束进紧绷的下裤裤腰里。被黑色贝茨gx-8攻击型军靴包裹的长腿笔直,可惜包得太严实。
欲窥而窥不得,才最让人挠心挠肺。
也只能挠心挠肺。
他左肩连接的钢银描红星仿生电子手臂与肩头微微渗血的伤口无不透露着强烈的危险气息,加之档案里罗列着的暗杀记录,虽然都掩去了姓名身份,依旧令人胆寒。
“莉莉。”皮尔斯进屋,坐在折叠椅上盯着莉莉沉思的侧脸,等待半晌仍不见她动弹,不由出言催促,“动手吧。”
却原来冬兵不是对外界毫无感知。
听见皮尔斯的话,他下意识收紧了拳,身体进入高度警备状态。又不敢反抗,只乱颤的眼睫泄露了紧张。
他从前被洗过脑。
莉莉瞬间就能从冬兵的肢体语言读出这个信息。
她不知道曾经的洗脑方式如何,看他的样子,大抵逃脱不了酷刑。
对这么好看的男人也能下得去手折磨。莉莉在心里啧啧,暴殄天物。
她走到冬兵跟前,弯腰用五指在他视线里晃晃。
他终于抬眼看她。
只一眼,莉莉便要陷进那幽深的绿影中。
湿漉漉的长睫耷着,底下眸光迷惘又温柔,完全无害地虚虚散开。
看得人心肝砰砰乱跳。
若非定力尚佳,真要受了这男人的蛊惑。
她缓缓抬臂,手指探入冬兵散乱的深褐的发,掌心盖住他太阳穴。
“你放心。”
她对他说了第一句话,透过意念,旁人听不见,“我很温柔,安全无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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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忙活了大半天。
九头蛇不管饭,莉莉饥肠辘辘回到家,靴子乱甩,急吼吼地直奔厨房。
她家里的双开门冰箱任何时候都塞得满满当当,甜食就占一半。
吃掉一份卷饼和蓝莓马芬,左手手指上的黏糖还没舔干净,右手已将纸盒中的牛奶倒进透明玻璃杯。
甜食是女人的天敌,倘若一个女人怎么吃甜食都不发胖,大概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
而拯救过银河系的这位生理需求得到满足,整个人都慵懒软绵起来,盘坐在地上慢慢喝牛奶。
手机响起提示音,莉莉知道那是银行发信息告诉她钱已经到账,懒得去看。
洗脑过后她习惯发呆,免得一集中注意力就把自己的记忆同任务对象的记忆纠缠到一起。刚开始不会调整,流着眼泪整夜整夜睡不着,如今才好些。
经验告诉她不该想,徒添烦扰,然而喝完一杯奶精神恢复得差不多,她却鬼使神差般回忆起今天的任务对象。
冬兵。
脑海里一出现这个人的脸,莉莉就下意识伸舌舔掉唇沿的牛奶渍。
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他皮肤的热度,湿湿的蹭了汗,伴随着记忆翻搅时他的微微气喘。
大脑被入侵往往令人不太舒服,彼时冬兵有过短暂挣扎,数次偏转脸,但无论怎么转都逃不开莉莉的手。
他于是瞪向她,散开的眸光聚合后仿佛浸透了霜雪的利刃,带着强烈的杀意,欲生生刺破她的脸皮。
真凶。
莉莉知道已经成功了大半,反而愈加轻松,仗着他身体桎梏动弹不得,还敢对他笑。
莉莉·格尔斯式甜里带点坏的笑容极少有男人不喜欢,当然冬兵是例外。
虽然她有点遗憾,但他该是九头蛇的武器。
修正意识时她就这么告诉他,他是武器。
武器没有喜恶。
“我不是。”
绵白醇香的牛乳又流进玻璃杯。
冬兵因久未开口而微带沙哑的嗓音真性.感,薄唇翕动,咬字还带着凶狠的力度。
莉莉再抿一口奶,满嘴甜腻,幸福得眯起眼。
随牛乳一同滑入咽喉的还有彼时冬兵对她说的几句话。
“不是武器。”莉莉问他,“那你是什么?”
冬兵又不回答。
记忆修正进行到尾声,他的立场不再坚定,暗绿瞳人中的波涛卷起一层又一层,仿生电子手臂的拳头握出清晰的机械声响。
莉莉催促:“士兵。”
“不。”
他竟然还挣扎,额头爆出青筋,说话声压得极低,大概不想让皮尔斯听见。
最后一句令莉莉大为意外:“詹姆斯……”
她读完了他近两天的所有记忆,知道他刚被解冻,也在记忆罅隙里听见过这个名字。
解冻前的回忆一片空白,“詹姆斯”或许是他的名,是至关重要的开门密钥。
莉莉“咦”了一声,开始有点怀疑自我:莫非哪个环节有问题,竟遗漏了这点记忆。
她当然不想也不能允许这把钥匙存在。存在就意味着她洗脑失败,一分钱也拿不到。
幸而冬兵随后没了声音。
紧握的拳倏然松开,仿佛所有压抑的疯狂的想大声喊出的全蓄积在一处,闸门一开,全颓丧无力地倾泻而出。
不必了。
莉莉敏感觉察到这人的微妙变化,松开双手,缓缓后退。
冬兵再度抬头,绿瞳中利刃化作飓风,裹挟着暴雪,汹涌又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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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文啦,一般晚上更新!有事不更会在文案通知
前三章都来那个一下,亲亲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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