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
宁汐到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完全不是房间的混乱,而是温意眠和陆别宴春光风景之后,两厢沉默的对峙样。
简单来说,应该是温意眠单方面挑起的针对。
房间外的休息客厅,温意眠和陆别宴相对坐着,还有顶着一头鸡窝在一旁沙发里昏昏欲睡的程煦。
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程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刚要出声,就被温意眠突然摔向陆别宴的枕头误伤了。
他皱眉,清醒大半。
温意眠打完抱歉,就上火道:“陆别宴,你一回国就找我不痛快,还找到酒店,你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陆别宴不动声色,“我要是哪里有点问题,昨晚你没感觉出来?”
温意眠真是气笑了,“真是不好意思,我都掐秒表算的时间,你说我都分心成这样,哪来的感觉?”
显然是一场唇舌之战,宁汐和江季珩压根就不急着入座,站在门口,倚在墙边,安静不参与地听着。
反倒是距离他们最近的程煦看到温意眠手里的烟灰缸,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听到温意眠这种上纲上线的话,陆别宴不气反笑:“温意眠,凭良心讲,一千一夜服务不周到?”
温意眠一口气差点被他哽到,“什么一千一夜?你是不是有病?!”
陆别宴挑眉看她,看似很有底气,“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放我进来,我就有本事在你房间自娱自乐了?”
“......”温意眠真是火气快飙到极点了,“啪”的一下,烟灰缸砸在桌上,站起来,居高临下,“陆别宴!你混蛋吧!”
“不至于。”陆别宴这会了还有闲心抽出根烟,擦火点燃,慢条斯理朝后靠着,白衬衫高级,一副落于光影又不落寞的矜贵,“意眠,一大清早把大家叫过来,你就想宣布这个?还是想给我下马威?”
温意眠气得血快充大脑了,“我哪来的本事给你下马威?程煦电话你接的我接的?我就联系了汐汐一个人,怎么大家都来了,这点你问我?”
“还有,”她从钱包里抽出二十张红钞,响亮拍在桌上,“一千本钱,一千小费,不用找了,服务差评,你最好说到做到,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温意眠转身就要走。
身后却传来男人似笑而非的淡声:“这就够了?”
温意眠脚步一顿,懵逼转身,“怎么,这还不够?”
陆别宴散漫掸着烟灰,解开衬衫的前三颗纽扣,毫不介意地展开都是红痕的胸膛给她看,“精神费就算了,不打算给点医药费?”
“......”这他妈,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温意眠一时呼吸都紊乱。
反倒是宁汐爱看温意眠的八卦,刚要不经意看去,眼前就绕过一阵温热,江季珩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耳边沉落下懒散磁沉的话:“大小姐,少儿不宜。”
“......”
宁汐扒拉了下他的手,是不看,那就干脆转身进了他怀里。
这一幕,温意眠看得完完全全,突然对比来了,心里对陆别宴那狗东西的破口大骂更厉害了。
陆别宴像是完全不顾面子,在一旁程煦八卦宇宙疯狂燃烧的激动里,还能漫不经意勾唇说道:“或者,嫌医药费贵的话,我不介意建立长期关系。”
“你做梦吧!”温意眠直接几步靠近,一脚踹他身上,盯着他就骂,“你当本小姐还和以前那样好骗吗?可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追我的能绕护城河跑好几圈,你说建立就建立啊,白日做梦倒是很适合你。”
说完,温意眠再没搭理他,转身走到门口,甩手就从江季珩怀里把宁汐拉出来,皮笑肉不笑道:“江总,你的人我借走了,晚上还给你。”
宁汐和江季珩连对视都没来得及,就被温意眠拖走了。
其实来的路上,宁汐料到会是什么情况,但温意眠能这么大火,属实也是她没想到的。
今天是温意眠给个人画展拍写真的日子,约了摄影那边已经在准备。
宁汐说好要陪她一起,但现在,重点已经不在拍写真的工作上。
宁汐没要梁郁跟着,就索性拿了车钥匙开温意眠过去,没想她脾气越来越大。
温意眠坐在副驾,腰酸背痛地根本直不起身,熬了半天,一句脏话终于没忍住,飙了出来。
宁汐笑:“一会该到摄影棚了,收敛点。”
这要温意眠怎么收敛,她今天没气死也是烧了高香,“我明明记得我昨晚是到家了的,怎么会出现在陆别宴那狗人的酒店里,还是我自己开的房间?”
宁汐顿了顿,“你自己开的?”
“是啊。”温意眠匪夷所思,“不仅是我开的,还是我一个人打车去开的,今早看了监控,画面显示的这个。”
宁汐:“那陆别宴怎么会在你房间?”
说到这,温意眠要疯了,喝太多的后遗症就是断片,“电话记录显示,是他打的电话,我居然接了。”
“......”
宁汐转头见她暴躁完像是瘪了的气球,一个没忍住,就笑了,“这还真是送上门的惊喜。”
“......”温意眠头疼,“不觉得很离谱?”
“离谱什么?”宁汐认真道,“本来你俩不要说清楚,昨天那种尴尬还不如今天早上这样,所以,你们这是......和好了?”
温意眠吓一跳,“谁和他和好?”
宁汐就看她口是心非。
反倒是温意眠心跳狂乱之后,倏地想到今早看到宁汐和江季珩的状态,啧的八卦心起,挑眉笑,“你别光说我啊,你和江季珩,什么情况啊。”
宁汐有种被审视的局促,“还能是什么情况?”
温意眠看透,“果然,天塌了你俩都吹不了,我说你之前喝醉了就让我喊你小汐干什么,原来真就欲盖弥彰啊。”
“......”
“不过话说,”温意眠也不多问,点到,“助理给我发消息,说今天摄影棚可能撞时间是什么意思?”
这点刚刚在来的路上,梁郁就和宁汐说了。
上下级的联系确认,覃思忆的广告拍摄时间的确是全部排到了宁汐会出现在摄影棚的日子,猝不及防。
温意眠听完,疑惑道:“她之前不是巴不得和你避开,这会吃错什么药了?”
“谁知道她。”不过宁汐有感觉,就覃思忆和周程屿那层关系,能不能撑到程老的寿宴都是问题。
温意眠想到之前在华仁私立那会学校里传的消息,“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覃思忆以前是跟江雁临的吧。”
说到“江雁临”这个名字,温意眠还不经意地压低了声线。
宁汐淡笑,“没事。”
温意眠舒了口气,“汐汐,你在国外可能不知道,覃思忆和江雁临之后还维持了好几年,风声传出,大家都觉得她可能真要和江雁临订婚的时候,江家突然动荡大换血,江雁临被查出问题,被送进去,自那之后,覃思忆就没再对外和江家牵扯过一次关系。”
“这叫什么来着......大难临头各自飞。”温意眠说,“不过周程屿也好不到哪去,覃思忆这个挑人的眼光不太行。”
的确,不是不太行,是很不行。
宁汐还记得,第一次见覃思忆,是在竞赛教室,她和江季珩讲话那回,那会的覃思忆是绩优生代表,家境虽不至残败,但也能撑在中等水平。
现在怎么混成这副样子?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宁汐转头,视线突然对上旁边led大屏幕上的明星海报,上面风情万种人设的女人,唇线不禁抿紧。
温意眠没注意到这点细节,只是因为刚刚说到商场里的事,突然一拍脑袋想起程煦跟她反复强调自家爷爷要过大寿的事。
“今天忙完得去物色一下老人家喜欢的礼物了。”
宁汐应声:“一起,正好我也没买。”
温意眠心情基本恢复,点点头,笑着喝完手里的早餐豆浆。
单独划出区域的摄影棚,别墅三层。
温意眠的团队在二层,而不出所料,宁汐和温意眠一进场就看到了在一层准备的覃思忆。
覃思忆面容姣好,起初公司的培养方向就是流量主打,她不错的点在于的确很争气,在两次市场变动的关口拿下了流量点,一跃而上。
但宁汐比起公司那些高层不好糊弄的点在于,她要的是商业价值,不是表面功夫拿下的入门名媛。
宁汐早就看出来覃思忆为了覃家,也为了自己的豪门梦,最近多次出现在豪门公子爷众多的局上,看上去是在交流新戏,但说不定,已经在准备替换周程屿这个备胎。
所以才会有那天在商场的那出警告。
kl公司向来不养闲人,业内闻名。
一天是kl公司手里的艺人,就最好一天摆正自己的位置。
所以覃思忆对宁汐的感觉已经是越于老板的复杂。
宁汐统统知道,但不急于戳破,今天是覃思忆的工作是拍男性杂志封面,以“荷尔蒙”为主题的版块,宁汐亲手给的时尚资源。
似乎是意外宁汐这个做法,覃思忆在她们上楼的时候几次视线投来。
不巧,宁汐都没接。
温意眠这边刚开始拍,宁汐这边就收到了江季珩的消息:[中午一起吃饭?]
宁汐直截了当:[可能没时间。]
江季珩:[我去找你。]
宁汐:[我在郊外呢。]
江季珩:[想见你了。]
宁汐:[我离你公司很远。]
江季珩:[想你了。]
宁汐:[......]
这才刚和好,江季珩怎么就这么黏人,宁汐愣了愣,还是没逃得过江季珩的软磨硬泡,同意了。
中途,宁汐下楼去车里拿东西,碰巧覃思忆这边休息了。
知道宁汐必有一天会抽出空来看拍摄情况,不急着走,覃思忆才有胆量和她说:“宁总,聊聊。”
宁汐手扶在车边,长卷的黑发在风中悠悠飘散,迎光看她时,眼睛微微眯起,似有若无的震慑。
“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覃思忆笑着晃了下手里准备好的饮品,“就十分钟,也不行?”
不想站在太阳底下,宁汐关上车门,锁上车就朝着摄影棚旁边新开的咖啡厅走,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空调风徐徐吹着,清新的反季花香在店内徜徉。
宁汐后靠在椅子上,“说吧,想聊什么?”
覃思忆不急不慢地等着咖啡上桌。
宁汐看了眼时间,“你还有八分钟。”
覃思忆笑了,眉眼却是冷的,“要是江家没败,宁总和我难道不是姐妹关系?”
“是么?”宁汐盯着她,云淡风轻的姿态,“所以你现在是拿姐妹名头在和我聊?”
覃思忆当然不会把路堵死,“只是想善意提醒,一个家里走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脱得了干系?”
“你什么意思?”别的没听出来,宁汐倒是听出来她在指桑骂槐。
覃思忆不妨说白:“江家一趟浑水,江季珩现在有本事对外洗白,不见得里面真的干净,覃家的确倒了,我没后台,好在有你对我的知遇之恩,我很感谢,所以抱着好心来提醒,能远则远,谁都算不到什么时候脏水会摊到自己身上。”
“就这点?”宁汐眸底划过戏谑,“我还以为你是要和我讲讲你这几年洗掉身上有关于江家痕迹的艰难过程。”
覃思忆一噎,明显脸色霎时变白。
既然话摆在这,宁汐放下手里搅咖啡的勺子,“咣”的一声,清脆却刺耳,“覃思忆,既然你这么感谢我,怎么不和我描述一下,我不在的那几年,你是怎么尝试着从江雁临身边跑到江季珩身边的?”
这事连八卦小灵通温意眠都不知道,宁汐却知道。
覃思忆咬唇,明显出了血色。
宁汐冷笑着看她,“这就是你感谢的方式,还是,你专挑近水楼台下手?”
“知道江季珩和我的关系,选江季珩,又知道周程屿那点坏心思,掉头就选周程屿。”宁汐笑里讽刺极重,“我就不懂了,我以前没和你有过过节吧,你这么玩,搞我心态?”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覃思忆突然慌了,“那你为什么签我......还给我资源?”
宁汐眯眼看她,“你说为什么?”
覃思忆哑口无言时,宁汐一字一句清楚告诉她:“我没你那点肮脏的报复心,公私分明,本来是公司签你,不是我签你,你膈应我,但kl最近转型,我不至于和你的商业价值过不去......”
不过,这番话之后,宁汐换了想法,“是你让我没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该算的账,现在是不是该算算清楚了?”
覃思忆吓得呼吸极重,怔愣在原位,盯着现在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宁汐,一口气像是彻底堵死在心坎上,“你想干什么?”
宁汐扬唇笑得随意。
像是生怕听到会断送她前程的话,覃思忆抢在宁汐之前说:“宁汐!我现在是在帮你!”
“帮我?挑拨离间的那种帮?”宁汐眸色凛冽。
下一句“我不需要你虚情假意”还没说出,身后静谧的环境就响起男人沉稳冷冽的话:“我们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
宁汐和覃思忆同时愣住,但显然,正向是覃思忆先看到面色冰冷走近的江季珩。
男人高定黑色西装在身,身型高大笔挺,宽肩窄腰的矜漠傍在周身,五官的冷感很鲜明地将暖调气氛一压再压。
“覃小姐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江季珩走到宁汐身边,牵起她,熟稔至极的十指交扣,并排而站。
“搞清楚自己站在什么位置,配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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