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都说了慢点走,要是摔了,还怎么回庆灵峰。”
“阿洲唬人,光说不练,早就说要带回去的。”
沈青青没搭他话,只想着把刚听到的好消息告诉阿洲。
她像是只突然吃到鱼干的猫,眼睛里都闪烁着快乐与满足。
“阿洲你知道么,知县昨日带人去抓了郭兴,说是在城里犯了案,先前他回村就是为了避风头。”
西洲揉了揉妻子被冻得发红的小脸,温声道,“的确是好消息,但下次不许在雪地里跑了,他被抓了是小事,你伤了才是大事。”
沈青青小脸一红,嗫喏着,“你最近怎么回事,总讲这些,奇奇怪怪,怪肉麻的。”
“青青昨夜不还说爱的紧么,怎么今日又觉得肉麻了?”西洲笑着,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
“你这人,大白天的害不害臊,那种话白日是不作数的……”沈青青说着,身下一轻,突然让他横抱起来,“你、你快把我放下来,咱家大门可还没关……”
她说着,听突然西洲大声道:“不怕,在我家跟我自己媳妇抱一下又怎么了?谁爱羡慕羡慕去。”
说着,他抱着沈青青,大步走向主屋。
正翻看话本子的萧应一听,立刻扔开书册,烦躁的拿起棉被捂在头上。
大白天的,这两个人……还有没有点节制了。
萧应有些绝望的想着,自从爷那日见过宋知州,回来后基本上就没再出过门,俩人成天腻在一起,如胶似漆。
甚至完全不顾他这个“盲人”的存在,公然在餐桌上悄悄偷喂起彼此饭菜。
沈青青不知情也就算了,可这事是一向威严谨慎的爷主动挑起的,搞得他在饭桌前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还得装作没看到这两人的小动作。
若不是碍于主仆身份,他真想拍案而起,扯下眼罩,大声斥责这对儿不讲道德的夫妻。
不过这些胆大包天的事,萧应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自饶州之事后,萧应明显感觉到,主子对他的信任加深。
至少,不会再强行让他留在偏房内闷着了。
所以这几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跟两人处在一起,更多时候,是同沈青青在一起。
看着她沉迷在各种各样的家务中,自得其乐,突然觉得若是长在这样的家庭里,他一定会无聊到死。
那头,沈青青觉得自己像是支浸在池子里的小莲花,历过风吹雨打,起起伏伏,总是上不到岸。
时间像是很慢,直到屋外的天色暗下,白窗上透着夕阳的色彩,红彤彤的。
“明日会是个大晴天呢。”
她软绵绵的窝在他身旁,眼角带着些湿润,温温顺顺的看着身旁的男人,“阿洲,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是因为郭兴被抓住才那么高兴的。”
“青青讲给我听。”西洲听着软娇娇的妻子同自己说悄悄话,心生无限怜惜,伸手把人揽在怀里。
他自然是懂她的,知道她想要看到的结果是什么。
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促成。
“最让我介怀的是余娟的奴籍,你说为什么有人要因为自己父亲犯罪而受罚呢,她还那么小,就要被人卖来卖去……好在知县深明事理,不但惩治了郭兴,还帮余娟脱了奴籍,以后她就是良人了,不会被人当成个物件似的糟蹋。”
“青青心善。”他拍了拍她温热的背,安抚妻子忧虑的情绪。
“不,我不是。我也有私心,才不是什么大善人,其实我恨不得郭兴死。”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说道死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知道青青想说的,是平等,对不对?就像你当初救我时,从未避讳过男女有别,只想着救人而已,理所应当。”
“是,同样为人,何故尊卑有别。”
沈青青欣喜阿洲是懂她的,同是社会最底层的人,有些人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实在是太惨了。
西洲哑言,不知道以他往日的身份,他要站在什么样的角度让单纯的妻子明白,这世界的残酷与不公平远不止良人与奴籍这么简单。
有些人天生站在权势的顶端,有些忙碌一生,也终将只能伏在低端任人践踏。
可这些事又何必让她心烦呢?
“青青不必为这些困扰,你现在只需想着我,日后再加上我们的孩子,想着我们一家人,一片天地,这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要记得,天塌了,阿洲为你扛着,青青。”
“……好,我自然是全心全意倚靠着你的。”
沈青青心不在焉的应着,心情有一丝怅然。
不知道阿洲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这几日对她的关爱无微不至,连说这些让人心悸的情话,也比往日任何一个时候都多。
西洲察觉到了怀中小人的分神,漆黑的眸子中,滚热的暖意翻涌不熄,旋即对着柔软的唇瓣,毫不迟疑地吻了下去。
沈青青被掠夺的迷迷糊糊,似乎听到阿洲说了句什么,她得了空档,才从嗓子眼里揉出一声娇柔的疑惑。
西洲耐着性子,贴在她耳畔,一字一顿道:“青青,为什么当初救我后,为我起名叫西洲?”
沈青青先是一愣,后笑着,贴上他耳畔低语,为他解惑。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阿洲,我姓沈,名知意,青青只是我的小字。”
西洲心口骤然一滞,沉在心底的那点疑虑霎时散。
“知意……西洲。”
他喃喃念着,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
他为什么要去怀疑青青,她这只家养的猫儿,又娇又胆小,遇到坏人,连爪子都不敢亮一下,还常因旁人的不公而潸然落泪,又怎么可能会是敌家安排来的。
可他就是止不住的生疑。
未知的记忆宛若一池漆黑的潭水,他不知道水下有什么,但是水面源源不断泛起的寒气,让他厌弃不已。
意识到自己开始恢复往日的记忆、习惯和性格后,西洲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他在惧怕那个过去的自己。
他害怕,从潭水下拉扯出来的,会是另外一个人。
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不要想起以前那个自己。
那个站在血池之中,满身浸血的他。
阿洲成日同她待在一处,沈青青像是只溺在蜜罐里的飞虫,已经醉倒在甜蜜之中,忘了今夕何年。
她拖着,日复一日,不去想脑海中的倒计时。
直到明日是最后一日。
计划好一切的沈青青在听到系统播报后,终是有了一种美梦要醒的紧迫感。
天还没亮,半宿没阖眼的她就起身去收拾包袱。
昨夜阿洲答应她了,今日回庆灵峰的旧宅小住一日,待明天采了野果再回来。
这是她要求的,如果一定会离开,她希望自己是在庆灵峰离开。
算是有始有终。
她会给自己这个本不该出现的角色安排一个结局。
至少是能让阿洲接受的结局。
沈青青想着,将包袱打包好,又将之前准备好的零嘴带上,去敲了邻居的门。
开门的是红牛。
他还没睡醒,冷风刺的脸生疼,待瞧清楚来人后,一下就精神了,赶忙捋了捋杂乱的发丝,这时,听沈氏温声道:“抱歉,这么早来敲门,这是我做的一些零嘴儿,你娘爱吃,请帮我转交给她。”
“哦,好,我一定转交。”
红牛木讷的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这样盯着沈氏非常无理,可就是忍不住不去瞧她。
今日的沈氏梳着俩麻花小辫儿,身着红色小袄,在青蓝色的光线下,格外俏丽。
“那我就先走了。”沈青青刚迈出两步,突然回首道:“听说你要去饶州书院读书了?”
“啊,是,年后就去。”红牛有些意外,这事还是西洲哥为他办妥的。
“那就抓住机会,读出些什么。王婶一直盼着你能有出息的。”
“那嫂嫂你呢?”
红牛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口,自觉失言,正要道歉,听她道:“我同我夫君一样,自然希望熟识的人都能有个好归宿、好去处,你还小,莫要辜负了大好时光,将心思浪费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说罢,他守着冬日里的那一抹红,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有种再也见不到的错觉。
屋外风雪初霁,艳阳正好,暖光顺着窗棂折在男人高大的身影上,青青见阿洲在弯腰穿鞋,想了想,终是没能把刚做好的登云靴拿出来给他。
就放在柜子里吧,等下次换衣服时,总是能看到的。
这些日子,沈青青悄悄收起来了自己很多私人物品,希望能将对阿洲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收拾的差不多了吧,我去看一眼小应,咱们就出发。”
“好,我同你一起吧,顺便把他早晨用过的碗筷拿出来。”
“不用了,水太凉,我来洗就好,你先喝点热水等我片刻就好。”
沈青青乖顺的点点头,取了本册子随意翻了起来。
萧应知道主子今日要去爬山,早早起来在屋里等着,想着今晚终于不用再受罪了,他也正好得闲在周围溜达溜达。
看爷来了,萧应下床行礼。
“走之前,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萧应欣然应下,“爷请讲。”
“昨日听人说起,郭兴那日在被押解的途中逃走了,这天寒地冻的,他极有可能回折回三溪村,甚至有可能闯进家里。”西洲面上带寒,想到郭兴这人,心里就止不住的泛狠。
“那属下……”
“一会儿我们走了,你就出去转转,若是见到郭兴的行踪,你跟好便是,方便的话,喊些人来将他抓了也行,总之,确保郭兴远离三溪村。”
“是,属下明白。”
萧应疑惑,爷怎么就对郭兴这人如此重视,先是让知州大人亲自安排人调查郭兴,揪出他过错,后又帮他堂妹脱离奴籍。
他实在是想不通爷这么做的理由。
罢了,这好歹也是爷主动交给第一个任务,他尽心尽力办好就是。
中午,三溪村外,群山环绕,万里冰封。
两人正停在道路旁歇脚,准备吃点东西再进山。
覆着白雪的小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的痕迹,西洲见她站在一旁,举着个烧饼小口吃着,招了招手,“青青坐过来一起吃,先不急着上山。”
沈青青摇摇头,温声道:“还是不了,坐下容易吃的一身渣,这件小袄我喜欢的很。”
她今日身上穿着的是阿洲前端日子给她新做的袄子,妃色的袄边上压着白绒绒的兔毛,是阿洲亲自猎的,这件袄子的颜色她也喜欢,不是像那种素面的衣裳,怎么穿都觉得灰头土脸。
她到底年纪还小,喜欢些青春靓丽的颜色和款式。
“喜欢下次就早点拿出来穿,还以为你要留到过年,等过几天得空了,我带你去镇子上再做两身。”
“不用了,这种衣服在村子里穿怪显眼的,万一让人惦记上咱家床下藏着的银子可怎么办,还是等开春了做些平常的衣服就好。”
西洲见妻子说有模有样,忍不住起身揉了揉她的额头,两人吃完,便没再耽搁,往山上走了。
沈青青白得来的那个旧宅就在半山腰,路不难走,只是得横穿两条溪水。好在天寒地冻,溪水结了冰,两人没费什么气力就过了。
庆灵峰上有不少野松树和野果树,看上去没那么荒凉。
当初,沈青青就靠着识别野果子的技能,在林中存活下来。
二人上山途中,她随手摘了几次,就收获了一小兜寒莓,时不时地拿出来给二人含上一颗,酸酸甜甜,别有滋味。
“嗯……我记得这附近有几颗拐枣树的,怎么找不到了。”沈青青执意要摘点拐枣再回去,西洲也不着急,就陪着她兜兜转转在半山腰寻起了果树。
倏地,沈青青突然被西洲拉住,微微向后扯着。
“慢点往后走,站我后面。”西洲的声音压的很低,充满着警惕的味道。
沈青青知道出了状况,悄悄挪着步子往后走。
没走两步,方才对面的雪地猛然一动,夹杂着干草的沙沙声。
一只青面獠牙的棕黑花野猪,满脸是血的从雪堆里冒了出来。
是阿洲,绝不会错的。
孟西洲漆黑如渊的眸底浮出一丝疑色,他动了动唇,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方才叫我什么?”
“……阿洲。”她有些迟疑,却还是叫出了口。
沈青青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用着本来的嗓音,温温软软的叫着他的名字。
正如之前的每一天,每一次。
而阿洲,会漾着笑意,温柔的唤她,“青青。”
可是阿洲这次没有。
一息、两息……直到沈青青的胳膊快要没了知觉,他还是没有回应她。
她不信,自己这蹩脚的伪装,连方才那位帐子后的贵公子都瞒不过,却会瞒得住同床共枕一年的人。
可他的视线,实在冷的她发颤。
她迫着自己同他对视,她能感觉到,对面的男人带着一众天生的,居高临下的气场,正一寸寸的扫过她。
身边的同行者自然也注意到突然出现的玉面小生,率先打破沉默,哄闹道:“小公爷,这位不会是你养在南风院里的小相好吧,这嗓子可还都没变呢,模样也细嫩,就是这衣服忒寒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