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帝与戴权看着唾沫四溅的二人, 都有些懵圈, 你们刚刚不是还想打架么。
对面那两个说到大晋衙门的办事效率低下,同仇敌忾的一顿损, 只骂得口吐白沫, 这才罢休。
然后看着对面的元朔帝与戴权,这才想起,他们刚刚在争论的问题,永泰公一拍大腿,“我后悔了,这次要是再见到荣王, 我得问他还要人么, 我不走了。”
他觉得大晋就没有他用武之地,他是水军的将领啊,回到大晋能有什么前途?就在洞庭湖打转么?
王焕章苦笑:“我是没指望了。”他早将君睿得罪透了,“不过我想我还是留着东南算了,在这儿生活得太久,回到长安反倒不适应了。”
永泰公撇嘴, “你确定这边的人就欢迎你, 没准儿他们现在回过神来, 抱怨你还来不及呢。如果不是你,这边估计早就大变样了。”他巴不得福州那些人逮着王焕章暴揍一顿, 才能解了他心头之气。
他自己虽然表现得凶, 可是说实话, 他是不敢对王焕章动手的, 谁叫他是n代,人家是清官,王焕章打他没问题,他要打了王焕章,看吧,福州那些老百姓还不用口水烂菜叶子淹死他?
王焕章摇头,“汗颜啊,我打算到婆罗洲那边看看,如果能遇到荣王,就再向他请教请教,不说把东南治理到如婆罗洲那般,可也不能落下太远啊。”
他也知道,自己的治政理念与君睿不合,当初之所以能在福州呆下来,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民望罢了。
元朔帝:看样子,这两位是回来了就不想走了。
瞄了一眼那正在熊熊燃烧的煤块,他拉住永泰公,悄声问道:“贺楠,你告诉朕,那臭小子究竟赚了多少?”他实在是太缺银子了,如果这玩意儿真那么赚钱,他是不是也可以『插』上一脚。
永泰公黑了脸,“陛下,这么说吧,如果你想再把大晋打下来,没有问题,不过就端看荣王的心意了。据微臣所知,王爷的脾气向来是不做亏本生意的。”
你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估么哪怕是亲父子,王爷都不会帮你的忙的。
他可不会觉得这两父子感情有多好。
尤其还是在涉及到如此大的利益的情况下。
元朔帝:……
哼,这贺楠倒是了解十九,王焕章也说得不错,那小子的确是见钱眼开,没有足够的利益,别想他伸手。
气死朕了!
这个臭小子!
……
长安城
荣国府
贾母吩咐:兵荒马『乱』的,紧闭荣国府大门,谁来都不许开门。
将库房里的那些大家伙都抬出来,给我把大门堵死了,一个人都不许给我放进来。
开什么玩笑,她女儿儿子都是焱华的高官,这个时候,她家可是奇货可居,谁不想把她捏在手里拿来做交易啊!
贾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地上团团转,搓着手问贾母:“老太太,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闭嘴!”
贾母被他转得头晕,也再一次确认,自己是真的眼瘸,选错投资对象了。“老二,你能不能安静点儿,有你妹妹和老大在,谁敢把咱们怎么样?现在重要的是,表明我们的态度。”
她都要被气死了,这听话的没用,有用的不听话,哎哟,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就不能遇上个有用又听话的,她也好省心点儿。
王夫人脸『色』惨白,她可没有贾母那些经历,现在真的是被吓坏了。躲在贾母这边不敢连门都不敢出,“啊啊,老太太,这可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杀头?”
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惨叫声,无论她念多少佛,跪多久的佛堂都没有用。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王夫人这个时候是真真切切的害怕,她哥能耐,她哥厉害,可是那又怎么样,人家也有一家人,不可能成日家过来守着你这个早已出嫁的妹妹。
她以前,可是仗着她王家的势,做了许多天怨人怒的事,这会不会报应上门来?
贾母怒目而视,“王氏,你嘴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好歹元儿还在壅郡王府呢。”
贾元春再没用,想要保住父母一条命,应该还是不难吧。
王夫人绞着双手,一脸的绝望,“就因为元儿,我才害怕啊,老太太,要是王爷他们失败了怎么办?”壅郡王他们现在可是在造反啊!
现在皇帝跑了,这万一要是失败了,那他们家会不会被牵扯进去?
这可是谋逆啊!
是要诛九族的!
早知道,早知道,他们就不送贾元春入宫了。
“蠢货,我方才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有老大在,有敏敏在,怎么都不可能要了我们的命去。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关紧大门,千万不要死在『乱』军中了,那些『乱』军流民可认不得咱们是谁。”
贾母真的快要被王夫人气死了,她当年眼睛是被什么糊了?
怎么就给贾政娶了个这样的媳『妇』?
目光短浅,自私贪婪自不说,关键是,她这人,忒糊涂,一点儿大局观都没有,单知道裹『乱』。
当日若不是她因为几个钱得罪敏敏,他们荣国府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吗?
唉,家门不幸啊,怎么娶了这么个搅家精。
还一天到晚在她面前吹嘘她妹妹家的女孩儿有多了不起,什么和尚道士送的金锁,单要拣个有玉的来配。
我呸,你当这世上有玉的就我家宝玉?
别以为我老了就糊涂了,当我不知道,人家的眼睛看得远,想的是宫里的那块玉,四下走门路想把那女孩子送给不知道哪位殿下呢。
对于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个皇商之女拿来做备胎,贾母心中是老大的不满,她的宝玉,别说这样的商女了,就是配个一品大员的嫡女,她都觉得委屈了他。
就她家宝玉那模样儿,那『性』情,便是皇宫里的公主都配使得过的。
贾宝玉很聪明,人家缩在床上,拿被子捂住头,觉得这样大家就看不见他了。
贾探春抱住贾环,李纨抱住贾兰,姑嫂几个挤在贾母旁边的暖阁里,都是瑟瑟发抖,外面的喊杀声也就罢了,可是那三不五时的撞门声,才是让他们心惊肉跳的。
她们现在只能祈祷荣国府的大门够结实,不会被那些『乱』军流民撞开。
不然这一家子这么多『妇』孺可该怎么办?
赵姨娘这个时候也不跳也不闹了,她被吓得就差没有钻床脚了,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揣了她的私房,就是府门被撞破,她也不用怕了。
反正她的身家都在她身上,到时候,只要救下贾环即可。
至于贾探春,这个时候,她哪儿还顾得上一个赔钱货?
周姨娘手上捻着佛珠,低低的念着佛,她也不知道,还要熬多久?
……
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
于李纨等人而言,自是茫然。
可是于贾母而言,她只需要等待就是了。
“要不了多久的,就会尘埃落定。”
贾政抬头看着信心满满的贾母,试探的问:“那老太太,我们需不需要……?”
出去表个忠心什么的?
贾母看了他一眼,似自嘲又似悲叹的一笑,“若是老太爷,那自然是应该的,不过咱们家现在,表不表都不会有人在意的。”
表不表都不会有人在意。
这话如同一个耳光重重掴在贾政脸上,刺激得他话都说不出来。
他贾家,荣国府的荣耀,就败在他手上。
跌跌撞撞的后退了两步,贾政低下头,掩去面上的不甘与羞惭,“是儿子让老太太失望了。”
贾母叹息了一声,她下错了注,便得认命。
“罢了,老二你也去休息吧,只怕,还得等个两三日,看看能不能结束?”
昔日元朔帝夺位时,是先杀了那些与他意见相左的兄弟,然后才『逼』的宫,先帝没了选择,只能选他。
而现在这几位斗了这么久,居然都还只是势均力敌,这就由不得贾母鄙视他们了。
想当年,元朔帝『逼』宫,不过就是半日光景,快中午进去,到了晚上就宣布,原本是十一皇子的靖王,成了大晋的新君。
这几位,都折腾了多久了?都快三天了吧,他们居然还没有找到陛下的影子?跟他们的爹比起来,实在是差了不知道几条街啊。
难怪陛下一个都看不上。
唉,这下只怕麻烦了,哪怕就是『逼』宫成功,这哥儿几个,多半是还要再斗一场的。
这个可就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事了,不知道这一下要『乱』上多久?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贾母『揉』着发疼的鬓角,她现在真心累得慌,怎么能这辈子居然两次摊上这样的事?
她一个『妇』道人家,在这样的世道,能做什么啊。
“宝玉呢?”
鸳鸯答道:“回老太太的话,宝二爷已经睡了。”
人在被子里捂久了,大约是缺氧,昏昏的睡了过去。
果真是有福之人啊!
贾母松了口气,“嗯,这孩子好,有大将风度。”
不像他爹,优柔寡断,做什么都是犹犹豫豫没有决断,半点儿不像个男人。
大约也就只有在对着他的儿子时,是个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