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轻尘错愕一瞬,皌连景袤伸手将他一推,为他挡了这一劫。
“阿袤!”
“主上!”
眨眼惊心,刺客毒发身亡同时,毒液喷到皌连景袤脸上。
“啊……”皌连景袤手捂双眼,身形一倾。
“阿袤!”夏轻尘一把扶住他,身侧侍卫一拥而上。
“轻尘,我的双眼……”
皌连景袤双眼灼痛,一片黑暗,手臂却是紧紧揽住夏轻尘,不容任何人伤害他。
宫城之内,一如既往地安静。青砖铺就的路面上,过往的差官,依旧是那样地小心谨慎,大气不敢出一声。然而过往的奴仆皆能从这沉寂的空气中,感受到一丝肃杀的气氛。
金凤的銮舆停在了熏风殿前。容太后扶着七公公下了肩舆,缓缓踏上白玉玲珑的台阶。
“阿姊!”忽然背后一声沉喝,容太后回过头去,只见剑师站在台阶下,脸比锅底黑“你欠我一个解释。”
“哀家只想让你置身事外。”
“置身谁的事外?我只有一个徒弟,你竟然想动他。”
“你教的徒弟,就要变成第二个月霜华了。”
“这个……”剑师有些理亏“霜华也没什么不好嘛……”
“他拐走了皇朝最优秀的男子,我最贴心的儿子!袤儿是我最后的儿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说完她头上的金凤步摇一甩,转身走上台阶。
熏风殿四周,比以往更加森严的戒备。五步一人的神策军,几乎将宫殿滴水不漏地围了起来。
“皇太后驾到——”七公公喊了一嗓子,长廊下的两排守卫便齐齐跪了下去:
“参见太后!”
“想不到中州侯如此排场,进一回熏风殿,还要神策军站岗。”容太后脸上的不悦更明显了。
“末将萧允,奉旨守卫熏风殿安全。主上有令,不见任何人。”萧允上前行礼。
“萧允。”容太后看看他“你跟了个好主子,就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奉旨行事。”
“让开。”
“太后!”萧允起身一步,跪挡在路中间“请太后不要为难末将。”
“放肆!”七公公在一旁喝道“你什么斤两,竟敢拦太后的驾!把他架开!”
七公公一声令下,身后数名太监上前来擒住萧允的手臂。萧允意欲动手之际,熏风殿紧闭的大门忽然开了。从里面飘出一股阴冷冷的黑烟来。
“臣甄颖,拜见太后……”甄颖轻飘飘地走上前来行礼。
“甄颖,这个时候你居然在?”容太后纳闷地看着他。
“嘿……”甄颖诡异地笑了笑“太后现在可以进去了……”
听他这样说,萧允自觉地跪到一旁让开道路。容太后无视他,扶着七公公缓缓进了熏风殿。
绣凤的黑鞋踏在金砖的地面上,叩击出轻微的声响。
熏风殿内的层层帷幔,在暮秋的风中缓缓摆动。
“是母后吗?”皌连景袤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袤儿,是为娘。”
“请母后一人进来。”
容太后看了看身边,七公公识相地带着随行奴婢退出殿去。
“袤儿不出来迎接为娘吗?”容太后眼中露出一丝悲伤。
“孩儿累了,请母后自己过来吧。”
容太后忍住心中怒火,撩开一层层帷幔,走进大殿深处。
龙榻上,依稀可辨的人影渐渐清晰。在她撩起最后一道屏障的时候,皌连景袤缠着绷带的双眼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啊!袤儿!”容太后惊呼一声,飞跑上前,一下扑到榻边“袤儿!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是谁?是有人行刺于你?”
“母后,不是你吗?”皌连景袤平静地问道。
“什么……”容太后猛地一愣。
“在城外十里亭行凶的头目,是禁宫的侍卫,他放的毒,伤了朕的眼睛……”
“啊……”容太后如遭重击,瘫坐在地“我去救他,你竟然冒险出宫去救他……”
“母后,王者失了双眼,就失去了眷顾天下的能力。母后若真的不想失去朕,就别再伤害轻尘。”
“他已经连累你变成这样,你还还执迷下去吗!”
“母后如果不想看见朕像两位皇兄一样,就请收手吧。”
“你——”容太后痛心疾首地说“你竟然为了他,这样对为娘说话!”
“他是朕心爱之人。请母后像心疼自己的亲儿一样心疼轻尘。”
“冲你这句话,此人不能留!”容太后怒喝一声。
正逢此时,偏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容太后扭头一看,竟是夏轻尘端着盛满的药碗,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容太后一见他,顿时怒上眉山。她走上前去,不问青红皂白,照着夏轻尘那苍白的脸蛋,狠狠扇下一巴掌
“啊……”夏轻尘被他打得身体一歪,手中药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轻尘!”皌连景袤坐起身子,紧张地寻着声音摸索起来“轻尘,你怎么了?”
“熏风殿内岂容你这种妖人——”容太后话音未落,猛觉喉头一冷,竟是夏轻尘怀中宝剑出鞘,抵上自己咽喉。一生尊贵荣华,不曾落人之下,如今受此威胁,顿感奇耻大辱。容太后当下五脏俱震,七窍生烟。
“你——你竟敢对哀家动武——”
“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好看。”夏轻尘指着她说。
“轻尘,你怎么样了?母后打你了?”
“阿袤你躺着。”夏轻尘看了一眼榻上,那个曾经多么硬朗英挺的人,这一瞬间,竟变得这样脆弱无助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这一巴掌,我先记在帐上。此处不欢迎你,出去。”
“夏无尘,你好大的胆,竟敢在哀家面前放肆!袤儿,你就由任他在熏风殿内撒野?”
“皇太后,熏风殿现在由我做主!”
“什么!”
“母后,朕失明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轻尘。自今日起,他就是朕的眼睛。”
“袤儿!你竟然让这个人替你主持大局!”
“主上需要休息,请离开。”夏轻尘利落地还剑入鞘。
“哀家绝不会让你得逞!”容太后恼怒地一拂袖,趾高气昂地离去。
夏轻尘有些惋惜地看了看泼地上的药,慢慢走到皌连景袤身边,坐上榻去。
“轻尘”皌连景袤一把抓过他,搂进怀里,双手摸索着捧着他的脸“母后打你了?”
“嗯……”夏轻尘反握他的手背。
“抱歉,我没能及时阻止她。”
“已经足够了。”夏轻尘靠在他怀里“你不该替我挡。那些毒喷在我脸上,我若看不见了,还能依靠你。你这样,让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你——”夏轻尘心中百感交集,眼一闭,泪水就关不住地淌下来“你这样,叫我怎么离开你……”
“好不容易回来了,说什么离开。十里亭外匆匆忙忙,我都没有仔细看清你……”皌连景袤抚摸着他的脸,将自己的脸贴上去“轻尘,可知我有多迫切,想看见你……”
“很快就会好的。”夏轻尘抚摸着他眼上厚厚的绷带“甄大人不是说,这是见血封喉的毒,沾在眼上,只要将余毒排出,就可以复明了吗?”
“甄颖的话要是全听,那就真要被他玩死了。”皌连景袤笑道。
“那你又不肯传太医,我就只想到他是张太医的同门了。”
“我失明一事,不能外传。一旦惊动太医院,朝中势必人尽皆知,到时一定免不了节外生枝。”皌连景袤勾住他的后脑勺“只好委屈你,留在这里,替我装病了。”
“装病不难。我只是你连个帮手的都不派给我,我可是带着剑伤替你熬药呢……”夏轻尘用自己的额头抵在他额上。
“刚才的药是你煎的?”皌连景袤语气中有一丝惋惜。
“嗯……”
“当初你双目失明,我喂你吃药。现在轮到我看不见了,你照顾我。待你我都老了,就是互相搀扶的一对……”
“你……想得美……”夏轻尘脸红起来,用手推了推他。
忽然,皌连景袤一捂双眼:
“啊……”
“怎么了?是不是眼睛又疼了?”夏轻尘连忙扶住他的脑袋拿开他的手“不行,你还是得吃药。我再给你煎去……”
“别忙了”皌连景袤拉住他的手“四宝会重新煎的。”
“那要不要,再把甄颖给叫来。我担心……他又用错了药。”
“不用”皌连景袤环过他的腰“你亲亲就好……”
夏轻尘有些难为情,可皌连景袤缠得死紧,那“不要”两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他慢吞吞地抬起头,隔着纱布,在他左眼右眼各亲一口。
“不是”皌连景袤不高兴地说“不是要你亲那儿……”
“那亲哪里?”夏轻尘抿着嘴问。
“亲嘴!”皌连景袤追寻声音,叭滋一口吸住他的双唇,热烈地吻了起来。
“唔……嗯……”夏轻尘被他吻得喘不上气。
“嗯……”皌连景袤啜着他的唇瓣“好轻尘,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年,想得我好苦啊……你可有想过我……”
“我……”
“哼,这么冷淡……”皌连景袤舔到他耳垂上低声吹气“又在外面偷吃了?”
“不……不是那样的……”
“是吗,那就让我好好查验查验……”皌连景袤坏坏地勾起嘴角,虽然盲目,双手却丝毫不减精准地摸到了夏轻尘的衣结,灵活地一扯,将他的衣襟解了开了,大掌从他的后脖颈往下一滑,像剥皮一样,将他的里衣外衣一起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