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应该也可以,只要云享不嫌弃他手笨。
她几次唤他“师兄”,厉川寒都没打算主动澄清,他只消将人照顾妥当就行了。
直到最后她抱上来,脸埋在她怀里,一副眷恋的样子,怎地也不愿意撒手。
于是厉川寒去而复返,回到她房间。
他虽然不太擅长照顾人,但云享刚来临风门的时候,曾经有次爬树摔断了腿,都是他守在床边照顾的。
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凹陷下去,柔软的,蓬松的,像是雏鸟身上刚刚长出的羽翼,在微风中簌簌地抖动着。
可偏偏,这份情感不属于他。
他活了成千上万年,从来不知道“尴尬”二字怎么写,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位在他怀里又哭又闹的小徒弟,竟是一下子犯了难。
他本来打算去找琴风,让他过来陪一下云享的,去了才被告知琴风今天出门了。
神都城内,不止一处地方被人布下了结界,琴风正带着人去查这些结界,以免魔族的人再次袭来。
他这是被琴风师兄上身了吗?
还是自己在做梦?
真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方才一遍遍地喊他师兄,他会不会生气啊?
这简直太迷幻了。
这简直太尴尬了!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师兄”的怀抱是熟悉的,但是没有闻到熟悉的梅花香味,反而是一种焰火的气息,像是从天寒地冻的地方进入一处暖阁,柴火烘烤着松木散发的香气。
云享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对着无刃仙尊又哭又闹,又是撒娇又是诉苦,让他亲自给她喂水,还委屈巴巴地求抱抱,一口一个“师兄”亲热地唤着他。
过去那个冷漠严厉的师尊,竟然体贴入微地给她端茶倒水?她想都不敢想。
她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看着眼前那道身影,双手在他侧腰上摸了下,有些不舍地挪开,还情不自禁地说:“师尊,你腰好细啊。”
厉川寒眼皮抽了一下。
“……”
希望这是梦吧。
从这也能判断出,她的的确确抱错了人。
云享双手挂在他腰上,极其缓慢地将脸从他胸前挪开,抬起头看着他。
云享唤的是琴风,也只有在琴风面前,她才是这副天真、自然的样子。
他开口澄清,至此都没觉得有什么。
可被徒弟一句“你腰好细”呛了下,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了上来。
蓦地想起了不久前,她闯入白雪梧桐间,落入他的红莲阵法之中,在他怀里扑腾着挣扎的时候了。
凤凰不像人类那样拥有复杂的情感,对于肢体的接触不太在意,也不会因为赤.裸而觉得羞耻。
但看到徒弟在他怀里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的时候,那种莫名的情绪开始萌芽。
他将浑身湿透的徒弟从地上捡起,搂着她一路送她回静园,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那种异样的感情。
如今,这种情绪再次涌上心头,他开始不知所措了。
怔了半响,他假装没听到云享的话,自顾自道:“你别乱动,让我看看眼睛。”
云享听话地不动了,仰着一张白皙的小脸,睁着黑亮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厉川寒。
瞎了就是好,这么近在咫尺地盯着对方,都没有一丝的不安。
暂时没有。
厉川寒伸出手,食指拇指撑开她的眼皮,凑上去仔细地检查。
鸟类的视觉天生灵敏,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上的血管和纹路,但他分别检查了两只眼,云享的眼睛没有外伤。
欲要看的更仔细些,忽地,云享眼帘猛地颤了一下,闭上眼避开了他的指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往后躲了躲,怯生生地看着他。
厉川寒与她挨得极近,却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反而问:“怎地了?”
云享抱了抱被子,有些无措地说:“烫……”
厉川寒:“?”
云享不好意思说,他的呼吸落在她脸上,滚烫的气息灼人得很,令她很难适应。
她垂下眸,低声说道:“师尊……挨得太近了。”
厉川寒无言。
凤凰天生就是这样的,烈焰的气息无处不在,稍有不慎便会伤到身边的人,也无法和人真正的接触。
他垂眸思索片刻,又抬眸看她,道:“无碍,两边眼睛我都看过了,没有外伤。”
云享低着头,“哦”了声,道:“谢谢师尊……”
厉川寒面无表情,片刻后又道:“你若不着急,这些日子先卧床休息,为师再为你想办法。”
云享忙说:“我不急。”
厉川寒“嗯”了声,两人便没话说了。
时间渐渐流逝。
尴尬的气氛弥漫在屋子里,云享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找不到话题跟厉川寒对话,两人就这样干瞪着眼。
救命啊啊啊啊!!!
云享心里一阵疯狂呐喊,这僵硬的气氛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能开口说句话,或者谁能来救个场啊!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太内向的人,可为什么在厉川寒面前,她能怂成这副样子?!
她僵了许久,大气不敢出,连扭头的动作都是缓慢而僵硬的。
直到她察觉到厉川寒从床边离开,没了声息。
云享:“!”太好了!自由的气息!
她猛地喘了口气,像一根断了的弦在床上扭曲着,疯狂地打滚,将自个埋在被子里,捂着被子喊道:“啊啊啊啊总算走了啊!!!”
“敬自由!!!”
“敬远方!!!”
待在师尊旁边太可怕了,他实在太有压迫感了!
当初怎么会想到去抱他的大腿,真的给她机会她也不敢去抱啊!
那什么师徒情深、摘下高冷之花的剧,到底是怎么演的,为什么她对着冰块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啊!!!
滚了一圈,云享忽察觉有人的气息接近,一只手隔着被子碰了她一下。
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如今又是个瞎子,扑腾了老半天没找到被子的出口,还差点找反了方向,最后才爬了出来,从被子里探出了半个头,看着面前那个模糊的人影。
厉川寒的声音,不冷不淡道:“云享,你饿不饿,要吃什么?”
云享:“……”
她卡壳了一下,不敢相信地问道:“师尊,你没走吗?”
厉川寒:“嗯。”
“!!!”
丢人啊!敬个屁的自由!
云享默默地将头收回被子里,拉起被子将自己埋好,像一只自闭的刺猬。
不,像一只安静地躺在坟墓里的刺猬。
她没了。
经历刚才的事情,她已经没脸见人了。
厉川寒神色古怪地看着她,道:“徒弟,你哪里不舒服吗?”
云享蒙着被子,道:“我很好,我就是想静静。”
她不明白,为什么啊?!
师尊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吗?!一点也没想主动离开吗?!
那么,从头至尾尴尬的只有她一个人吗?!
事实上,厉川寒当真不理解云享的举动,但是她刚才那一句“总算走了”被他听进去了。
他心想:可能……他站在这里,确实有点招人嫌弃。
默了片刻,他道:“我去给你做点汤,你先歇着。”
几个时辰过去,云享没等到厉川寒的汤,听说他把王宫的后厨给炸了。
期间云经义和云清远分别来看过她,也请人给她看了眼睛,皆无所获。
到傍晚时,云享伸手去拿床边的东西,五根手指不用摸索便拿到了碟子里的梅子,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视力已经恢复了!
她下了床,扶着墙走了几步。
侍女立刻上前,扶着她,道:“殿下要去哪里,我去叫人掌灯。”
掌灯???
“为何掌灯?”云享扭过头看她,道,“现在不是挺亮的吗?”
侍女皱着眉,答道:“戌时了,殿下,外面已经全黑了。”
云享:“……???”
她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那可真叫一个亮啊,这竟然是戌时了?!
她再看屋子里的环境,殿内虽然点了灯,但那基本跟大白天点灯没有什么区别!
对她来说,现在就是大白天啊!
她想现在、立刻去找无刃仙尊,看看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问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她提着侍女给的灯,径直出了门。
入夜了的原因,她这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路过假山、池塘的时候,远处停着的鸟类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一想到她视力可能已经恢复正常了,云享心里激动得很。
她想见到琴风,那天在醉轩楼外,他握着自己的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还想去看席冰,他在神都的这些日子里,席氏一族会不会刻意找他麻烦?
还有方时岚的事情……她如今回想起来都很气。
他为何要处处针对琴风?他之前对她说的话,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提着灯路过一处回廊,瞅着对面屋檐上黑影一闪,没入了一面围墙后面。
是刺客!
如果是夜里,穿着夜行衣从高处一跃而过,或许根本无法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云享现在视力顶好,看哪都跟大白天一样,立刻就发现了黑衣人。
她没声张,放轻了脚步跟了上去,躲在围墙后面,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里可是神都王宫,她父王的宫殿,怎能由刺客说进就进,说出就出呢?
“事情办好了吗?”是女子的声音,带着些许娇媚。
“当然,如你所愿,合欢散已经在他房中点着了。”清澈的少年声,带着些许熟悉感,令她有一瞬地晃神。
她猜测,这声音应该就是她方才看到的黑衣人了。
合欢散是什么,云享一听便知道了,接下来的剧情她甚至都猜出来了,毕竟她可是阅书无数的人呐!
听那女人接着道:“你怎么知道,琴风待会回来后,会先回房里?”
云享:“!!!”自家房子塌了!
她惊得倒抽一口气,这两人竟是要合谋陷害琴风?!
男子轻笑道:“他在外面受了伤,心里挂念着见他的师妹,肯定会先回去处理伤口,再想着出门……”他话音一转,带着不可言说的意味,道,“我为你安排到这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了。”
女人笑的千娇百媚,道:“多谢公子。”
云享躲在墙外,深呼吸,深呼吸。
这对象信息量太大,她急得想骂人。
居然想着给琴风师兄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可气死她了!
一时,她完全不再考虑眼睛的事情了,只想着怎么破坏他们的计划才好。
她灭了手里的灯,在围墙外守着里头那女子出来,接着一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等着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我是蝉???
云妹:啾啾~你就是
作者菌:你啾啾什么,我基友都叫你哼哼了
云妹:哼哼?
作者菌:喜欢这名字吗?
云妹:随便,都行,都可以
作者菌:别人家的女主都是大胆拒绝的
云妹:谁家女主这么溜?
作者菌:隔壁基友翳兮太太的文《攻略过的大佬都想我死》,论优秀穿书女主的自我修养——进可卖萌耍赖刷好感,退可扛起大刀一砍九!
云妹:好的好的,收到安利了,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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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陪人过生日,就写了一章,明天给你们加更!
此刻双手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听到他说出那声“是为师”,云享整个人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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