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李飞兴、小九三人由那位通事舍人陪着在殿外等候。随着那些形形色色的各国来使一批批进入大殿,拜谢皇帝,又从大殿内出来,被人带到周南他们的身边。
基本上从各国使者进殿的顺序,便能够看出来与大宋的远近亲疏了。辽国算是最重要的,虽然现在国势不如以前,却还是因两国地界相邻、影响最深而稳居首位。其次就是高丽国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与大宋隔海相望的高丽国,与大宋本来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的,充其量就是猛巴结大宋,从而在大宋这里得些好处。不过能排在第二位,超过当今势头正兴的金国,说明高丽国不止是巴结大宋的原因,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排在第三位的,当然就轮到金国使者了。对于这些梳着鼠尾短辫的金人,周南从心底有一种厌恶和抵触。即使到现在金军还未打到汴京来,即使眼前的这两个金人没有杀过汉人,可是周南心里仍旧是恨之入骨。当这两个金人从大殿上趾高气扬地出来,站到高丽使者旁边后,周南就再也没有扭头往金人的方向看。
接下来就是地盘虽小、可是仍旧向大宋挑战不息的西夏国使者。在周南看来,西夏国也是够奇葩了。硬是以蚂蚁咬大象的精神,迫使大宋不得不以一国视之。只是两者之间差距实在太大了,西夏明明在很多方面都依赖大宋,却一直嘴硬,惹得大宋烦了,将两国间的榷场互市一关停,西夏就立即跪地求饶。打打和和,一直折腾个没完。
相比西夏,大理和吐蕃则属于那种不惹祸的小弟,甚至大理一再要求认大宋当老大。大理国与大宋一直是和睦相处的,边境上甚至很少有武力纠纷。
至于那些小国,交趾、占城、大食、于阗、龟兹等,基本上就是可有可无了。周南甚至怀疑这些国家来的使者是本国内一些骗子之类,弄些当地特产,过来骗吃骗喝的。像交趾、占城等国贡象牙、犀角、玳瑁、珍珠,还有各种香料、香木;大食国贡玻璃器、水晶、织锦、香料;于阗、龟兹贡骆驼、马、玉器、乳香等。
好容易熬到这些使者都进殿逛了一圈儿,都领着新衣服、新鞋出来,守候在大殿外面的官员们便又一起进去,听到里面群呼“万岁”,好像有内侍喊着“退班。”紧接着,这些大臣们便都从殿内列队出来。这次召见总算是进行完了。
这时候守在周南这里的通事舍人向周南说道:“请到内室更换服饰,一会儿宴会时要穿新赐的新衣。”
周南无奈,只得带着李飞兴、小九随舍人来到一间暖阁内,有内侍将李飞兴和小九二人的新衣也捧了过来。幸好赐给的只是外面穿的窄袖长跑一件、腰带一件、靴子一双、帽子一顶,穿起来倒是快。
三人穿戴整齐后,有小黄门奉茶上来。一旁相配的通事舍人笑着说道:“三位贵使且稍待。官家要回内廷换上便服,等大宴时辰一到,便要再请诸位赴宴了。今日乃是上元节延期的最后一天,故此召见、宴饮、赏灯都在这一日了。”
周南闲着无事,问道:“皇帝陛下举行大宴,那会在什么宫殿举行?”
通事舍人答道:“要看宴会大小了。若是一般宴饮,人不多的,那便在垂拱殿;若是人数再多些,就要在这紫宸殿了;若是最大场面的,就要去集英殿了。集英殿也是官家策进士的地方。”
“那朝中大臣们去哪里换衣服?”周南又问道。现在留在紫宸宫的人,都是外国来的使者,还有就是这些通事舍人了。紫宸宫内除了紫宸殿,还有许多一间一间的单独的房间,现在这些房间里都已经有人在里面歇息。看来皇宫要大一些,房间多一些,并不只是皇帝为了自己住的宽敞,实在是要招待的人太多啊。
“大臣们自然是要回各自衙门中歇息了。”通事舍人不以为怪地答道。想来这位舍人接待的来使太多了,对于像周南这样问东问西的使者,早就司空见惯了。
“那金国的使者叫什么名字?来了多久了?”周南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两个金国使者身上。
“金国来使乃在下同僚接待,在下并不知其名字,只知道来了大概有十天左右了。一开始住在城外的班荆馆内,初始还算老实。后来不知从哪里听说,辽师在内城有专门的驿馆,这两个金人便也闹着要在内城有驿馆,否则就立即回朝。没办法,只得安排他们住进了都亭西驿内。就是贵使住的都亭驿北面,隔着一条街便是。”这个通事舍人说起来就替自己的同僚抱怨。
“那这两天安生了吧?”周南笑着问道。
“安生?再不要想!”通事舍人更是生气,“这两个金人见都亭西驿内有西夏国的使者在,非要将西夏国使者赶出去,那西夏国的使者脾气也不好,两房差点儿就在院子内打起来。”
“那最后如何?”周南很想知道最后是谁把谁的眼睛打肿了。
“最后如何?哼!四方馆是没办法了只得上报朝廷。还是王相公有办法,排皇宫内的工匠,半日之内,便将都亭西驿居中隔了一堵墙,将都亭西驿分作了两处,各有自己的大门,又专门在上面题了西夏馆、金国馆,这才算完。”这通事舍人叹息着说道。
“哈哈哈!王相公倒是和的好稀泥——对了,哪位是王相公啊?今日可在大殿上?”周南大笑着问道。称得上相公的,自然是朝廷中的宰执大臣了。
“贵使原来不认识王相公,怪不得今日在大殿上,敢顶撞王相公。那读礼单的,金发金睛的,便是王相公,楚国公,王黼王相公。”
“原来是他!怪不得!”周南冷哼一声。这个王黼,他自然知道,给郓王赵楷出主意,拘拿杨可世等人家人的便是王黼。王黼自然也知道是他周南带人绑走了郓王,坏了他们的好事。看来这一次汴京之行,不会那么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