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起身离开,小萍带着一干宫人保持原样,低头恭送。
待谢季同走出殿门,看不到背影后,方才那位出声辩解的小宫女一下瘫坐在地上,后怕的哭了起来。
“不都说翊王殿下温和随意,平易近人,从不打骂宫人么,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我都以为我要被慎刑司拖走了。”
小萍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小梨快别哭了,若吵到公主歇息,翊王殿下肯定会罚你去慎刑司。”
小梨闭上嘴惊恐地看着前辈,收声跟着宫人们一起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大殿。
殿门被人关上,发出一声轻轻的‘砰’声。
内殿里原本睡着的云淼儿缓缓睁开双眼,清醒无比。
内殿里的云淼儿睁开双眼清醒无比,丝毫不见方才的癫狂与无措。
她从床褥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有零散几块碎瓷片还有两个带着朱砂字的人形布偶。
那布偶浑身上下扎满了针,一看就是宫里严禁的厌胜之术。
再往布偶身上瞧,它身上穿着的衣服皆是明黄制服,一个头上带着皇帝特有的冠冕,一个带着太后专用的凤钗。
云淼儿取下一枚针往自己手指上扎了有一下,食指立马渗出血来。
而后她将人形布偶上的针一一取下,沾了指尖血后重新给扎了进去。
“这一针是扎你们明知夜郎国主是老头还要派我去夜郎和亲。”
“这一针是扎你们在前夜郎国主死后还不接我回来。”
“还有,还要扎你们要我留下来侍候第二个夜郎老头!”
云淼儿将带血的针一根根反复扎进人形布偶身上,面容扭曲尖锐。
自从夜郎国主带着她出使大凉,夜郎毒太后与江晚宁斗毒去世已经四五年了。
当时云淼儿怀着夜郎国主的孩子,在毒太后死后流产。
此后太后见她在夜郎过得屈辱,再加上翊王谢季同在一旁求情。
太后和大凉帝便将云淼儿留在了大凉,没再送回夜郎,权当大凉后宫多养一位公主罢了。
谢季同重拾昔日爱人,自然喜不自胜,整日想着法的逗云淼儿开心。
奈何云淼儿始终郁郁寡欢,直到有一天谢季同发现了她有自残自杀倾向。
他原本想与太后通传此事的,可太后这几年身子不大好了,还为睿王爷的身世与太后父族莫家的事烦心。
他不能去打扰她老人家。
而太后母亲一族,云淼儿的本家云家呢,更是见风使舵。
在得知这个女儿被退回大凉后,就知道身为一个和亲公主云淼儿此生算是废了。
或者说,自打云淼儿在夜郎侍奉两个国主的传言流传到大凉后,她已经被钉在了家族耻辱柱上。
不死不灭。
太后与皇上还能在宫里给她一处安身之所已是恩赐,其他的他们管不了也不想管。
只要云淼儿不伤及他们性命,哪怕死在后宫,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死得其所,族中少了一个麻烦人,少了一桩麻烦事。
与云淼儿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在此时选择性的忽视遗忘这位云昌公主。
谢季同在觉察到这个事实后,内心对云淼儿更加愧疚,这些年可以说是只守着云淼儿什么事都不做。
唯她的命令是从,只要她下半生能过得幸福过得舒坦,要他怎样都行。
不过让谢季同疑惑的是,当他向云淼儿求亲时,云淼儿拒绝了。
哪怕他说不会嫌弃她侍奉过夜郎国主,哪怕他发誓绝不会伤害她,会给她翊王府正妃,也不行。
云淼儿在自己固执地守着自己的那一方宫殿,在宫殿角落里尽情释放自己的黑暗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