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骥的话实在让大家想象不能, 因此表情都十分诡异, 良久, 尚骁才说道:“……他是在擦脸上的雨水吗?”
齐骥道:“就是在哭!我是无意中发现一个会轻功的人在屋脊上飞奔,觉得很可疑,就在后面跟上,结果看见临漳王在雨里面站着, 那个人跟他说了什么,他就哭了, 呜呜的。”
白亦陵:“……”夸张了吧, 真无法想象陆启“呜呜的”。
陆屿偷偷看了他一眼, 觉得自己这个手下十分丢人, 有损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英明神武”, 有点愤怒地骂道:“净是胡扯,你能听见他哭,就没听见那个人到底禀报了什么?说点有用的!”
齐骥委屈:“当时临漳王手下的人声音很小, 我又没变成狐狸,又不灵活,又不可爱,不敢靠太近,所以听不清。但是临漳王听完之后,一拳就捶在旁边的树干上了, 然后那树就晃悠,可能是树顶上的雨水掉他脸上了,他又大吼了一声, 捂着脸哭,一边哭一边上马走了,我就听见了啊!”
尚骁道:“你派人跟着没?”
齐骥点了点头:“有只花狐狸已经打入敌人内部,跟他的马成了好朋友。我可以随时跟这位兄弟联络,汇报临漳王的去向。”
陆屿叮咛道:“临漳王那人不是个好东西,他的马必然也是花心无得之辈,套套话就可以,交朋友千万莫要动真感情啊!”
齐骥道:“是!”
白亦陵:“……”
齐骥说的信誓旦旦,虽然还是有点不能想象陆启当时的样子,但也没有刻意怀疑的理由,陆屿跟白亦陵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却在想桑弘蕊陆启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一个比一个古怪。
虽然很不愿意琢磨,但是陆屿不得不承认,能这样牵动陆启情绪的人,或许真的只有白亦陵了。他要不就是知道了什么,觉得很痛苦,要不就是即将要做什么对不起白亦陵的事,正在痛苦地抉择。
陆屿想着那肯定是后者了。毕竟白亦陵根本就没有出什么事,陆启用不着这样——当然,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当中居然会牵扯出那么多人,产生那么多的误会。
陆屿忍不住握了一下白亦陵的手,确定他就好端端坐在自己身边,稍微安心,同时有了主意。
他微微笑着说:“我记得这一阵京畿卫那边的长官告假,京都的防卫工作暂时由英王接掌,你去想办法,将临漳王行踪隐秘前往城西的消息透『露』给他,记住,要不动声『色』。”
白亦陵道:“你想干什么?”
陆屿道:“我猜这事多半是桑弘蕊和陆启要合谋下套坑你,不管他们是怎么个布置,这事可以先让二哥帮着踩踩坑,咱们沾手反而麻烦。陆呈一直摩拳擦掌地想抓我那皇叔点把柄,在父皇面前立功,他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只要稍微找点抓刺客什么的借口,就可以带人过去查看,这样我看他们还怎么设圈套。”
他这手一玩,既能把自己和白亦陵都给摘出来,又能搅了陆启的局,的确是好招。而且这样一来,整件事情他们也就压不下去了。
陆屿的打算不错,但是对于真相的估计还是出了一些偏差。陆启很少干出什么好事来,这回真心实意想救白亦陵,却无意中背了口大锅,如果听到陆屿这番话,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陆屿说完之后,有点紧张地看着白亦陵,似乎生怕他对陆启余情未了,提出反对。
白亦陵沉『吟』一下,道:“那也好,既然我现在没有中计,这件事正好也乐得不参与,他们怎样怎样吧。”
陆屿立刻就看着他笑了,挥挥手,尚骁和齐骥领命而去。另一边,毫不知情的陆启则策马狂奔到了高归烈和桑弘蕊所在的别院。
他这一路上简直就是心如火焚,进去之后,只见自己的人已经将一处房间给团团围住,房里一时无声,不知道是里面的人见自己被包围之后,停止了正在办的事情,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种事谁也不敢进去多看,侍卫们一个个低眉垂首地站在外面,接着,房间里面骤然传来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
陆启心里一紧,踹开门就冲了进去,屋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让人头晕燥热。跟他想象的有点不同,高归烈衣衫不整,正一脸惊骇地贴着墙壁站着,乍一看倒像他才是被人强迫的那一个。
陆启也顾不得他,目光在房间里匆匆一转,就看见一个人裹着被子缩在地上,身体微微发颤,身边还扔着一条撕坏的男裤,上面沾了少许血迹。
他眼前一黑,知道自己来晚了,什么都完了。
高归烈道:“王爷,你来了,这、这怎么会……”
他明明想要个男人,怎么会竟然是女人扮的?
这也怪高归烈自己心急,一方面是惦记白亦陵好长时间了,忍耐不住,另一方面也是知道他『性』子烈,想要先把人治的没有反抗之力再说,因此将人按倒之后直接进入主题,觉得震慑住了,这才又去『摸』索着解他胸前的襟口。
结果『摸』到不对的真是吓死他了!
高归烈兴致全无,直接就跳起来退到了门边,刚刚点亮了烛火看清楚来人是谁,陆启就匆匆进来了。
他睡错了人,觉得自己吃了个大亏,正好想找个人分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来得及问陆启时怎么来的,叫了声王爷匆匆就要说话。
结果冷不防陆启回过头来,满眼喷火地看着他,挥起拳头狠狠砸到了高归烈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
高归烈的头撞在了墙上,眼冒金星,半边面颊顿时肿了起来。他又惊又怒,大声道:“你干什么!”
陆启一直对自己的合作对象礼遇有加,高归烈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举止高贵温文的王爷发这么大脾气,正要继续质问,却只听对方恨恨地说道:“你竟然动我的人!”
高归烈:“?你的人?”
什么意思,这娘们是他派过来扮成男装勾引自己的?那他图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生气的说出来?
高归烈也蒙了,惊疑不定地思考陆启话中深意,陆启却没空理他。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简直感觉到自己心都要碎了,走到“白亦陵”的身边,伸出手来,想要扯开他身上的被子,却又不敢动手,心疼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你伤到了哪里,让我看看好吗?”
高归烈问道:“她真是你的人?那、那为什么要故意来设计勾引我?”
“你这个脏心烂肺的王八蛋,少在那里鬼扯了,谁会去勾引一头发情的野猪!眼睛瞎了吗?你居然敢强/暴我……你等着,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陆启这边还没说话,被子已经被一把扯下来,桑弘蕊满面『潮』红,破口大骂。
陆启:“……”
担心了半晌,全城搜人,几乎要把整个京都都给翻过来,结果好不容易找对地方了,眼前竟然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他也是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高归烈则怒道:“你这个女人在胡言『乱』语什么?我没有邀请你,你却鬼鬼祟祟『摸』到这个院子里来,进门之后还不说话,哪有人这样的?你为什么不说话还要扮成男装?明摆着就是让我辨认不出来你的身份,然后稀里糊涂和你睡觉!”
桑弘蕊要不是没穿裤子身上又疼,简直都要跳起来了。高归烈说的话她还真的没有办法反驳,问题是她一直以为这里面的人是陆屿,一心想让白亦陵误会以挑拨两个人的关系,哪知道会是这么个一上来就动手的蛮子!
她有苦说不出,又是当着陆启的面,刚才的『药』劲也没完全过去,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气的发抖:“放屁!我一进门你就捂住我的嘴,我说什么话?你还从后面上……你、你还那样对我,屋子里还有『迷』香和催/情『药』,你这个狗娘养的畜生,敢做不敢当的王八犊子!我呸,睡你爹去吧!”
她气疯了,将自己所知道的脏话都骂了出来,高归烈在她口中变成了各种不甚可爱的动物,听的面『色』铁青。
他就算好『色』,也不是饥不择食,美滋滋冒着风险过来享用美人,没想到睡了这么一个泼『妇』,本来就觉得亏,现在被这样劈头盖脸一顿骂,就更生气了。
要不是碍着陆启,他真想给桑弘蕊一个嘴巴子——明明就是这娘们自己进来的!害了他还在这里装贞洁烈『妇』!
他沉声道:“行了,你别装了。你是不是跟白亦陵合伙耍我?”
桑弘蕊一愣,也反应过来了:“你本来是在等白亦陵?”
她气昏了头,狂吼:“他人呢!”
陆启听着这两个人吵架,差不多算是全明白了,心里隐隐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一股不知道什么滋味涌了上来——这事实在太可笑了!可是这种情况下谁能笑得出来?
但看着面前状若疯狂的桑弘蕊,陆启却也不能不管她。只是这两个人可真会添麻烦!一个赫赫,一个幽州,这本来是他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两大势力,陆启不能承担同时失去他们的后果,就得帮忙擦屁股。
然而幽州王常年驻守边塞要地,对外主要打的就是赫赫,简直是他们的心腹大患,这两位本来是死敌,居然睡到一块了,这个事可怎么好!
无论在政治上还是感情上,桑弘蕊都是不可能嫁给高归烈的。他们两个想死就算了,还要连累自己。
陆启惊吓过后又是生气,简直肝疼头疼,真想一手一个掐死算了!
他心里知道,就是有天大的脾气和疑问,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强压怒气,沉声喝道:“都别吵了!”
说完之后,陆启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桑弘蕊,让她先穿上勉强遮挡身体,跟着将人扶住,问道:“现在能走吗?”
桑弘蕊听他这一句话,顿时委屈地哭了起来,扑进陆启怀里。
她简直冤死了,不过是想过来看白亦陵的笑话而已,这件事怎么也不应该落在她的身上,她分明是替白亦陵承担了灾祸,而且对象还是那么一个又臭又丑的粗壮蛮子!
她不甘心啊!
被陆启看到了这一切,现在想遮掩都遮掩不过去,唯一让桑弘蕊觉得安慰的就是陆启刚进来寻找她时,语气中那种发自内心的心痛和关切——在他心里原来这样在意着自己,所以他应该不会嫌弃刚才的事。
桑弘蕊死死地搂着陆启,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身体里的『药』『性』本来就还没过去,刚才因为情绪暴怒,暂时分散了注意力,这时面对着心上人,忍不住胡『乱』蹭着他的领口,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他。
陆启拿起桌上冷透了的茶水,毫不留情地浇在了桑弘蕊的头上,桑弘蕊被凉水一激,猛地打了个哆嗦,神志稍微清醒。
陆启沉声道:“我不管你们两个是怎么凑到一块的,但对方肯定有后招,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的判断可以说是极为准确,桑弘蕊和高归烈情急惊怒之下,都没有想到这一点,闻言脸『色』都是一变。
因为高归烈很快就发现了桑弘蕊原来不是白亦陵,顿时兴致全无,立刻停止了自己的行为,前后也没有太长时间,她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借着陆启的手站起来,三人就要匆匆出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快而急促的脚步声,院子里瞬间燃起无数火把,亮如白昼,有人大声喊道:“里面的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随着话音落下,房门已经被人一脚踢开,好几个高举着长刀的侍卫迅速冲入,将此刻的场景看的清清楚楚。
双方面面相觑,都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陆启他们三人是没想到变故会发生的这样快,转瞬之间就有这么多的人冲了出来,将他们堵在屋里,侍卫们则是因为房间里混『乱』的场景而震撼,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简直太奇怪了,关在这个小房间里的人各有贵重身份,但按理说又不应该产生任何瓜葛,却偏偏在这个雨夜衣衫不整的聚在了一起。
他们一个是当朝亲王、皇上的弟弟,一个是赫赫大皇子、来访的使臣,还有一个是幽州王的女儿,来京都就是为了嫁人,听说好像还有意被许给镇国公的小儿子——但现在他们看见了什么?
临漳王只穿了一件中衣扶着桑弘蕊,脸『色』冷肃,领口处的扣子却是开着的。桑弘蕊披着他的衣服站在旁边,头发虽然有点『乱』,但可以看出梳的是男子发髻,同时在宽大的外衣下面,『露』出的小腿竟然是光/『裸』着的。两个人的穿着神情,简直就差在脸上明晃晃写上“我们之间有事”六个大字了。
而且这还不算完,高归烈虽然站的跟他们距离较远,但是身上的衣服更『乱』,脸上还有三道挠痕,他脚下的不远处扔着件带有少许血迹的亵/裤,简直让人不敢多看。
这仨人,到底干什么呢?
这些侍卫自然是英王陆呈带来的。他今日里听闻探子密报,说是见到临漳王行『色』匆匆,轻装简行,只带了一名贴身护卫冒雨赶向城西,立刻觉得很有可能是对方的什么秘密,因此借口在城中一处发现了劫匪窝点,亲自率人前来,一心要抓住这个叔父的把柄。
眼看正好把人抓个正着,他便由侍卫开道,施施然走了进来,脸上已经端好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神情。
结果看见了面前这一幕,他整个人也跟着愣住了,抬起的脚半晌忘了迈入门槛。
我的亲叔叔,这可厉害了嘿!
作者有话要说:齐骥可是被淮王殿下亲口封为天下第一奇葩大狐狸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语言风格要习惯。
另外这个事情的最终发生,其实巧合的因素较多,人为的因素较少。毕竟如果真的是现实生活中,无论桑弘蕊是好人是坏人,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都是不对的,所以醉醉也不会安排主角这样设计别人。
写了这个情节有种罪恶感,不过小说毕竟需要戏剧『性』。嗯,所以向宝贝们忏悔一下,罪过罪过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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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近大家一定要注意预防感冒,多喝热水多通风,刚刚不舒服就提前把『药』吃上,不要硬扛,这一批流感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