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径直往古井那边走去,这次江莺没有像拦着刘衍那般拦着赵元,虽然她不认识赵元,但赵元话语里的恶意她还是感觉得到的,这种人这般自大,自有他的苦头吃。
赵元也没想到古井里有死人,所以他上了台阶之后甚至比江莺还要干脆,直接倾斜身子探看,这一看吓得他脚下一个趔趄,踩到了边上生的极好的青苔,整个人都往古井里载了进去。
这一下江月儿等人真是看得目瞪口呆,古井里霎时间传出比杀猪还难听的凄厉的叫喊,一声比一声凄凉。
江莺这会儿恐惧已经完全被这一幕给弄没了,忍不住捂嘴,怕自己笑出声来。
刘衍也是瞠目结舌,虽然一直知道赵元品行差劲,但也没想到他的智商也会差到这种地步,无奈的摇摇头,他权当没看见。
转身看着捂嘴偷笑的江莺,他眼底的笑意也是掩盖不住,今日这赵元是自食恶果了。
这般掉进去,肯定跟那不知道泡了多久的女尸亲密接触,他还能在井里撕心裂肺的喊,没吓晕还真是有骨气。
赵元掉了进去,自然不会有人再杵着,下令让人把赵元捞起来,也顺势将那女尸也捞了起来。
人捞了起来,赵元再也受不住晕了过去,被燕国侯派人给抬了下去。
燕国侯脸色铁青,看着刘衍老神在在,虽然先前神色有异,却也没有像赵元这般吓得掉进去,实在是丢人!
来赴宴的人遇上了这种事,真是晦气,一个个相继浩浩荡荡离开荣国公府,离开之前荣国公的脸色可谓是如丧考妣。生怕因为这档子破事嘉乐长公主的眼,更是遭了万岁爷的厌恶。
因为那死的人……干系甚大啊。
江月儿跟程晓渡和江莺乘坐马车出城,江莺的脸色依旧有些白。江月儿有些担心。
江莺回了别院就直接回了西厢房休息,入夜之后。辗转难以入睡,只要一闭眼,脑海里腾出来的就是那女尸凸出来的双眼,在水井里飘飘的青丝,直叫人心里怵的慌。
屋子里黑漆漆的,江莺性子要强,硬是没吭声,也没跑出去找江月儿。
“吱嘎”一声打破了屋内寂静。江莺身子僵硬,呼吸都一瞬间停止了。
“阿莺。”清润的嗓音从门口传来,让江莺僵硬着的身子骤然软了下去,却恍然发现背心沁了冷汗。
江莺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门口那夜色里的白色身影,抬手抹去额头的香汗,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刘衍,你就算要夜探香闺,也麻烦你换别的颜色衣裳可好?会吓死人的!”
听了江莺的埋怨,刘衍一阵闷笑。转手关了门,顺带将屋里的灯点燃,才朝着床边走去。看着江莺憔悴的样子,就知道她难以入睡。
“心里害怕,睡不着么?”刘衍一点没介意江莺的话,看着江莺憔悴的模样,心里疼得紧。
江莺这会儿却是好多了,刘衍的到来显然让她没那么害怕了。
“闭着眼睛就是那女人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心里怵得睡不着。”江莺一脸苦恼,也没瞒着刘衍。
刘衍神色柔和的看着江莺精致的小脸,叹了口气说道:“我一早料到你会睡不着。所以特意来看看你。”
江莺挑眉,看着刘衍:“你怎么知道我会睡不着?”
“荣国公府那一条街都是住的都是有爵位的贵族。我们府旁边就是燕国侯府,我的院子离赵元的近。现在燕国侯府灯火通明十分热闹,哭喊声震天,简直是如丧考妣。”
“赵元?就是那个跟方家姐姐和离的燕国公……不对,应该是燕国侯府世子?”
“没错,就是他。”刘衍笑着回道。
听着刘衍含笑的话语,江莺无语的眨了眨眼睛,才嗤笑道:“那赵元,还真是个草包,我虽然吓得睡不着,却也没他那么会闹腾,连带整个府上都哭得如丧考妣,啧啧,这到底是吓得多惨?”
见江莺如此,刘衍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自然是不能跟你比的,如何?需要我陪你么?”
瞥了刘衍揶揄的模样,江莺瞪着他:“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敢,其实我也是睡不着,那样子谁见了都发怵不是?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一定不会让人看见,坏了你闺誉。”
刘衍的话让江莺缓了脸色,却没有躺下去,只是皱着眉问刘衍:“你知道那井里死的女人是谁么?我总觉得这事情太蹊跷了,应该没那么简单才是。”
刘衍默了默,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才勉强笑了笑解释道:“那女人,是我五哥的妾室,周姨娘。”
“姨娘?”江莺一愣,她可记得那些宾客在看见那井里捞起来的女人时,脸上的惊愕、诧异、懊恼的多种表情。说这女人只是个姨娘,谁信?哪家的姨娘会被这么多达官贵人记住?
见江莺不信,刘衍苦笑了一声,接着补充道:“周姨娘是被宗室除名的公主,十三公主,封号嘉惠的周玉惠。”
听刘衍这么一说,江莺才恍然大悟:“就是那个一心想跟我月姐姐抢男人的公主?”
刘衍点点头。
江莺撇嘴:“她虽然被宗室除名,但好歹还是当今陛下的女儿,谁敢这样弄死她?”
“这个我也不知道,周玉惠被我大哥塞给了三房的庶弟刘铭,周玉惠也有几分姿色,虽然不喜欢我五哥,可也没办法抵抗,据说在后院被欺负的很惨,我五哥还没成亲,后院就已经六个小妾了,虽然没有让庶子冒出来,可也挺乱来的。”说到这里,刘衍猛然惊觉,他跟江莺说这些做什么?汗颜的刘衍回过神,看了一眼江莺,见江莺脸上没什么异色才放心了下来。也是,江莺还这么小,根本就不懂那些事儿呢。
“怎么不说了?”见刘衍停下来。江莺纳闷的问道。
刘衍讪讪的笑了两声,道:“周玉惠年轻貌美。又比那些丫鬟和外面买来的良妾多了几分贵气,自然是比其他的妾受宠,虽然这个受宠不是周玉惠想要的,可我那混球的五哥可不会管周玉惠愿不愿意。我找那些下人婆子问了一些,听说周玉惠三日前就在府上失踪了,五哥后院那些小妾都说是周玉惠不堪受辱跑掉了,五哥虽然心里遗憾却也没打发人去找,毕竟周玉惠的哥哥还是受封的王爷。我五哥不过是国公府的一个庶子,哪里敢捋郡王爷的虎须?”
“这倒也是,”江莺理解的点头,“那周玉惠是怎么死的?”
与此同时,在水木清华的上房厅堂里,千霜立在中央,上首坐着江月儿和程晓渡。
“仵作验尸过后说周玉惠在掉井里之前就已经死了,好似被拿着什么手巾之类的东西捂住口鼻窒息而死,至于为什么多此一举扔进井里,大概是不想别人太快知道。听荣国公府里的下人议论。周玉惠几天前就在府里不见了,刘五爷的小妾说是周玉惠不堪受辱跑掉了,刘五爷是个出了名的草包。也没多疑,掉头就把周玉惠的事儿给忘了。”
等千霜把话说完,江月儿蹙眉:“这么说,周玉惠的死因的确有蹊跷?”
“这倒是不清楚,周玉惠在刘五爷的院子还挺受‘宠’,刘五爷也是不厌其烦的留宿在周玉惠的住处,说是不堪受辱倒也没错。”毕竟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当初看上的可是他们家少主,眼光倒是不错,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千霜在心底讽刺道。
……
江莺神色古怪的看着刘衍好半响。才清了清嗓子:“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不过是后院一个姨娘,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不成?”
刘衍神色不变。也没有犹豫,神色稍显凝重:“我也不能确定。但是今天我发现燕国侯看见周玉惠的尸体时,神色有几分不对劲,更是在赵元被捞上来晕过去之后,十分果断的向我爹告辞回府,但是我却分明看见燕国侯眼神里有些其他的情绪,隐藏得很深,燕国侯是废皇后的母家,按理说不可能跟周玉惠有什么关系才是,如果硬要扯,那也是周玉惠的哥哥敬郡王曾经站在太子那边,可是今天看来,似乎不是这样。我不知道燕国侯跟那个周玉惠有什么干系,但肯定关系匪浅。”
闻言,江莺挑眉,有些意外,没想到还真有意外的惊喜。
“燕国侯跟周玉惠,奇怪,这两人会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燕国侯私下里的姘头?”江莺笑着猜测道。
江莺的话让刘衍瞬间尴尬了起来,无奈的瞪了江莺一眼:“尽淘气,说什么浑话?”顿了顿,刘衍的神色也略显不自在:“不过,你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江莺默然。
‘咳咳’了两声,刘衍岔开话题:“好了,这个还是不要擅自揣测了,现在已经三更半夜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免得明天一早没精神,让你月姐姐担心。”
江莺也不辩驳,顺从的躺了下去,一点都没有叫刘衍避嫌的意思。
又小声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江莺只觉得困意一阵阵袭来,终究还是睡着了。
看着江莺终于睡了过去,刘衍也没急着离开,又在屋里端坐了半个时辰,见江莺没有做噩梦醒来的迹象,才趁着天没亮灭了灯悄然离开江莺的屋子。
刘衍走了没几步,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衍六爷,我们公子有请。”银白色的月光洒下,男子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浅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