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嫂子,你说江月儿是不是被程小哥扫地出门了?一大早的就在程家老宅门口睡着了?”
“应该不会吧?江月儿现在可是杨家大少爷的义妹,程小哥不敢这么对她吧?”
“嘁!杨大少爷跟程小哥可是多年的朋友,认江月儿做义妹,那也是给程晓渡的面子罢了,程晓渡不要江月儿,随时随地就能扫地出门。”
……
听着这些长舌妇的议论,程晓渡的脸色比墨汁还黑。
“说得也是,要不是扫地出门,怎么会伤成这样?不过程小哥虽然没参加过科举,可也是个读书人,不会对妻子动手打人吧?”
这话说得让人群外的程晓渡脸色一变,刚要走过去,却又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你们说的是月儿?程晓渡把月儿扫地出门了?这个混蛋!我就知道他是个贪图月儿的美色,现在新鲜感过了,就抛弃了。”
程晓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脸色阴沉至极,一双凤目里爆射出杀气。
宋然!你好样的!
“让开!”一声爆喝在人群后响起,那些长舌妇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一个个回头看,果然是程晓渡,而且程晓渡的脸色阴沉至极。
程晓渡自幼在梅山村长大,这里的村民几乎都是看着程晓渡长大的,还从来没见程晓渡的脸色这么难看过,又想到程晓渡现如今住在县城里,杨大少爷的独子还是他的徒弟,一个个害怕的让开了一条路。
程晓渡无心理会这些多嘴多舌的八婆,这些村妇一让开,就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江月儿,还有她身边浑身是血的雪貂。
这场景看的他心中猛然一颤,痛得几乎窒息。
快步上前,还没碰到江月儿却被一个人给拦住了,程晓渡霍然抬头,拦住他的正是宋然。
程晓渡双眼一眯,语气森冷阴沉:“让开!”
这是程晓渡到这里之后说的第二句话,先前那句让开是愤怒,现在这句让开,已经让他起了杀人的心思了。
只要想到宋然现在还对江月儿垂涎,想到宋然之前冠冕堂皇的指责,他心里的愤怒就难以抑制。
贪图江月儿的美色?贪图美色的是他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吧?
居然还能这么脸皮厚的说他混蛋,他从前还没把宋然放在眼里,现在看来,即将迎娶沈家小姐的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
见程晓渡这么不客气,宋然也有些恼怒,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程晓渡眼中寒芒一闪,他到了嘴边的话又悻悻然的咽了下去。
“哼!”了一声,程晓渡拨开了拦住自己的宋然,两步走到江月儿面前蹲下来,眼中满是痛苦和自责。
他不应该因为她的赌气就躲开她去书房待一夜的,明明他是明白她的心思的,知道她不是要追问他程家的秘密,可他为了自己的心思,硬生生把她抛在了一旁,冷落她一整夜。
她只是想跟他一起面对,这样的女人何其少见?
哪个女人不是想要身边的男人把她护的好好的,虽然他从来没有看不起过她,可也确实小看了她。
他小看了她的傲骨,小看了她的坚持,也小看了她想跟他一起面对的决心。
若不是因为他小看了她,她也不会伤成这样。
深呼吸一口气,程晓渡将人揽入怀中,又看了一旁奄奄一息的雪貂,压下了心头的怒气,柔声轻唤:“月儿,月儿,醒醒。”
江月儿只觉得自己沉浸在一片黑暗里,突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顿时想要落泪。
然而事实上,她确实是流泪了。
看着昏迷中的江月儿流泪,程晓渡心痛不已,咬了咬下唇,依旧坚持的轻唤怀里受伤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江月儿缓缓张开眼,入目的是程晓渡那一张俊颜和那一双痛苦自责的眼神。
心一颤,江月儿抿抿唇,倔强的闭上眼,一句话都不说。
见江月儿醒过来,程晓渡大松了一口气,伸手把旁边的雪貂放在了江月儿怀里,然后拦腰把江月儿横抱了起来,冰冷的眼神看向了宋然。
“从前我觉得跟你说再多都是废话,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程晓渡这话一出口,宋然的脸色就是一变,同时唇瓣泛白。
“我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挑拨我和月儿的关系,否则我不介意让这世界上少一个叫宋然的秀才。”
顶着程晓渡冰冷的目光,迫人的气势,宋然唇瓣抖了抖,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不屑的看了宋然一眼,程晓渡抱着江月儿大步离去。
一路往青阳县走,程晓渡一声不吭。
对于这个女人离家出走,他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她一个弱女子,还是个貌美的弱女子,一个人到处乱跑,要是遇到什么图谋不轨的恶人,到时候她受了什么委屈,他如何自处?她又如何面对他?
虽然他不会因此抛弃她,可终究还是心里义愤难平。
江月儿却觉得自己没错,本来她一个人出来,就是想着她身边有灵兽还有精灵,怎么也不会受欺负。
可结果她小看了世人!
她出城没多久,就被十几个黑衣人围住了,彩蝶自从昨天那番话过后,就再也没出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彩蝶在生气,最后是雪貂拼尽了全力救她,雪貂的爪子极为锋利,抓死了十几个黑衣人,最后留下一个也伤的很重,然后也顾不得杀她,狼狈的逃走了。
她伤的重,抱着血淋淋的雪貂回城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发现离梅山村近,就撑着去了梅山村程家宅子,谁料才到就昏倒了。
她身上的伤是雪貂照顾不及被剑砍伤的,伤倒是不重,但是她心里难受。
所以被程晓渡这样抱着,她依然一声不吭,一直到回到了程府。
程晓渡将她放在了内室的床榻上,转身就走了出去,没过一柱香的时间,程晓渡就带着一个年轻的俊美男子进来了。
江月儿有些愣神,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那人将手搭在她手腕上,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惊容,呐呐的看向程晓渡说道:“程兄,恭喜。”
程晓渡此时此刻脸色难看至极,想着怎么样才能振夫纲,结果被那男子一句话弄得呆住,下意识的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什么恭喜?”
“嫂夫人已有两月余的身子了,当然是恭喜你要当爹了。”俊美男子笑吟吟的一句话,把程晓渡和江月儿都说得傻眼了。
程晓渡很快回过神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无措至极。
初为人父的喜悦如海潮般汹涌,几乎将他整个人的淹没,深呼吸几口气,才从呆滞的状况中回过神。
“你说的是真的?”程晓渡的声音有些颤抖。
该死的,他要是早知道她有身孕,怎么会任由她赌气,又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守着空房过一夜?
要知道他们成婚至今,只有那一夜是他抛下她一个人独守空房。
这样一想,程晓渡觉得自己很是不应该,对她的关心还是不够。
程晓渡走过来给江月儿掩好被子,柔声道:“昨夜是我的错,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屋里,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跟连城好好谈谈。”
江月儿还在震惊当中,自然是做不出什么反应,只能下意识的点头。
程晓渡带着那俊美男子走了出去,带着他去了书房。
那俊美男子叫月连城,神医谷的少主,与程家有些渊源,他这次来也是路过,谁知道碰巧就遇上这事儿。程晓渡拉着月连城问了一堆孕妇要注意的事项,特别是听说孕妇容易忧郁悲戚,他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想到昨天江月儿那么大的怒气,很可能是因为有孕的缘故。
因为平时江月儿不是个喜欢使小性子的女人,他知道她早就猜到他有秘密,成婚以来她都没问过,昨天突然发怒,不是因为有孕是什么?
这样一想,程晓渡越发觉得自己不应该。
送了月连城去厢房之后,程晓渡亲自熬了粥回了正屋,一进门就见江月儿呆呆的望着上方,神色没有焦距,这场景看的他又是一阵心酸难过。
“月儿。”
乍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江月儿终于回神,扭头一看,程晓渡端着一个碗走了过来。
“你来了。”江月儿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程晓渡却是忍不住心中雀跃,还好,她还愿意理自己。
想到昨天江月儿说的一拍两散,程晓渡不由觉得这个孩子来的太好了,至少让江月儿没那么快就放弃。
“月儿,昨日是我的不是。”说着,语气一顿,想到江月儿的伤,脸色一沉。他想到了十三公主,昨天睿王来的时候说过,十三公主的胞兄二皇子敬郡王也到了青阳县,而且还是为了他,想来伤害江月儿的事情多半是他干的。
至于目的,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十三公主么?
想到这里,程晓渡的心里怒火焚天,看来他还真是好脾气了,谁都敢来招惹他了。这次江月儿没事,也许就是那只雪貂,想到初见那只雪貂时,那只雪貂的速度,心中便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