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话音刚落地,场下便骚乱了起来,就连坐在台上的宋氏和宋家的人也都面面相觑,连带急色。
“小濂你说什么?”宋景林呵斥他。
年轻女人听到她的话一脸得意:“所以宋先生是承认自己和冬灵之间的关系了。”
“谁说我承认了?”
他的话让女人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的僵住,接着她冷哼一声:“宋先生,您不会以为不承认就可以了吧,现在可是明明白白的证据摆在眼前,您就是要赖账也没得赖。”
宋希濂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照片扔在了桌面上:“你管这东西叫证据?”
女人扬起来声音:“谁不知道冬灵死的时候穿的就是那件衣服。”
宋希濂并未急着反驳,他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五六秒钟后他忽然意味不明的扯了一下嘴角,并未去解释:“如果你来之前真的做好了调查现在就不会拿着这些不知所谓的照片来质问我。”
“宋先生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凭什么说照片里的女人不是冬灵”
女人的话中带着诘问,对于宋希濂来说现在几乎没有人会再这么对他说话了,即便是公司和宋家的人哪怕心里揣着再多的野心,对于他的东西如何的觊觎,在面对他的时候连逼迫都要婉转迂回。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这种冷并非是那种肉眼可见的,他浮在脸上的仍旧是刚刚那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眼中的底色却像是冰封亘古的雪原。
在场并未有人察觉到他这细微的神色变化,除了一直呆在角落的周稚京,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宋希濂情绪的波动,她的视线顺着宋希濂的目光来到了提问的女记者的身上,对于她的穷追不舍感到了厌恶。
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对于不相干的人有多余的情绪。
闪光灯不停的照在宋希濂的脸上,落在周稚京的眼中就仿佛看到宋希濂面对着无数的□□短炮,他像古时候的将军,孤身一人抵千军万马。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十年前他父母接连去世,一人应对所有狂风骇浪的场景,一瞬间气血上涌。
网络上的那些话她全部都看到了。
他们说他心思歹毒,放荡纨绔,是被家族驱逐的逆子,是杀人凶手,是恶魔,是罪该万死的罪人。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十八岁的宋希濂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和所有的依仗,不知道一无所有的宋希濂如何流浪在国外深夜的街头,不知道漫长的十年中宋希濂是如何踏着血海深仇一步一步的走到如今。
他们从未了解,却仿佛知道一切。
宋希濂怎么能承受那样的谩骂和侮辱呢,那么努力那么艰难的宋希濂怎么在他们的口中就成了那样一个罪不可赦的恶人?
台上的宋希濂仍旧是沉默的,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打算回答。
周稚京很清楚,在发布会开始之前的晚上,宋希濂曾经特意给她打了电话叮嘱她不要来发布会现场。
他在想什么周稚京很清楚。
她并不只是周家的女儿而已,她的身上背负的还有五年前的旧事,那是埋在他们心中最深刻的疤。也是他们面临的最罪恶的深渊。
幕后人杀了方曼,杀了冬灵,他已经失控,周稚京并不安全,这种状况下,他不想她深陷网络鏖战中。
对于宋希濂来说除了父母和周稚先的死,他这一生唯一的执念也就是在五年前没有保护好周稚京,所以五年后他总是想替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抗下。
所以明明他只要说那个人是她就好了,但他没说。
他宁愿去背负一个不清不楚的骂名。
记者尖酸刻薄的提问还在继续:“请问宋先生现在的沉默是承认了吗?”
听到记者的这句话,林恕安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他刚刚做了探身的动作就被宋希濂按住制止。
林恕安不解的看向他,然后选择了沉默。
林恕安的动作引来了部分的记者的关注,他们把火力放在了林恕安的身上:“林先生是有话要说吗?”
林恕安看了一眼宋希濂,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林先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林恕安慢慢低下了头,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此时会场的角落中有一人正悄然向台上移动。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悄然的走到台上:“林先生想说照片里的人是我。”
有记者认出她:“是周稚京。”
看到她出现宋希濂万年不变的脸终于有了些明显的表情,他走过去想把周稚京挡在身后但是被她制止。
“别担心。”
她伸手去抓住了宋希濂的手然后又对着记者重复了一遍:“照片中的人是我。
我是他的恋人,我们在一起十年,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小姐,请问您为什么会和宋先生在一起?据我所知您的哥哥周稚先就是因为宋先生去世的,并且宋先生还是杀你母亲的嫌疑人之一。”
周稚京并没有恼怒,她仍旧得体大方的微微一笑:“既然这位记者朋友问了,那今日便在这里一并说了,首先,我的哥哥并非是因为阿濂去世的,当初车祸是因为刹车失灵,车子也是哥哥的。”说到这里她拉起了宋希濂的胳膊解开他的袖扣,把袖子挽了上去。
宋希濂有些抗拒,想要制止住她的动作,但是听到她一声“别动”之后便不再动作。
他手臂上的伤疤展露在记者的镜头前,那是一条长余二十厘米的疤痕,这是一道旧伤,早就已经愈合,但是那上面的疤痕狰狞可怖,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虫子一样趴在他的手臂上。
“这道伤是他为了把我哥从车里救出来留下的,他是我哥最疼的弟弟,也是他在生命最后一刻要救的人,我的母亲方曼她无法接受失去哥哥的事实,也无法原谅活下来的阿濂,我能够理解,但是你们不能说是他杀了哥哥,你们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慢慢的开始发红,但是她绷着唇角,哪怕心中已经因为宋希濂受到的委屈而流泪千万次,此刻她万分坚定的站着继续说道,“至于阿濂是杀害妈妈的嫌疑人之一这种话,我不知道各位记者朋友们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但是我认为作为媒体,是不是在没有确定事情真实性之前不应该妄下论断,你们应该很清楚你们这种没有职业道德,不负责任的话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我并不想说什么辩白的话,但是各位媒体朋友,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罪人,你们没有权利像审问犯人一样质问他。”
听到她的话宋希濂眼皮微动,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注意她的情绪:“我没事儿,这些不重要。”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离得他近的人是能够听清的,语气温柔的和刚刚的冷酷判若两人。
周稚京没有回应宋希濂,她依旧在说,“你们凭什么用这种恶毒的意图揣测他,他没有做错事情,也不是被驱逐出国,他确实曾经张扬放肆,但那也不过是少年热血,他的十八岁腹背受敌,失去了自己的父母,流落在异国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哪怕一次的手,长宁明明是他的故乡,那些年他却连回来都变成奢望,你们都了解什么,明明他才是最受伤的那个人,明明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个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周稚京只是在平静的讲述事实,但是说到最后她俨然已经被情感占据了上风,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委屈,替宋希濂委屈也替自己委屈,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经历这些事情,那么多年她都得不到一个理由,也寻不到原委。
那些积攒数年的怨恨和不甘终于在此刻对着这些对他们肆意污蔑的人爆发了出来。
“周小姐你冠冕堂皇的说了这些话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最先开口质问的那个女记者又站了起来。
周稚京又看了她一眼:“那你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哥哥和我妈妈的死,冬灵的死,你有什么证据说是阿濂,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胁迫冬灵,这些案子警察都未解决,你确定你有证据。”
发布会进行到这里,该说的事情其实已经都说了,宋希濂听周稚京说完这番话,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宣布发布会结束,带着周稚京要离开。
但是此时发布会中忽然跑进来一个中年女人,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来的时候,她忽然之间冲过来,手中拿着一瓶液体就冲周稚京和宋希濂破了过来。
周稚京要比宋希濂更早的注意到女人的出现,在急忙之间她第一时间就推开了宋希濂,然后伸手去挡那滩液体。
不过或许是因为混乱的原因女人瓶子里的液体并没有被泼出来,而是被女人一起扔了出来,砸到了周稚京的额头,然后落在了一边的地上洒落,迅速腐蚀了一块地板。
宋希濂见此场景瞳孔骤缩,他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看周稚京的伤处,所幸里面的液体并未洒在她的身上,她的额角也仅仅只是被砸红了一片。
中年女人已经被安保控制住,她被人按在地上,形容狼狈,口中在高声大喊:“宋希濂,你就是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别以为你穿的人模人样的就真的能取代你的叔叔了,告诉你,做梦!你就是个杀人狂魔,连你的亲叔叔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