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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门口出来，有一条绵长的巷子。车流在这里堆积，放学的学生从这里出去，店家一个挨着一个，卖奶茶的、卖烤肠的和卖文具的应有尽有。
通常，没父母来接的学生就一路吃过去，最后在巷口的站牌下坐3路公交车回家。
“啊？你小姨没来吗？”
白露惊讶。
“她们早走了，”冬阳说，“而且我也想自己坐公交回家。”
她的声音里还有些向往。
白露汗颜:“坐公交不好玩，真的，放学的时候挤得要死，前面几趟上车都难。”
“那我就多等等。”冬阳回头，“顾念，你也坐公交回家吗？”
顾念的话很少，和她们在一起像隐形了一样。
但许冬阳总是很在乎别人的感受，不会冷落任何一个朋友——几周过去，她们三个隐隐有了小团队的趋势。
“嗯。”顾念说。
“那我们三个可以一起走了。”
回家的路上不会无聊。
“冬阳，喝奶茶吗？”路上，白露指了指旁边的店子，店员小姐姐很漂亮，大家叫她奶茶西施。
冬阳看过去，排队的人很多，让人望而生畏。但女孩子很难拒绝奶茶这样的甜饮，冬阳犹豫了一下，说:
“顺便帮我买杯吧……我转你钱。”
白露摆手:“不用，你请你喝。顾念要吗？我请客哦。”
白露其实是不太愿意请顾念喝的。倒不是因为她觉得顾念威胁了自己的地位、或者讨厌她，而是因为奶茶很贵，12块一杯，让初中生本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要是自己喝，她宁愿买三瓶阿萨姆。
但不管怎么说，她们也是朋友了，只请冬阳不请顾念，她觉得不太好。
顾念愣了会儿，连忙叫住要去买的白露:“谢谢……但我今天不想喝，你请冬阳吧。”
白露想了想，点头，扎进人堆里。
在白露排队的时间里，冬阳无聊地坐在奶茶店里的吧台，翻着墙上的便利贴。顾念在一边，也在看，接着，她发现了什么:
“诶，你看，这张是给楚杰表白的。”
『楚杰，老娘喜欢你。——byhtt』
冬阳眯眼，嘴微微一噘:“韩婷婷写的，太明显了。”接着，又有些戏谑地望着顾念，“可惜楚杰喜欢你，却不喜欢她。”
顾念一噎，憋了半天:
“我又不喜欢他。”
一群初中生，整天喜欢这个喜欢那个、勾心斗角情情爱爱的。
还是作业太少——她气愤地想。
不久后，白露杀出重围，喊道:
“冬阳，给你选的布丁！”
“谢谢~”冬阳笑盈盈地接过。
“嘿嘿，”白露坐在她旁边，“喝了我的奶茶，让我抱抱不过分吧？”
已经喝了一口的冬阳:“……”
白露把奶茶搁在桌上，已经上手，一边搂一边说:
“你腰好细啊，好羡慕……”
借羡慕之名，来掩盖自己一亲芳泽的真实意图。
冬阳没起疑，只是有些害羞:“你腰也不粗呀……别摸我肚子啦。”
白露恰到好处地收手，拿了福利，更美滋滋地喝奶茶。
她有时会幻想追到许冬阳后的生活是怎样的。
肯定……是要整天抱着，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不过，现在离目标还有些远。
巷口的车站，人声嘈杂，处处是背着书包的学生。
冬阳喝着奶茶，咬了咬吸管，问面前的两人:
“去我家写作业吗？我小姨她们都不在，晚上你们也可以住我家。”
以前白露就经常来，这次她打算邀请两个。
车笛声，嬉闹声。
都渐渐远去了。
白露在咽口水，顾念还没缓过。
“去！当然去！”很快，白露说，“我给我妈发消息说一声。”
顾念抿唇，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去许冬阳家的话……八成是会住那了。可在她的意识里，得是十分亲密、死党级的朋友才会住在对方家，而自己……算不上。
也许去了，就算得上了？
此时，冬阳歪了歪脑袋，发出了声可爱的鼻音:
“嗯？顾念。”
她投降了。
“……我问下我爸。”
顾念拿出手机，拨通父亲的号码。而白露，只发了句“我今天去冬阳家住”，母亲就同意了，只是有些怨念一星期没看到孩子。
，
“爸，我今天想去同学家住。”
“哪个同学啊？”
“许冬阳。”
“就是你们班成绩最好的那……”
“嗯，是她。”
父亲欣然同意，还关心地问:“你们晚饭吃什么？本来我做了菜想等你回来吃的……”
她含糊地说自己会解决的，挂了电话。
想到父亲做了菜殷切地等她，她忽然有些歉疚。
她的父母早就离婚了，父亲总说自己是他唯一的牵挂。
孩子喜欢和父母在一起，但孩子不想总和父母在一起。也许是觉得约束，也许是觉得有代沟，和朋友一起相处就可以弥补这些。
3路公交车来了。
潮水般的学生涌上车，前门上后门下的规律在这里不管用，挤上车才是硬道理。三个小姑娘互相对视，干脆不上，打算等到不那么挤的车。
终于，半小时后，她们等到了。
车上还有一个空座位。
顾念抓着吊环，率先说:“我不用坐。”
白露:“冬阳，你坐吧。”
冬阳:“……？”
冬阳心想，你们都站着，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坐，于是摇了摇头。
最后，不知从哪钻出来了个大妈，在座位上坐下。小姑娘们干瞪眼，都觉得亏了。
公交车像小船一样摇啊摇。
一个急刹，冬阳就要往白露身上靠，让白露心里美得冒泡，敞开怀抱迎接。
又一个急刹，车里一堆人都歪了，刚刚一只手还在点外卖的冬阳觉得自己都要把吊环拉断了，一个人这时候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拉住她，惯性消失后，最先入耳的是司机的骂娘。
顾念松开拉住许冬阳的手，轻轻朝冬阳点了下头。
冬阳也朝她一笑。
眉目传情，这还得了！
白露像个抓早恋的家长，一点苗头都不放过，连忙把话题岔开:“晚上吃什么呀？”
冬阳笑:“打算订常吃的那家。”又转头问，“顾念，你吃寿司吗？”
顾念说:“都行。”
公交到站。
乘客熙熙攘攘地下车，顾念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默默踩着许冬阳的脚印。
“到了。”冬阳指着前面那栋楼。
她的家在一中外面，阮茜在她上初一那年买的，理由是学校那间70平的太小了，换成了一套180平的大户型，小姨上班依然方便，住着也舒服。
进门，顾念有些笨拙，冬阳很快拿了双拖鞋给她。到了客厅，顾念首先注意到了墙面上的几条用笔划出来的横线，最下面的写着1。
她试着想象了一下许冬阳被家人量身高的样子。
很温暖。
有一面墙上全是照片，其中一张是小学毕业照，里面的许冬阳和白露和现在差别不大。但让她疑惑的是，她似乎没有找到许冬阳的父亲，其他照片里的人，像家人的，也只有两个漂亮的女性。
但她没问，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喜欢别人问自己的家事。
客厅中间的大茶几上，冬阳已经拿出作业开始写了。白露挨得紧紧的，冬阳做什么作业她就做什么，写几个字就扭头看一下。顾念坐在对面，觉得自己被影响了，怎么也静不下心。
晚上十点。
冬阳离开了片刻，之后从浴室出来:
“水快放好了，一起洗吗？”
顾念当场就懵了。
一起洗？
“一起一起！”白露迫不及待地大喊。
顾念过去看，才知道许冬阳家的浴室里有一个很大的圆形浴缸，而且能按摩。
她和大多数人一样没用过浴缸，也许小时候的澡盆算。
但比浴缸的诱惑更大的是……许冬阳。
顾念在外面纠结，当她纠结，推开浴室的门时，许冬阳已经洗澡，泡在了浴缸里，只剩下白露在淋浴下搓澡。
“沐浴露在那边。”冬阳从浴缸里伸出手，指了指。
顾念满脸通红，围着浴巾不知所措:“……嗯。”
很快，她看见赤条条的白露洗，泡进了浴缸里。
同性之间，本就没有那么多拘束。
但她已经敏感地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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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这种东西，白露和冬阳是从小互相看到大的。冬阳一直以来都对同性的身体不见外、没感觉，虽然小姨喜欢女生，但她并不觉得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水面上，漂浮着用了好几年的小黄鸭
，
。
冬阳泡澡，单纯是享受。她喜欢水，喜欢小房间里温热的水汽，让一切都变得雾里探花般奇妙又朦胧。
但水也是透明的，大家坦诚相见，冬阳没感觉，不代表白露没有。
喜欢的人诶，赤身裸体诶，这么近诶。
可她也清楚什么是正常的接触，什么是变态。
她挪挪屁股，挨着冬阳坐在浴缸里，把头轻轻靠在冬阳的肩上，冬阳疑惑地“嗯？”了一声，她便伸手，在水里抱住冬阳的腰。
“干嘛？”
冬阳有点别扭，平常还好，现在光着，胳膊都能碰到白露的胸，有点不合适。
“抱你不行啊？”她理直气壮，用小黄鸭来转移视线，“你多大了，还玩这个。”
“随手放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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