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得踏实,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又是10点多了。闷油瓶穿戴整齐,搬开了堵在洞口的青铜马头,正俯身向下仔细地观察着。
我哼着小曲,一边煮粥一边问他:“看出什么门道来了?”结果当然是没人回答我,兴许闷油瓶只是换了个发呆的方向,以前是盯着天花板,现在是盯着地面。
我手上的动作非常悠闲,两天时间就解决了四个关卡,这个进度应该是超额完成任务的,如果后面三个墓室的机关不是很凶险,我们有望提前完成计划。米粥的香味把胖子从睡梦中唤醒,整个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坐到无烟炉前嚷嚷着要吃饭,导致我忍不住戏谑了一句:“二师兄啊,您整天除了睡和吃还干点什么其他事吗?”
“胖爷我干的事多了,没有我的见微知著高瞻远瞩,咱们能这么快解决这堆妖魔鬼怪嘛。”我觉得胖子语文老师的在天之灵完全可以得到告慰了,胖子居然连续使用了两个这么高端的成语,我还想继续说下去,发现胖子已经把头埋进了盛满粥的饭盒里,根本没空搭理我。
吃完早饭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这两天消耗了很多子弹,报废了一把山寨版黑金古刀,破损了两条裤子,当然也吃掉了一些口粮,整体来说背包的重量减轻了一些,虽然背在身上这种区别根本就难以察觉。一切收拾停当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绷紧神经,恢复到备战状态,对其他两人一点头说:“出发吧。”
下一宿是南方朱雀第五宿,张月鹿,按理说是一个吉宿,有道是“张宿之星大吉昌,祭祀婚姻日久长”,据说“开张大吉”这句吉利话就是从张月鹿衍生而来。但是这一路下来,我已经对所谓的吉宿不报任何希望了,前面绝对还是危机四伏,不过按照鬼金羊和星日马这两宿的德性来看,等会十有八九又是一尊铜鹿雕像杵在那墓室,上面不知道有什么花活,我现在就恨自己想象力太匮乏,要是丰富点兴许就能猜测出除了变形和复活之外,一个动物塑像还能怎么整人。
从洞口跳下去又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甬道,通道的整体环境较之前没有什么改变,估计是一个相连的地下空间,闷油瓶一如既往地打头阵,一边前进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始终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在这种地方,我觉得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人心神不宁。
走了一段时间,前方豁然开朗,一个比柳土獐还要开阔的空间出现在眼前,区别在于这里没有柳树,没有柳树的意思就是,这里空空如也。通道尽于此,而这地方什么都没有,我和胖子都有些傻眼了,闷油瓶还是那幅面瘫脸,看着眼前的空旷若有所思。
胖子把背包往地下一扔,直接坐在了地上。“什么玩意儿啊这是,说好的张月鹿呢,听名字胖爷还以为是个美女呢。”
没有壁画,没有雕像,没有机关,没有出口,我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对闷油瓶说:“小哥,咱们找找机关吧。”闷油瓶点点头,也卸下背包,手里拿着山寨版小黑金就往对面的墙壁走过去了,而我自然就负责身后这面墙壁。我记得在柳土獐的墓室里,就在这面墙壁上发现了机关,打开墙上存放人蜕的空间,我把人蜕拿出来的举动,引出了第一只黄鼠狼。眼前这个墓室的结构与柳土獐极为相似,应该也有这样一个存放人蜕的空间。我在墙上一寸一寸地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墙壁,敲起来声音与其他墙壁不同,应该是空的,我在空心墙附近慢慢按压,压到一处时一个方块被按了下去,那块空心墙壁徐徐打开。
见我这边找到了机关,闷油瓶和胖子都凑了过来。和柳土獐墓室一样,墙体上这处空间像是一个神龛的样子,但比神龛大出许多,石台上规规整整地摆放着一具人蜕,唯一引起我们注意的是神龛的墙上,画有一对巨大的翅膀。
“这多大的鸟能长这么大的翅膀啊,可别是云顶天宫那人面鸟吧。”
我不知道这翅膀画在这有何深意,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一定是一个重要的线索,这里的墓室陈设都不复杂,几乎没有一样东西只是摆设,事实证明它们最后都和机关的破解之法有关,不可轻视。
盯着人蜕和翅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我们又分头去找其他机关,把能够到的地方都摸索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整个空间非常高,不知道出口是不是在高处,如果在很高的地方,怎么爬上去又是一个问题。一筹莫展之时胖子嚷嚷着要吃午饭,说吃饱喝足了之后再想,反正现在也没个头绪。我一看也只能如此,支上无烟炉开始煮饭。
这一顿吃得有些味同嚼蜡,两天以来第一次完全找不到出口的线索,要是现在沿着原路走回去那我们真是比窦娥还冤了,一边吃着脑子里一边不住地思考着,想来想去除了爬上去看看别无他法。
刚吃完饭我就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掏出登山绳和带扣,在下围走来走去,观察墙面情况,琢磨着如何能把绳子固定在墙壁高处。这个高度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让闷油瓶跳上去,把一个楔子砸到墙里,沿着绳子爬上去之后把另一个楔子固定到更高处,再把另一段绳子拴上去接着往上爬,如此反复,直到爬到最上面。以我和胖子的身手,这个工作根本没法胜任,最能胜任的其实是小花,当然闷油瓶干这个也不在话下。我找出固定绳子用的楔子,闷油瓶用力一掷把其中一个刺入高处的墙壁中,然后他借力胖子的肩膀跃上去,用山寨黑金的刀柄把楔子砸实,然后一手抓住楔子,整个人吊在空中,确定已经牢靠了,才把绳子系了上去,然后以这个楔子为落脚点,往上砸入第二枚楔子,如此反复,终于到了顶端。
闷油瓶身上挂着登山绳,开始仔细地盘查高处的墙壁,他在一处停下,观察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离开了。检查完毕,闷油瓶踩着楔子拉着登山绳降到地面,我忙问他情况如何。他摇摇头说上面确实有一处出口,但根据气流和走向来看,应该是通往地面而不是下一个墓室的。闷油瓶的方位感非常敏锐,这一路走来,四个墓室的走向都是向下或平行向前,没有一个是往上走,因此出到地面上绝不是通往下一个墓室的路。
我一听顿时垂头丧气,虽说听到有出口通到地面是一个好消息,但是我们三人一路过关斩将在这浪费了两天时间,长生的影儿都没看着,就要从出口出去了,无论如何我是不甘心的。胖子劝我说:“要不然咱们还是爬进那洞里看看,一旦到哪个节骨眼儿上它又往下转弯了呢,对不对,给你埋个陷阱,你以为你马上出去了,实际上你陷得更深了。“我觉得胖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我们现在毫无线索,眼前也只有这一条路,只能走走试试了。
见我做了决定,闷油瓶也没有反对,还是他先上,到了顶端之后闷油瓶抓住绳子,把我们两人拉上去,他一刀把那个虚掩的洞口捅开,先把胖子塞了进去,再把我塞进去,然后把登山绳和楔子收回背包,自己也钻进洞口。
这条通道不算宽敞,将将容得一个人爬着通过,洞里阴暗潮湿,体感非常不舒服,胖子在前面举着矿灯,胸前还挎着枪,闷油瓶在后面紧紧握着假黑金,相比之下我倒是最轻松的一个。往前爬了一段,洞里的味道越来越难闻,像是某种动物聚居场所的味道,比如说猪圈,我现在警惕性非常高,不管是动物的粪便也好是毒气也好,防护起来总是没错的,于是我叫停胖子,三个人从兜里掏出口罩戴上。
三个人就这么不停地往前爬,也不知道爬了多远,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只知道整个通道的角度是向上的,也就是说闷油瓶说的没错,这个通道是通往出口的。我在心里哀叹一声,没想到这次为寻求“长生“而下斗的活动最终变成一场闹剧,莫名其妙地夭折在七分之五处。
正在心里悲叹着,胖子突然停了下来,我刹车不及一头撞在他的大屁股上,刚想说“你干吗啊,哪有你这样突然紧急刹车的。”胖子拍拍我示意不要出声。胖子身形巨大,把我前面的视野挡得结结实实,我试图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故却什么都看不到,正抻着脑袋上下调整的时候,胖子端起胸前的枪,一梭子子弹打向前方,停了两秒钟,胖子再次开火,一边连续开枪一边急促地大喊:“退回去退回去!”
即便我什么都看不到,能让胖子产生这种反应的一定不是什么善岔,当下就启动了倒车模式开始迅速地往后退,胖子一边退一边开火,冲锋衣和洞壁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闷油瓶速度很快,我如此快速地后退都没有碰到他,胖子后退速度也越来越快,虽然看不到胖子正在面对什么,但是洞里的声音已经说明了一切,无数翅膀扑打在洞壁上的声音还有尖利的叫声,听起来一片混乱而且数量众多,该不会真是人面鸟吧,我头发阵阵发麻,更加卖力地往后退去,裤子几乎都要磨破了。
终于退到了洞口,几十米的高度直接跳下去的结局和面对人面鸟也差不多,闷油瓶在后面推住我说:“撑一会儿。”然后迅速转身去把楔子砸入墙体,系上登山绳。胖子一边发了疯似地开枪一般大喊:“小哥快点儿!顶不住了!”此时闷油瓶已经回到洞口,一把抱住我直接从绳子上滑了下去,落地之后对我说了声:“准备好枪。”就飞身顺着绳子攀上去,闪电一般从洞里把胖子拽出来,架着他滑了下来。
胖子刚一丛洞口出来,就有无数巨大的黑影追了出来,这把终于看清楚了,足有几百只青面獠牙的吸血蝙蝠,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房顶。蝙蝠们很快就定位了我们,俯身向地面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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