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回,饮下防盗一杯,若如初见,为全订归。
“系统啊……”画文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只想说,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您要少叹气,容易衰老,这个时候应该放平心态,再艰难的世界您都经历过了,无论什么我都会随时陪伴着您,】黑暗中,一双白手套凭空伸了出来,对着画文比了个心,这是系统的本体,【您的受伤是值得的,至少崩坏的剧情点被扭转了,严茹安然无恙,这个世界很可能就恢复正轨了。】
画文再次叹了口气:“你都说了,是可能,而不是完全,我看严禄那个性格,严茹出事不出事那小子都会出事,就是一个刺头,那拳头要是时不时招呼在别人身上,他这辈子就算完了,要是再误入歧途被黑老大看上了,黑帮打手的犯罪历程我都给他想好了。”
【所以您还是要回去?继续纠正严禄的剧情吗?】
“不这样我不放心,我的年度最佳教官和明星教官的称号可就靠他了,好了,送我的意识回去吧,这个世界除了受伤,也还是可以享受下别的嘛……比如,把一个脾气差的烂小孩儿给培养成国家的未来,社会的顶梁柱,多有成就感?”
【您是我见过最棒的灵魂教官,没有之一,意识回归启动,痛感值下调50%,三、二、一……】
眼前如同覆盖着一层毛玻璃,画文眯着眼睛眨了眨还是看不清,脸上罩着的东西传来冰冰凉的空气,还别说,挺清新。
不知道是氧气的清新还是新生的愉悦,画文还挺高兴的,模模糊糊地听着耳边传来这种各样的声音。
“……真是见义勇为的好同志啊!今年三好市民应该颁发给他!”
“领导照片照好了,记者们还等着呢,他还没醒就不说了,您还有下一个见义勇为候选人要见呢……”
“……鉴于此事牵扯到连环入室奸杀案,现在受害人还没醒,但录口供这事也不能耽搁,医生,他一醒就通知我们警方,谢谢配合。”
“这是应该的,多谢警官……”
“……这小哥别说,还挺帅,刚送来的时候脸肿成了猪头,现在消肿了就跟睡美人似的,就不不明白怎么还不醒,需不需要王子来吻醒?”
“哈哈——你别瞎说了,快快快,走了走了,人家的王子来了!”
“那个高中生?!屁个王子!那臭脾气长得再帅也没人要!昨天他还把我们科室的男护士给推倒了,说他给睡美人换药的时候下手太重了,这些是基本操作,他个小屁孩儿懂什么!”
“睡美人”画文静静聆听着周围人来人往的声音,嘈杂了一天总算安静了下来,一阵淡淡的肉粥香气从病床头飘过来,眼前忽地一黑,一个人影俯身下来,盯着他看,嘴里嘟嘟囔囔。
“……还不醒……是不是想讹人医药费啊……”
严禄的声音不大不小,一点也不担心画文会听到的样子,把热腾腾的肉粥打开放在了一边,一阵窸窸窣窣地从背包里拿出什么,坐在病床旁安静了下来,只有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
画文没想到,这么个凶神一样的高中生,怎么看怎么像个混混流氓,此时却安静地坐在病床边做起了卷子。
这样静谧的学习氛围画文不想打破,但是肉粥的香气一直在鼻边飘,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他这身体是真的饿了。
“……唔……”低低地□□了一声,画文顺势就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是医院无疑,可能因为他是见义勇为再加上是重大案件的目击人,病房的条件还挺好。
还没等他完全看清周围的世界,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就凑到了面前,不羁的眉毛和主人的性格一样直立立的,不怀好意地盯着画文。
“你……你是……”画文很久没喝水了,声音嘶哑地问。
严禄扯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终于醒了,看来这几天我把肉粥放在你鼻尖闻一闻还挺有效的,啊……不过你现在也吃不了,闻闻就好了。”
画文:“…………”
说着,严禄就把床头的肉粥端了起来,自己唏哩呼噜地喝完了,在画文的面前还满足地擦了擦嘴,才给他按了护士铃。
【您冷静,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看见您的怒气值出现异常。】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徘徊,画文深呼吸了一次,面带微笑地跟系统说:“我有一些后悔回来了,这个小兔崽子真是很不一般啊,连气人的方式也很独特,可以,有挑战性,我不把他掰正了我就不姓画。”
护士医生一进来,严禄就乖乖地站在一边了,医生说什么他应什么,只是到后来有些不耐烦了,挠了挠后脑勺:“唉知道了杨医生,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姐也不会放过我的,再说警察叔叔还等着审他呢,我就一学生,没我事我就先走了。”
杨医生明显是认识他的,皱起了眉头:“什么叫审?人家是救了你姐,还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他身边不能离人,你最好看着一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的亲属。”
杨医生转过头来,对着还虚弱的画文和蔼地笑了笑:“画先生,多谢你救了严家大闺女啊,是我们见义勇为的好榜样,不过你这个情况还需要治疗调养,你有没有亲人在z城啊?”
其实医生们也知道,要是真有恐怕早就来了,画文孤身一人躺在医院快一个星期,没有严家姐弟还真没人照顾。
画文从善如流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救人只是件很普通的事,不麻烦他们姐弟了,我请护工也可以。”
杨医生很过意不去:“这哪成啊……严禄,天天吊儿郎当的,没课就来照顾着点画先生,你姐应该快过来了,要是对得起你爸妈,就好好学习,收起身上的破毛病,对画先生尊重点!”
“知道了——”严禄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松垮垮地站在一边看都不想看病床上苍白的青年一眼。
就这病兮兮的架子还舍身救人,抱起来给他换药都觉得硌手,等这人好的差不多了能吃饭了,多喂点吃胖点,别说他们严家还虐待恩人!
但在此之前,他得确定了一下,这个舍身取义连自己命都不要的老好人,到底是不是真好人。
医生护士出去后,画文背靠着床头坐了起来,严禄也没走,就拿着卷子垫在陪床旁百无聊赖地写着,就算一米八的大个子头都快压断了,也不来稍微舒服点的病床边坐着。
尴尬的气氛快要爆棚的时候,画文轻咳了一声,平静的目光看向严禄,声音微哑:“那个……我想问问那天我昏过去了过后,还发生了什么?”
严禄想回一句“警察会告诉你问我干嘛,我才懒得再说一遍”,但对上画文那双柔和宁静的眼睛,他舌尖一颤,从心里没法拒绝。
“……那个混蛋跑了,妈的从三楼之间翻了出去,追都追不上,我自行车也赔上了,在他要跑出大门的时候,我用车砸了下他的后背,结果这家伙速度更快,绝对是练过的,又对地形熟悉,几下就没影儿了,只有那个望风的帮凶被抓着了,审问了五天没结果,那老混棍根本不知道别人的名字和身份,就图点分赃帮他望风,问个面部特征都不清不楚的,没啥卵用。”
画文眉心微蹙:“警察也没抓到?”
“正在追捕呢,那把捅了你的刀他都带走了,连个凶器指纹都没留下,”严禄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瞧了瞧画文裹满纱布的腹部,“虽然我要替我姐感谢你,但是你觉不觉得,那刀正好捅在你胃和胰脏中间,完美避要害,你说……为什么会这么幸运呢?”
“你……!”画文一阵气血翻腾,捂着腹部皱紧了眉,这家伙在怀疑他?!
严禄忽然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形俯视而下,如同一座大山压了下来,摄人的气势压得画文快喘不过气,锋利的眼神要是要把他解剖一般,直直地看着他的伤口。
声音和气息都近在咫尺,一股灼热的气息洒在画文苍白的颈侧,严禄压低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巧出现在我家附近或者门口,还把巡逻的帮凶给吓跑了,拿着那手电筒把那混蛋敲晕了,又那么巧地还带着绳子把人绑了,绳子又这么不结实还被人挣脱了……你别告诉我世上有那么多巧合,我可不信。”
画文额角的冷汗都快下来了,他从没遇见过这么敏锐的气运之子,当时如此黑暗紧张的环境都可以逻辑清晰地分析出不合理的地方,他甚至都可以想象严禄已经把自己想象成了:跟同伙分赃不和装作见义勇为的骗子。
还真是碰上硬钉子了。
画文吞咽了一下,他根本不敢抬头看严禄,只怕再坚实的心理防线都会被这刀子似的眼神给戳破。
他不能告诉严禄自己能知道未来,那不就跟精神病差不多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这个办法不仅能化解现在的困局,又能推动着男女主角的一定发展,如果顺利的话,自己还能介入到严家姐弟中间,顺便监督着严禄这个混账弟弟少惹事,把自己聪明的脑瓜子用在该用的地方……
“我……”深吸了一口气,画文缓缓抬起头,清澈干净的眼睛里装满了意味不明的羞赧,声音又轻又小,像是在倾吐花蕊的青涩花苞,气息呼在严禄靠得极近的下颚上——
“对不起,我喜欢你姐姐……我暗恋她好久了。”
但画文面色一直不太好,还经常无意识地捂着腹部,严禄一眼就瞧出了他是伤口疼,默默地去暖了个暖水袋来,放进了画文怀里。
画文抱着温热的暖水袋,朝严禄眨了眨眼:“谢谢。”
“别这么看着我……”严禄小声咕哝了一句,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画文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桌面是一片漂亮的萤火虫,随着手指滑动而飞舞,“我下午打电话给你,你没接。”
“可能是关了静音吧,我现在打开。”画文心想应该是系统为了让他睡个好觉擅自给他关了声音,虽然是挺贴心的,但是以后如果要是有急事还是不能这样做。
他也不准备责怪系统,自己便把静音解除了,才发现有五个未接来电,都是严禄。
瞟了眼一旁的严禄,这家伙似乎才从自己身上移开视线,毫不心虚地看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家里充盈着宁静与温馨,他便不戳穿这人的心思了。
严茹去跟汪伯打电话,说明天会陪他老人家一起过年,画文去整理明天包饺子做年夜饭需要的食材,严禄看了一会儿走过来帮忙,把冰箱上层的都给他拿了下来。
两人此时的姿势靠得很近,画文只觉得身后的严禄快把他抱在怀里了,带着侵略的气息和温度在后颈若隐若现,让他有些不适应,便用胳膊肘往后顶了顶:“退后,你靠得太近了。”
严禄顿了顿,依言后退了半步,视线却没有了离开画文的腰,即使是在冬天穿了两三件衣服,画文的腰还是很纤细,瘦得不足盈盈一握。
“你太瘦了……”严禄不由得开口,“这几天降温下雪,你是不是伤口疼?”
画文无所谓地说:“是有一点,不过我吃了止疼药了,没什么感觉了。”
严禄眉头一蹙:“都要吃止疼药了?那还算什么没感觉!我小时候听我妈唠叨,她剖腹产的伤口一到潮湿天气都会不舒服,何况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