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第二天醒来时,整个人都被毛茸茸包裹着。
有些不记得昨晚是怎么睡过去的，不过最后还清醒着的意识已经快乐到了模糊。
现在整个人是侧躺在一个十分舒服的怀抱中。
等那露在外面的眼睛恢复清明时,压在下面的一只手已经本能地摸了摸毛茸茸里侧那与他紧贴着的温暖别致肌肤触感。
另一只手穿过毛茸茸的手臂去梳理对方后背上的厚密绒毛。
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冬日好睡。
窗外的阳光透过微风吹拂着的纯白薄纱照入室内。
微眯的眼就与那双异化的眸子对上了。
“早上好啊。”
江行愉快地道着早安，身体轻微动作，便往那与往常不太一样的雁亟岳唇角边亲去。
吻过之后，抚摸着对方后背的手顺着滑了滑，握上了一根比寻常的兽尾粗劲了不少的尾巴。
在江行微热的手心顺着尾巴轻轻地来回时，他感到这具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着的庞大躯体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人类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他注视着这双与他对视的眸子,看着那里面的神色逐渐涣散，感受到上方的呼吸正在一圈又一圈的失控。
江行恶作剧般的左手忽地握紧了手中的尾巴。
然后听到耳侧响起野兽般的低鸣声。
再与那双眼睛对上时,它们看上去已经有些可怜了，圈着自己的身躯正在不断缩紧。
江行的脸贴近对方,上扬的唇角对着那耳朵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乖。”
然后人类的整个身躯就被那具的庞大又紧实的物体盖住了。
冬天里抱着异常温暖。
……
等到江行的呼吸有些迷乱时，被搂紧的青年忽然唤了声：“雁长官……”
在这道声音响起时,那带着他一起震动的大雾也停止了一下。
江行自己动了动，随后软绵绵地贴到对方那变得格外敏感的耳朵旁说道了：“昨晚我是骗你的……”
雁亟岳抬头：“？”
一声愉悦的低笑从狡猾的人类唇边溢出。
房间内，那道贴着雁亟岳耳侧的轻语声又响了起来，声音里面是明显的欢愉。
“不只是毛茸茸……”
“鳞甲……”
“鳞片之类的灵兽……我也很喜欢。”
没有嫌弃过雁亟岳养在池塘里的那些漂亮又凶猛的宠物。
他和七月都很喜欢。
雁亟岳：“……”
雁亟岳低下头,他的身下,那双水雾氤氲的眼中正闪现着点点亮光,江行再接再厉，缓缓盘点道：“还有那种背上长翅膀的……头上有角的……或者身体长长的……滑滑的……之类的……我觉得我都行。”
都可以尝试一下。
听说某种生物还有两根。
雁亟岳：“……”
江行又主动地抱住僵硬的雁亟岳动了起来,顺便贴心地问道了：“雁长官，你还行吗。”
随后继续享受地眯起了眼。
一定行的吧。
……
自从冒险者排行榜更新之后,东区总榜上的断层也随着那些代号的归来而消失。
江行偶然刷到骑士排行榜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第一骑士了。
盘腿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正一只手支着下巴,视线在骑士排行榜上扫了一圈,随后叹道了：“不行啊。”
雁亟岳正从后方经过，闻声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关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行整个身体就往后靠在了这沙发背上，后仰着脑袋开口道：“第一骑士的称谓没了。”
现在骑士榜榜一变成他哥的那个朋友了。
看着魔龙骑士这个代号，年轻人眼中闪现出浓厚的挑战欲。
联赛副本结束后，江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过副本了，想到这里，沙发上的人坐起身后转了个方向，两条手肘都靠在扶手条上，与雁亟岳对视上时郑重地说道了：“玩物丧志，我得进副本努力了。”
说着就眯起了眼，是时候把直播这一生计也继续营业起来了。
不过刚刚看骑士排行榜时，某一个代号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探究的眼自然而然地瞄了一下雁亟岳。
雁亟岳这会儿又往前走了一小步，与沙发背后的距离已经近到厘米，稍一倾身便能与那沙发上的人触碰到。
“好。”
男人开口道。
回应了对方想进副本的打算后，注意到那双眼中浮现出的疑惑，当即问道了：“有什么问题吗？”
“想不明白。”江行眨了眨眼。
脑中出现了很久之前在幻语城中见到的一个人，那个左拥右抱的人骑士——范远明，在江行之前，这人也做了很久的东区第一骑士。
江行直接把思想和记忆分享给了身前的雁亟岳。
有些好奇道：“这个范远明，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能让血盟养着他，难道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天赋异禀？不过就江行当时见着的那人模样，实在是难以想象出来。
想不明白，干脆直接问问眼前这个涉事联盟的老大好了。
……
雁亟岳沉默了三秒。
江行扬了扬眉：真的有特殊之处？
这一次雁亟岳回应得很快，立刻就摇了摇头，随即解释道：“他和我制造的那个身份有一点亲缘关系。”
智者范清迅这个身份。
江行顿时心领神会，又觉得惊奇：“我以为智者的身份只在无境中存在。原来现实世界里真的有范清迅这个人……那你……”
跪靠在沙发上的人狐疑地看了眼眼前的男人。
“跟旧神的方法一样。”雁亟岳的眼底浮现出笑意，抬起的手捏了捏江行的脸，“别胡思乱想，那个身份在使用前一直是沉睡状态，除非我将它激活。”
“所以是你在关照那个范远明？”
江行更惊奇了。
不会吧。
“当然不是。”
雁亟岳说完，江行挑眉。
对方提起这个人时眼神极为冷漠。
确实没有一点偏袒在里面。
江行眯起了眼，那位老大哥进的是血盟而不是创盟，想明白这之间的关联之后，沙发上的人随即笑出了声：“该不会是他认出了你制造出的那个身份就是智者……把你的消息出卖给了血盟吧。”
雁亟岳抿了抿唇，不答话。
江行见状，心下了然。忍不住埋头低笑了两声，抬起的右手安抚地拍了拍雁亟岳的肩膀：“他可真行啊。”
也是凭特殊机遇谋生了。
关键还挺成功的。
“血盟之前也认为他有价值？是觉得他能牵制智者？”江行说着摇了摇头，尽量控制了一下自己眼中的笑意，“雁长官，我来帮你报仇吧。”
说着就拿出了自己的第二代游戏机。
游戏机全面更新后，他对那些新功能早已跃跃欲试，江行刚刚瞅了眼，范远明还在血盟里面，并且混的有滋有味风生水起。
“没必要。”男人抬手制止了年轻人的动作。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雁亟岳并不想江行为了其他人浪费时间。
手指被男人的大手覆上时，传来的触感令江行舒服地抬了抬眼眸：“我想试试challenge——[挑战]这个新功能。”
随后又继续说道了：“再配上[审判]的开启，是不是可以一步到位——送他进无垠空间里的黑塔监狱服刑了？”
江行话中带笑，语调轻快。
游戏机更新后，玩家之间可以通过新界面上的[对战]功能在副本外进行切磋。
不过[对战]是在双方同意之下的决斗。
而[挑战]，则会强制另一方进入角斗场。
两种不同的进入方式，但战场内规则相同。进入角斗场的玩家禁止使用任何道具，场内也将无视玩家身上的一切增益。这种对战练习的好处是玩家即使在决斗中意外的死亡，也会立刻完好无损的被传出战场。
而[审判]功能，则是在[挑战]状态下可由进入角斗场的任意一方选择开启的特殊功能。
作为对决斗双方的限制，避免出现恃强凌弱的恶意挑战。
所以会选择[挑战]的人，一定是对另一方的品行有了十足的把握，冲着把对方送进那座黑塔监狱的目的上的——不然在审判状态下，恶意挑战可是会一不小心就先把自己给送进去了！
江行嘴角上扬，看模样是很喜欢无境改造后的新规则和功能们了。视线再从游戏机屏幕上抬起来时，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冲着雁亟岳无辜地眨了眨：“他怎么还是高阶啊，不会说我欺负他吧。”
[对战]可以在双方玩家约定好后私密地进行，[挑战]则是一旦开启，就会直接呈现到挑战分频的直播间中进行全球直播。进一步规避了恶意挑战的情况出现，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这个功能从出现后到现在，至今都没有人去使用它的原因。
雁亟岳看着眼前这个似在撒娇的人，胸口异样流转，抬起的那只手揉了揉青年的脑袋，纵容道：“不会。”
然后话刚落下——
“那我去了。”
十分愉悦的回应声。
说完，江行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一只手还抬在半空中的雁亟岳：“……”
想把人揽入怀中的计划也随着另一人的消失而告罄。
范远明收到[挑战]提示时，整个人大脑空白了一瞬。
“什么东西？”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怀里的人推到了一边。
【冒险者将行已向你发起挑战，进入战场倒计时：60秒】
范远明：“？！！！”
将行向他发起了什么？！
“怎么了？”
范远明身边的人还想再靠过来，但是被不耐烦地推开了。
在反应过来[挑战]的意思后，范远明眼中露出一丝恐惧。将行想做什么？
但容不得他再多想，整个人已经衣衫不整地传送到了那宽阔又明亮的决斗场内了。
在他的对面，另一个骑士正对着他微笑，而对方的神色，像极了在观看一只小白鼠——试验品。
范远明在看见将行的那一刻吓得腿都软了。
……
在江行进入决斗场后，直播页面的挑战分频内就出现了一个最新也是唯一的一个直播间。
并且显示在了冒险者直播主页。
“哎，挑战分频——有直播内容了？！”
“真的假的，快让我看看。”
“谁这么敢。”
“观望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出来抓螃蟹了吗。”
“！！！”
“将哥，我的将哥！”
“……”
“又是他。”
挑战直播分频001号直播间中：
【火速赶来】
【让我看看另一个人是谁】
【是谁这么幸运，成为我将哥的首选大闸蟹】
【那人谁啊？】
【哎，怎么还跪下了，这不还没开始吗】
【这是什么情况】
【……对面那个不是血盟的人吗】
【将哥来之前的那个骑士榜一】
【血盟养的骑士】
【这是[挑战]不是[对战]吧？我又抬头看了眼直播间的名字】
【将行这是在干嘛……还开启了[审判]】
……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这个直播间。
而那战场中。
进入决斗场后，双方有五分钟准备时间。
江行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范远明，只等倒计时结束，根本不理会对方现在是站着还是跪着。
结果那倒计时还没结束，旁边的观众席上就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雁亟岳到来时，江行对着那站立在场外的男人熟练地wink了一下。
对面的范远明已经吓得抬不起头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在看到那位出现在现场观众席上的人时停住了快乐聊天的手，整个屏幕突然就安静了好几秒。
【这个范远明是犯了什么事吗】
【将哥这是在代血盟的老大清人？】
【不懂，不知道，没关系，我就想看看审判的结果！】
【快开始快开始】
【那个范远明还能行吗】
【他敢动手吗】
【应该问他敢站起来吗……】
【他能站起来吗】
【他不想】
现在整个直播间中，大概只有那些悄咪咪摸进来的血盟成员们，此刻一个个都是心惊胆颤地看着屏幕里的画面。
范远明犯了什么事吗？
至少在他们看来是没有的。
而且那些本该死亡的人回归，早就给联盟里的一些人敲响了警钟。跟范远明关系还不错的几个已经开始担心起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大人……不会真的要清理他们吧。
……
决斗场中，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象征审判的金色阵法在两人脚下浮现，覆盖住整片区域。
江行看了一眼脚底流动的金色，再看向对面的范远明，这人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整个人抖成了一个筛子。
站立着的骑士撇了撇嘴角，又看了眼旁观的雁亟岳，冲着对方眼神示意道：我真的没有在欺负他吗？
雁亟岳与他的骑士对视，眼底隐隐浮现一丝笑意。随后这个站在场外的男人——幅度极小地、对着里面的骑士摇了摇头，启唇无声说道：没有。
这之后江行收回了视线，看向前方跪着的人。
没有办法了，只能提着剑先把对面这人送走了。
心底叹息，好歹也是个骑士，这人怎么会这么胆小！
果然不能玩物丧志。
看看这范远明，就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
直播间：
【他搁那割菜呢】
【谢谢将哥，为我们表演切菜】
【……结束的异常迅速】
【仿佛还没有开始】
【那能打吗，那根本也打不起来啊】
【血盟的老大就在旁边站着】
【各方面来讲这颗菜都是要被送走的】
【看了个寂寞】
【算了吧，那人刚刚都快趴地上去了】
【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他的绝望】
【好惨】
【有点同情了】
【感谢哥哥作出示范，我知道这个挑战功能该怎么使用了！】
【……】
【前面的马屁精够了】
……
送走范远明后，江行无趣地走向了那唯一的观众。
对战结束后，获胜的玩家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停留在战场中，江行走到雁亟岳身前时，隔离战场与观众席的那道屏障瞬间消失了。
“哎——”
骑士剑已经被他收了起来。
但是他根本没！有！满！足！
江行叹气的同时，看着自己眼前的雁亟岳，忽地眸子一亮。
“雁长官~”
“……”
太过撒娇的声音让雁亟岳眉心一跳。
江行在靠近男人后，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老实。仰着头便对身前的雁亟岳盛情相邀：“我们换个地方玩——好吗？”
伸手揽住这个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后，雁亟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自动忽略了之前的不妙感，男人暗哑着声音问道：“去哪。”
江行抬眸，一只手已经与对方十指相扣，他凑到男人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之后，雁亟岳就顿住了。
江行见状又拉了拉雁亟岳的手，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地被对方带走了。
……
他刚刚对着雁亟岳说——
“雁长官，我想跟你去那对战场里玩一玩。”
而那些因为直播并未中断，尚未或者还没有来得及退出直播间，并且也听不到将行凑那血盟老大的耳边说了什么的观众：
【……】
【我到底为什么要进这个直播间】
【他怎么永远都这么狗！】
【将哥将哥你悠着点】
……
幻语城。
重新把自己曾经的老住宅拍卖回来的安云辰，突然间收到一条约战提示时，足足愣了有好几秒。
在召出游戏机再三确认后，安云辰看了眼那头来庆祝自己乔迁之喜的几个老朋友，视线最后落在了倚靠在窗边的那个身影上。
江之鹭在感应到这人的视线时看了过来，眉目清冷着询问：什么事？
安云辰往窗边走去时迟疑地说道了：“你弟弟邀我对战。”
“？”
听到弟弟后，江之鹭站直了身，看向安云辰：“小行邀请你？”
安云辰点了点头，举着游戏机将屏幕亮给了前方的人看。
游戏机屏幕上【冒险者将行邀请您进行对战】的提示十分醒目。
江之鹭的视线重新看向安云辰，眼中出现一丝不解：“为什么找你？”
他弟弟什么时候跟这人关系这么好了？
弟弟为什么约这个人不约自己？
安云辰被对方打量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两人的另外几个朋友也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问道了：“怎么了？”
“小行既然邀请你了。”江之鹭忽然开口道，眉头一皱，“你就赶紧去，不要让我弟弟等太久。”
“什么什么？”友人一好奇地看向两人，他们是在说江之鹭的弟弟吗？
“他弟弟邀请我对战。”安云辰跟来人解释了一下，又迟疑道了，“这不好吧，和小江弟弟对战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在欺负新人。”
安云辰有些犹豫，友人二已经起哄道了：“那还不快去，我们也想见见小江弟弟。”
友人三附和：“弟弟很勇啊，邀请你对战。那你一会下手轻一点，毕竟是咱弟弟。”
在这几人说话间，江之鹭的视线扫过这四个人，不明白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就成了这些人的弟弟。
“行吧。”
安云辰应道了，接受了对战的邀请，随后他就被传送到了一个决斗场中。
一进场，安云辰就看见了站在对面的小江弟弟……以及小江弟弟身后的湮灭，虽然对方站在场外，但是杵那是要吓唬谁。
随着安云辰进入了指定的对战场，江之鹭和另外三位友人也传送至了场外观众席。
那三人皆是第一次见江之鹭的弟弟，神色难免有些好奇，打量的目光过于明显，被江之鹭的眼神扫了一下才收敛了起来。
江行没想到他哥也来了，冲着哥哥的方向挥了挥手。
友人二看见弟弟脸上的笑容和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后立马对着安云辰的背影说道了：“弟弟这么可爱，你出手的时候心里最好有点数。”
友人一和三附和道。
早就听江之鹭提起过弟弟，初次见面，几人眼下都有着严重的弟弟滤镜，连带着看向对面那位拐走弟弟的人身上的视线都有些不友好了。
不过这位倒是跟得很紧嘛，好像随时都守在江之鹭的弟弟身边。
只有此刻站在决斗场里即将进入对战且乖弟弟滤镜已经碎了一角的安云辰忽然想到了——江行弟弟之前是不是送了很多人进黑塔监狱？
最近日子太过安稳，他……几乎忘了这茬事。
……
等到两位骑士正式开战后，没过多久，原先还在给弟弟加油的几位……表情逐渐变形。
“……”
友人一看了眼险险躲过江行一剑的安云辰，偏过头和友人二讪笑道了：“弟弟追得挺紧的。”
友人三看着决斗场中的两个身影，那已经不能用追得紧来形容了：“……”
只有江之鹭的脸色从开局后仿佛就没有变动过——冷得一如既往，差点结出了冰碴儿。
到底是谁教他弟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的。
场外的几道视线几乎同时投向了另一端尽头处的雁亟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