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最后一个周一,赵小琦回去了。
岳曦也开始上班,那些插曲渐渐平息,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
除了偶尔会向她飘来几个有关顾之墨的消息。
她嘴上说着不想听,其实还是听进心里去了。
她从袁达那里听来了不少,比如顾之墨这趟回家是继承家里产业,又比如他忙得抽不开身,有好几天都睡在公司里。
以及,一月中,他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
他们偶尔会互相发发消息,慰问彼此最近的情况。但都很默契的,谁都没有再提喜欢这样的字眼。
你来我往,客套得就如同普通同学。
到了年底,岳曦公司准备年会。
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岳曦正与部门同事一起浇花聊天,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没多想就接了起来。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法绿恶心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像一面破锣。
先前听还没觉得有什么,自从经历了那些事就觉得格外刺耳。多听一秒钟都要折寿的那种。
心里面还有后怕,岳曦直接就想挂电话。
法绿却开口央求道:“岳曦姐姐,祖宗,别挂电话,先听我说。”
岳曦怕自己张口说话会把隔夜饭吐出来,便没作声,静静听着。
“我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是个禽兽我是变态,我活该被打被关起来。”
“你看我也没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看在我在你隔壁上大学的份上,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岳曦听得耳朵嗡嗡作响,眉头一皱,直言:“你说什么呢?”
“我是说,你让你男朋友放过我,行行好,行么?”
岳曦这下是真没听懂了:“啊?”
“我真不知道你男朋友什么来路,从我出来之后,工作也没了,房子也没了。房东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继续住。我现在工作工作找不到,房子房子也找不到,我都快死了!”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他前不久刚打电话和我说,我在h市不可能找得到工作了。姑奶奶,我求求你,让他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敢了。”
岳曦沉默了一会,仔细想了想法绿的话,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顾之墨做的手脚。
之前顾之墨就说过,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算了。虽然不知道他人在家里,是怎么伸手够到这边的,但她还是想非常认真地对法绿说一句:“那就是你活该了。”
说完,她挂断电话,顺便把这号码一并拉黑。
同事在旁边连忙问她:“是谁啊是谁啊,天哪,你平时都很温柔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别人说话是这种语气!”
岳曦笑了笑,心情莫名的好:“一个变态而已。”
为了避免以后再被法绿骚扰,岳曦连手机号也一起换了。
恰好公司也赶在换办公室,所有人员跟着公司一起搬东西去了新的办公地点。这样下来,法绿这个人渣也算终于可以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新公司里甲醛超标,公司提前一周放了假。
就这样,不用面对春运,岳曦拎着行李箱一天之间就飞回了老家。
胡玉霜特地来机场接的她,开车回市里的一路上对她嘘寒问暖。
岳曦坐在副驾驶,看着故乡这片土地,耳边是胡玉霜的关心。心里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归属感。
胡玉霜变了很多,也许是年纪大了总会归于佛系。她脾气变好了,很少管她了。让岳曦惊讶的是,这次回家,向来主张晚婚晚育的她妈,竟然也主动催起她谈恋爱的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没谈男朋友呢?”
胡玉霜一边开门一边问。
岳曦明显有点惊讶,随后答:“没,不急。”
“也该适当急一急了,你王阿姨的闺女年底订婚,明年五月就结婚了。”
岳曦进了家门,把行李箱随后一放,恨不得立刻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啊,那挺好的,我要回房躺一躺了。”
她刚推开房门,胡玉霜在身后忽然说了句:“其实,你们高中那个顾之墨,前几天来家里看我了。”
岳曦手上动作一顿,没了下一步动作,就立在原地等接下来的话。
“也没什么,就是带了点东西,来探望一下。”
“哦。”
胡玉霜又问:“你和他最近有联络么?”
“没联络了。”
胡玉霜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那个小伙子,其实挺好的。”
“是挺好的。”岳曦把话接过来:“高中的时候长得又帅学习又好,现在还事业有成的。”
“那你……你们高中关系不是……”
胡玉霜每句话都说一半,岳曦几乎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
她笑了笑,说:“人家看不上我。”
年前时间还充裕,岳曦电话联系了下林清策,抽了一天拎着大包小裹去学校探望了他一番。
要么然都说当老师的最不想让自己的子女再去当老师,两三年未见,林清策一下子老了许多。
肉眼可见地多了几根白头发,做老师的实在要为学生操劳太多。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聊了许久,临别前,林清策半开着玩笑问她:“那幅画送出去了没?”
岳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画是哪一幅。
岳曦摇摇头:“自己留作珍藏了。”
走出校门时,自己也不禁开始感慨。
她毕业已经有五年多了,林清策带过的学生恐怕都已经过了两届。竟然还记得当初她这种不起眼的女孩的心事。
校园周围的小吃也全部更新了。
岳曦沿着校门口那条回家的路,打量着四周,慢悠悠地走着。
身后忽然传来女声:“岳曦么?”
她停住,回头去看。却看到了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人,郑馨。
那个自打毕业后,一次都没再见过,也没联系过的同学。
很多时候,你认为过不去的事,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就好比当年被郑馨疯狂针对过的岳曦,绝不会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和郑馨坐在奶茶店里聊天。
时间改变了彼此的样子,曾经都是满脸胶原蛋白的少女,如今都有了成熟模样。
郑馨还是和以前一样,靓丽动人。她看到岳曦的脸,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艳。随后不好意思地笑开,先开口道:“没想到在这校门口能遇到你,也算是同窗一场的缘分吧。”
岳曦也笑:“是啊,很久不见了。”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其实直到岳曦坐在这里,她都没想清楚郑馨叫住自己的原因。
高中那几年除了针锋相对,正常说话都不超过十句的她们,关系好像还没好到可以坐在一块聊天的程度。
郑馨摸摸鼻子,颇为不好意思地说着:“当年的事,挺对不住你的。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对你造成了很多伤害。这些年一直想找机会和你道歉来着。”
她先把话说开,岳曦也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她向来不是个爱记仇的,此时摇摇头,语气很是真诚:“没事,都是以前的事了,过去了。”
两个人又就着毕业后读的大学,以及现在从事的职业聊了聊。
本来就没什么交集的人,硬是凑到一起。简单的叙旧结束后,所有的共同语言也就自然而然聚集到顾之墨身上了。
“其实我对很多人都心存愧疚,不光是你,还有顾之墨。”
岳曦闻言,扶住杯子,指尖轻轻点着杯沿。
郑馨谈到这个话题明显更羞愧了,头都微微垂了下去:“以前仗着家里人宠我,想尽办法霸着阿墨,很多事真的是……说起来都觉得难以启齿。”
说到这里,她抬了抬头,问:“对了,他去找你了吧?”
“嗯。”
“表白了么?”郑馨双手架在桌子上,往前凑了凑:“他这次回国我就见过他一面,他和我说要去h市找你。”
关于顾之墨的事,岳曦本就没打算和郑馨讲太多,此刻也就点到即止:“没有表白,我跟他只是朋友。”
郑馨刚有些兴奋的苗头,直接被熄灭了。
她不是看不出岳曦谈到顾之墨时,忽然变难看的脸色。
联想起顾之墨刚回来的状态,她隐约猜到了几分。
一个旁观者虽然不懂他们之间经历了什么,又产生了怎样的误会。但她毕竟是呆在顾之墨身边很久的人,他的性格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犹豫再三,郑馨还是开了口:“我说这些可能有点逾越了,可我的道歉不能只是浮在嘴上的,我也想帮帮你们。”
“其实阿墨挺难的,很多事他不喜欢和别人说,这些我都是前不久才听我家里人提起的。”
岳曦愣了愣,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她,做好了聆听者的姿势。
郑馨叹了口气:“他爸妈感情不和,一直闹着离婚。但是因为阿墨高三,就准备拖到毕业。你还记不记得,高三我们几个吵架的那次,他替你出头,打了我妈一巴掌。”
说到这件事,岳曦脸上也挂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因为这件事,阿墨的爸爸回家就狠狠打了他。还以你要挟他,必须到我家来给我妈道歉。说如果他不这样做,就……就叫你没法考大学。”
岳曦吃惊地睁圆了眼。
“你可能不知道阿墨爸爸这人,还挺有能力的,基本上是言出必行。所以第二天放学,顾之墨亲自来我家,非常郑重地道了歉。”
郑馨勾了勾唇角,笑的勉强:“说出来就不怕你笑话了,顾之墨很讨厌我妈。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很早之前我妈和阿墨的爸爸……关系有些见不得人。他是最早知道的,所以很痛恨,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和他爸爸关系不好。”
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吃惊,现在则是震惊了。岳曦极力控制自己,却还是没忍住紧握双拳,难以置信地盯着桌面,冷静了好半天。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郑馨也顾不得那么多,干脆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后来因为知道我喜欢顾之墨,他爸爸胁迫他在学校里不能再与你有交集,我还做起了监视他,偷偷打小报告的那个……”
实在太惭愧,她捂了捂脸,继续道:“原本他妈妈准备等他毕业后就离婚,结果他爸原形毕露,开始家暴。利用各种手段威胁恐吓,就是不同意离婚。没办法,在阿墨舅舅的协助下,他和他妈一起逃出国了。”
“这几年,他爸一直想尽办法找他们。也就是三个多月前,阿墨爸爸酒驾去世,他才终于回国。因为他是独生子,就不得不继承家业。葬礼那几天,我们都去了,阿墨没去,他说他去找你了。”
“我以前口口声声说我喜欢阿墨,可是从来没理解过他,总是骄纵跋扈。大概也算是遭报应了,大二那年,我妈的事被发现,父母就离婚了。”
说到这,郑馨鼓起勇气握住岳曦的手,眼里带了泪光:“其实他真的挺难的,从小就优秀骄傲,到了高三却遭遇这种事。他人很好,我也不希望你们再因为这些事有所隔阂了。”
岳曦手脚冰凉,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她勉强点点头,然后与郑馨告了别。
没走出几步,她莫名感到一阵无力,蹲坐在地上。
岳曦捂着胸口的位置,努力喘着气才叫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冷静过后,她忽然想哭。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
他从夏令营逃走,是因为胡玉霜警告了他。
他若即若离,是因为双方家里人的警告。
他毕业后不告而别,是因为父亲的施压。
而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只一味地想着自己有多委屈,多难过。顾之墨所承受的压力远远超过她,可是她从未试图去谅解过。
人总是这样,在索求爱时变得贪婪,总去计较自己付出了多少,而忽略了对方的那一份。
偏偏他自己默默承受,什么都不跟她说。
也不是,也许他有机会和自己讲,可惜她没有给他说出来的机会。
心里的酸楚愈发深刻,岳曦终于承受不住,低低哭了出来。
回到家后,她头晕目眩,倒在床上发了烧。
也不知是不是从南到北的气候转变,让她有些不适应。这一病就是好几天。
沉睡的时候,岳曦总在做梦,梦回高中。
她渺小又灰暗,身边的顾之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光。这样的他,伸手拉了她一把。把她也拉进了阳光下。
岳曦赶到周身忽然间温暖了许多,她抬头仰望着他。
顾之墨眼神温柔,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轻声道:“好像退烧了。”
触感和声音都太过真切,仿佛梦里的主人公就在她身边。
岳曦心头一跳,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白色天花板,床前顾之墨并不在。
她揉着额角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愣了好半天。
从听了顾之墨的事后,她其实特别想见他。但只要一想到先前自己对他做的事,总觉得没有脸去找他。
该说什么,要道歉么?要表白么?
她根本没想好。
从枕头下拿起手机,点开顾之墨的微信。
两个人也很久都没联络了,听说他一直很忙,她回家这件事好像都没和他提过。
岳曦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天,才发了条消息给他:“我回来了。”
胡玉霜忽然在厨房惊呼一声,岳曦吓了一跳,忙走出卧室询问:“妈,你怎么了?”
“切到手了,哎,你醒了?”
岳曦走上前去看,手指上果然切了个不小的口子,她问:“家里有碘酒创可贴什么的么?”
胡玉霜如实道:“没有,但不碍事,用水冲冲就好了。”
岳曦蹙着眉,责怪道:“这么大的口子,怎么能没事呢。你坐着等我,我下楼去买。”
说完,她简单洗漱了一下,脸都没擦,披上衣服便跑了出去。
最近的超市在小区的马路对面,岳曦一路小跑过去。
拎着东西出来,她裹紧衣服又往回跑。
还没过马路时,大老远便看到一个背影站在她家小区门口,岳曦脚下停住了。
顾之墨像一棵树一样,一直站在那,很久都没动。
岳曦反应过来,缓缓从马路这边,走了过去。在他身后,停下,轻声叫他:“顾之墨?”
顾之墨回身。
他应该是刚从公司出来,还穿着正装。她的少年就这样换上了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仍然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任何语言,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还是岳曦先开口问:“你……要来我家吃饭么?”
她没有问,你怎么来了,也没有问你来干什么?而是直接发出了邀请。
顾之墨也没拒绝,点了点头。
看到岳曦一个人下楼,两个人回家。胡玉霜一点都不惊讶,见到顾之墨还特别热情地迎了上来:“小顾来了,恰好今天我做了挺多菜,来,坐坐坐。”
他们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络了,岳曦都忍不住惊奇。
三个人,四菜一汤。
上了桌后,岳曦也没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闷头吃菜,偶尔往顾之墨和胡玉霜的碗里拼命夹菜。
算来算去也是人生第一次往家里带男性,而且是忽然之间就把人带来了,难免心情复杂。
顾之墨一点也不见外,和胡玉霜直接聊了起来。甚至忽略了中间夹着的岳曦。
胡玉霜看了她一眼,道:“你就闷头吃饭,人家小顾前几天还来探病,你估计都不知道吧?”
岳曦怔了怔,抬起头,看着坐在身边的顾之墨,良久才道:“谢谢。”
原来那不是梦,他是真的来过。
想到这,岳曦抿着唇笑了笑,话也逐渐变多了。
这顿饭吃得颇融洽,要不是顾之墨下午还要回公司,胡玉霜恨不得拉着他再聊三小时。
送顾之墨出门的时候,胡玉霜站在门口道:“有时间多来家里玩。”
顾之墨礼貌微笑:“好的阿姨,有空还会来看您。”
胡玉霜欣慰地点点头,转头看了看自己闺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里又涌上愧疚感。她对顾之墨又说:“当年的事,阿姨很对不起。”
“什么事?我早就忘了。您就别放在心上了阿姨。”
“哎,好好好。”
顾之墨看看时间,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岳曦站了起来,转身走进卧室里,丢下一句:“等我一下,我送你。”
还未过年,不少住户已经张灯结彩。
小区里人不多,两人并肩走着。周围很安静,甚至能很清楚地听到脚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响声。
起初都保持沉默,走到小区门口时,顾之墨忽然问了句:“那个法绿,还有没有再骚扰你?”
“没有了,我换了手机号。”
顾之墨啊了一声,随口说了句:“难怪打不通。”
岳曦朝他伸出手:“把手机给我下。”
顾之墨就真的乖乖把手机交到她手心里,岳曦纤细的手指敲在屏幕上,几下就把自己的新号码存好了。
顾之墨接过手机,看到新存的号码备注是:女神。他弯唇笑了笑。
留意到他微妙的表情,岳曦心情也渐好。只是忽然间,那些折磨了自己好几天的愧疚感又涌了上来。
顾之墨没有参加父亲的葬礼就跑到h市去找她,他心里该有多难过。如果她能早点知道,哪怕抱抱他,安慰一下他呢?
可那两个月,他一直在等她,帮她。她却从来没停止伤害他。
就这样,他还是关心她的状况。
想到这里,岳曦一阵鼻酸。
她把头微微垂下,小声道:“其实我前几天去看老大,遇到郑馨了。她和我说了很多有关你的事。”
顾之墨听得认真,还笑着调侃她:“她没又欺负你吧?”
岳曦再也绷不住了,她叹了口气,强行将想哭的欲望憋了回去。
也许是天气没有放晴,阴天带动着人的情绪一起感性。她没有太好的语言天赋,即便心里酝酿了一千句话,看到本人时也一句说不出。
千言万语就只换做一句听上去很轻松的话:“有一个想法在我心里待了挺久了。”
“什么想法?”
“抱抱你,介意么?”
说着,还没等顾之墨做出回答,岳曦心一横,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他。
顾之墨浑身一僵,但很快,也抬手环住了她的肩膀。
岳曦埋头在他的胸口,呼吸之间尽是他身上好闻又熟悉的气息。
她用只能自己听到的音量,偷偷嘀咕了句:“这次也是我主动啊。”
顾之墨像是听到了,低低笑了出来。随后,他好听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他问:“有一句话在我心里也藏了挺久,虽然你应该知道了,但我觉得有必要亲口再和你说一下。”
她心里一跳,隐隐猜到,又明知故问:“什么话?”
“嗯。”他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我喜欢你。”
岳曦猛地抬起头看他,顾之墨也垂头看她。目光对视时,没有闪躲,也没有隐瞒。
像是压在心头很久的心事终于解决掉了,顾之墨舒了口气,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低沉,在寒冷的冬天带有一种别样的温柔:“要不要考虑做我女朋友?”
岳曦呆呆地看着他,良久,脸上红了一片,她连忙低下头说:“这个,我再考虑考虑。”
说着,她松开抱着他的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头:“时间不早了,你先去忙工作吧。”
顾之墨却仿佛没听到一样,不但手上舍不得松开,反倒将她搂得更紧了。
“还不松手?”岳曦抬头看他。
“考虑好了再松手。”
他笑着看她,任凭她在怀中挣扎。
挣扎无果,岳曦干脆放弃了,睁着小鹿眼也看向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几乎是同时笑了。
这一笑,很多种情绪都自然而然地化开。这一笑,隔阂消散,彼此眼里就只剩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着的喜欢。
有一种错觉,流连在彼此之间。
好像真的回到了以前的时光,她是温柔内向的岳曦,他是骄傲夺目的顾之墨。那些年少时没能说的出口的爱意,不再用等一个完美的时机。只要一个眼神的对视,就足够了。
就好似初见你那天,微风静止,岁月也被惊艳。
关于喜欢你那件事,可能从第一眼见到时,就开始了。只是它被我藏了太久,久到羞于让你看见。
但是此刻你就站在我面前,我不再犹豫,只想不留余地地向你展示,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