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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泰双掌齐动,便见一道巨大的五行环,乍然现于身tt环竟然由无数茫茫如尘土般的微芒组成,渐渐扩增而成一个五彩变幻的光球,罩在了宁古与他的通天树之外,竟然似要把宁古幻出的情境纳入其中。
梅清心中无喜无忧,就如同宁古与范文泰的打斗,全然与自己无干。他就看一个看客,不断为双方展现的手法而沉醉,陷于其中不能自拔。
宁古双目依然紧闭,口中终于也开口念诵起来。那古老的音节似唱似说,虽然不解其意,但闻着宁古沙哑而苍凉的声音,以及声音中透出的浓浓无限对生命的向往与依恋,梅清也不由心中巨震,似是已经看到,宁古正将自己的生命,最后一点点激出来,一一展示在世人面前。
梅清只见道一棵巨大的树木,正由地上努力的挣了出来,千万道细枝柔条,争先恐后地向着天空伸展出去。淡绿色的、浅紫色的嫩芽,恰如无数尖尖的细笋,层层叠叠地从枝头冒出头来,密密麻麻地铺成一片。
生命蓬勃的气机,从枝头芽梢不可阻挡地传达了出来,带着初生的喜悦,又有一点对未来的向往与好奇,催着跳动的气息,弥漫在了处处角落。
范文泰面色红赤,眉心两道青气渐渐凝聚,互相纠缠环绕,呈一个回环之形,不断地转动游走。面对宁古那看似并无尖利却极难抵挡的气势,一咬牙,口中喝道:“金!”便将一口金色的气柱,喷了出来。
那道气柱一出现,便分解成无数金芒,散入那巨大的五行之球中,立时便生成道道金风利罡,如刀剑乱舞,向着宁古树枝头上的片片嫩芽割去。
枝芽摇动,立时便见巨树枝头伤痕累累,但一层伤毁,立时又有一层生长出来,芽尖展动,层层铺开,更见密实。
眨眼间二人交锋数千万次,范文泰虽然是攻击一方,却是极为勉强,数次喷出金风相助,这才将攻击维持下来。而宁古枝头的层层嫩芽,却在攻击中越来越是长开,最后全都舒展开来,枝头条间,已经全是铺开的片片绿叶。
范文泰面色已经有了些过份潮红,心中更是悸动不已。见宁古巨树上嫩芽终于全都成长散为叶,却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天地生,最是无可抵挡。现在芽开为叶,看似气势更盛,其实浓郁之机,反倒容易抵挡一些。
果然宁古大师口音一变,而激昂起来,口中唱诵的歌调,如同雪山上滚过的道道绵长惊雷,夹杂着古拗难明的颤音,激荡在天地之间,催着本已枝繁叶茂的巨大树木,不断的散播着逼人的强大气息。
一个个黑灰色地球形花苞。不断地从枝叶间冒了出来。又不断地裂开。现出朵朵五颜六色地花朵来。朵朵大如海碗地花朵摇动不休。烂如五彩海洋。洋溢出一片灿然。
反观范文泰。却一改刚才地全力压上地态势。五行球全力退回。环绕在范文泰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圆球般地外壳。五彩光华几乎呈现固化地形质。全力抵挡着不断飞舞地花叶地侵袭。
形势正如刚才地逆转。宁古操纵下地巨树。如疯狂一般将花枝叶条刷向范文泰地光球。疾风骤雨。无休无止。范文泰却是全力防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滴水不漏。
一波又一波地绿叶摇动。终于化做漫天飞花。渐次飘落。形成一片花雨。繁华如锦。
“千秋风雨。一朝花落”。范文泰语带悲音道:“宁古。难道你真要见个秋风落叶、天地无情不成?”
宁古沉默不语。良久方道:“空山无人。水流花谢。”
说罢,宁古身边的古树,就象感应到宁古心意一般,片片飞花,飘零委地。那片片绿油油的叶子,也慢慢地干涩枯黄,一份萧索苍凉的气机,渐渐从树间渗透出来。
秋风萧瑟,落叶满山。
秋声背后,却是一派弥天杀机,似欲摧毁天地间一切生灵。
梅清见了,也不由心中微有动意,暗道宁古这一次手法,由春入夏,再历秋气杀劫,如天道循环,步步为营。范文泰身在局中,至此却不知他又如何应对。
范文泰也是暗暗叫苦,刚才他出言之意,本是打消宁古心中杀机,以求寻得一线机会。所谓“千秋风雨,一朝花落”云云,便是提醒宁古生死不易,本是千古艰难之事。
本来范文泰所想,宁古乃是萨满大巫,肉身之修不行,因此离世在即,当此生死之关,反倒容易心生波动。不想宁古居然答到:“空山无人,水流花
虽然宁古乃是塞北蛮族,但用词深得国朝词意,一时t泰自己陷入难以作答的境地。
漫天飞花落叶,伴着秋风金杀,横扫了天地四合。
饶是范文泰五行流转,守时不动如山,而对无孔不入的金风杀气,也不由气势再低了三分。说来也不由范文泰不郁闷,本来在他想来,自己的修为,放眼天下,只怕再少有比肩。不想跑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宁古大师出来,才一出手就让自己大大的吃了个闷亏,本来引以为傲的分身,才露了个脸就给逼了回来,唯有靠着五行雷法,全凭着浑厚的修为在这里硬撑,一应的手法道术,几乎全都用不上。
眼见得自己面前五行球已经越来越是薄弱,体内真元也是难以为继,范文泰两眼赤红,心头几欲喷火,一股怒气在胸中越来越是郁杂,心中暗道难道今天要折在这老东西手里不成?
再坚持数轮,眼见得眼前乱花飞舞,心神已经有了不继之象,范文泰心中一惊,知道这般下去,自己总有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味死守,总不是个办法。
想到这里,范文泰神念四下一转,忽然见到不远处的陶仲文、段朝用二人,心中又是一惊。
原来自己这里与宁古以命相搏,陶、段二人却是觉得机会可趁,竟然悄悄一点点解开自己的法阵之束,若不是自己分神查探,只怕二人便要偷偷溜走了。
“孽畜!”范文泰大喝一声,神念一凝,便见两只大手忽然由空中现身,瞬间涨大至如桌面大小,一左一右,分头向着陶、段二人抓来。
其实此时他全力应对宁古的攻势,这两只巨手虽然看着来势汹汹,其实并无十分的威力。但陶、段二人久在他淫威之下,此时本想偷偷逃命,忽然被范文泰一声叫破,又见师傅出手来擒,都是志为之夺,段朝用更是当时便跪倒在地上,听凭两只大手一人一只抓住脖子给捉了回来。
“师傅饶命……”段朝用一句话还没喊完,只见那大手在自己顶门上一拍,只觉得天府一凉,登时魂飞魄散,原来他修得的未成形婴儿元胎,竟然被范文泰以一道摄魂咒,生生地摄了出来。
段朝用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未成形的婴儿如同一只巨大的蛋黄一般,其间隐约已经可见手脚,犹自在不断的**中,只见范文泰面容扭曲,两只眼睛通红通红,咬牙切齿地道:“死到临头,还想要逃!”
说罢,巨手一轮,已经将段朝用的元胎,附上了数道符箓,如同道道绳索束成一团,直直地迎头向着宁古那漫天的枝海叶涛飞了过去。
只见段朝用的元胎才一入叶海中,便如同飞星碎玉般被绞得四散而来,化成道道星芒,闪烁出片片彩光,一点点地飞扬散落,又渐渐黯淡无光。
段朝用的身体在元胎被抽出之时,便如同一个木偶一样突然不再动弹,直直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立在原地。
宁古大师见范文泰竟然凶狠至斯,将自己的徒弟生抽了元胎来对抗自己的秋杀生机,不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口中颂声一变,再度悠长悲凉,声音也变得黯然无华。
秋风本是杀机,但一旦杀伤已过,自身也不能持久。范文泰以段朝用生魂相祭,杀机既偿,便再无以为继。片片飞舞黄叶失去了秋风的萧杀之机,一叶叶旋转着跌落大地,漫山黄叶堆积,天色阴寒,冷水无声。
一片薄薄的雪花忽然落了下来,飘飘扬扬地洒落在满布着残花落叶的大地上。随即数不清的雪花自灰暗的天幕下漫然飘洒,不断地覆于地面树枝,遮盖了花瓣,遮盖了黄叶,将天地变成了一个白茫茫的纯洁世界。
宁古大师痴痴地睁开了眼睛,有些吃力地看着那片片雪花飞舞在空中,渐渐地落在他白色的长与眉毛之间,却并不融化,连缀其间,与白眉白毛结成一团,团团成银白一片。
宁古大师再次长叹一声,伸手粗糙干瘦的手,轻轻地搭在身边的巨树之上。眨眼之间,巨树那高大无比的身材也萎缩下来,干枯的枝条也道道垂落,又一条条断裂碎落,跌落在厚厚的雪花之中。
宁古双目中泪水长流,口中再次作歌,声音悲凉无地:
天上人间,会合疏稀。
日落西山兮!夕鸟归飞。
百年一饷兮!志与愿违。
天宫咫尺兮!恨不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