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宗褚冷着脸看了张阳许久,从王丰离开的时候他就应该将轻尘带回来了,可是到现在轻尘都没有露过面,不知道轻尘是否还好。薄唇轻启,只吐出两字,惜字如金的说道。现在的他心烦意乱,只有找到轻尘尚可以平复他的心情。
血,一滴一滴的从如玉的脸庞上绽放,滴滴答答的滴到地上,盛开出一朵一朵诡异而凄美的血花。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然出现,里面盛满了泪水,充满了无助与绝望。“啊~”宗褚一声惊呼,那双眼太过于熟悉,不正是王伊犁的眼吗?
一身冷汗惊醒的宗褚,整个脑海里面回想的都是几个月之前王伊犁那双泪汪汪的眼睛,整只眼充满了不可思议还有绝望。翻来覆去睡不着,伸手不经意之间摸到床上的枕头,玉质的枕头在初春,已经可以感觉到一丝冰凉。可是它具有养气活血的功效,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因此就算是有些寒冷,宗褚也枕了它数十年。
当初母后把这枕头给他的时候,二话不说,只是要求他一定要保管好这枕头。起初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有一日他在枕头里面发现了那块玉佩,才明白母后的意思。起身,拿起玉枕,从枕中左右推三下,一块玉佩脱颖而出。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见‘风雨欲来’四字。
“母后呀母后,你究竟知道多少?”这样一块小小的玉佩,却承载了那么多人的生命,而母后将玉佩给他,肯定也是知道其中的意义的。当初夜家一事,母后逼迫他喝下药水忘记前尘往事,又是为了什么?
一夜辗转无眠,殊不知,这夜有很多人像他一样辗转反侧,一直难以入睡。
“我身子已经大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夜里,轻尘翻来覆去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苍野与轻尘两人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可是分被而睡,苍野不想侵犯轻尘。早就知道她没有睡着,还以为她是在想什么,没有想到是想这件事。“安素还在赶来的路上,等他到了我们就出发。”安素从大年之后便消失无踪,说是回国有事,尽快赶回。直到前几日才来信说在回来的路上,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真是让人心忧。不过苍野心里,也会不希望安素到来,轻尘还没有好,他还想让轻尘再多休养一段时间。
“那人?指的是谁呀?”之前说话那人好像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一个劲的追问道。
“你不知道吗?”
“究竟是谁呀?”继续追问。
轻尘探出头,只见一人摇摇头:“罢了罢了,你不知道就算了。我还以为你是在知道的呢,原来是我想多了,既然不知道也好,知道的太多可不好。”说完摇着头走了。
轻尘在楼梯上半蹲着,以免让那人看见自己。他们口中的太子只有可能是安素,安素回南越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为了一个人,为了谁?据轻尘所知,南越现在并没有什么值得安素操心的,南越皇已经下旨封他为太子,而且连太子妃都有人选了,这样的他,还会有什么烦劳呢?值得安素从北国皇城快马加鞭赶回去?
南越到北国的途中,一骑马儿飞快的乘风而来,将路边的行人统统吓到两旁。
“什么人呀,不长眼的家伙。”人群之中谩骂声不断,只因那速度实在太快,快得他们来不及将那人捉下来鞭打一顿。可是估计他们将马背之上的人拉下来之后,也没有谁敢动手了。
风从安素耳边呼啸而过,安素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冷,只感觉头脑被风吹得异常的清醒。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在风中肆无忌惮的迎风而上。威猛、有力、目光如炬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的路,浑身蓄满爆发力,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
“参见太子。”他始终忘不了那人在自己面前行礼时候的样子,父皇从龙椅上走下来,拍拍那人的肩膀。“这是你的皇叔,常年呆在北国,想必你也不陌生吧。”自己的孩子这些年在北国做了什么完全在南越皇的掌控之中。
可是安素看着那人,双眼瞪得像一只铜铃一般。许久之后,才颤颤惊惊的开口喊道:“王将军?”看着眼前年近六十的王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北国的王将军会是他的皇叔呢!
“休得无礼,这是你的皇叔,按辈分你还是他的小辈呢!”说完目光如炬的看着安素:“还不叫皇叔。”
安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之后,才道:“皇叔。”虽然是叫出口了,可是他始终不明白,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会是自己的皇叔。
“你皇叔在北国苦心经营多年,现在班师回朝,也算是功成名就。日后你还得跟你皇叔学习的地方多了去了,你皇叔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呀!”南越皇看向自己的这个弟弟,当初要不是他拱手相让,如今的这个位置,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皇兄谬赞。臣弟不敢当。”在南越皇面前,王岩一点都没有在北国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态度,服服帖帖的样子让安素有一瞬间觉得,好像眼前的人不是那个北国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只是一个父皇手底下的同姓王爷罢了。
“你要去哪?”南越皇看着转头就走的安素,不由得不高兴的道。
响亮如同洪钟一般的声音传来,却没有让安素有半分震撼。“出去走走。”丢下一句话,二话不说便走人了。
“让你见笑了,这孩子毕竟不是在身边长大的,脾气多有一些古怪。”南越皇面色难堪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同样是多年不见,可是眼前的这个弟弟好像丝毫没有改变的。依旧是那般的武威有力,可是依旧是那般对自己忠心耿耿。
“太子是位难得一见的人才,这人才嘛,自然是有些古怪脾气的,不碍事不碍事。”王岩看着离去的安素,打着马虎眼说道。他知道这位太子的所作所为,如今夜家的崛起和这位太子分不开关系,一个有如此手段的人,实在是不敢小瞧。至于脾气嘛,的确是有一点臭,可是他早晚会让他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安素才气冲冲的离开了南越皇和王岩的视线,就看见不远处嬉笑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王岩的一双子女,忍住怒气走上去。
王丰一回头便看见了安素,行礼道:“安兄好久不见。”自北国一别,如今已有二三月有余了。
“本太子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安素冷着一张脸看着王丰,语气之中也带了三分刺。
一旁的王伊犁见状,从椅子上起身,面巾之下不知是哭还是笑。“参见太子殿下。”现在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想要她低头,直接说就好了。
王伊犁下跪之后,看着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哥哥,“哥哥这是糊涂了吗?见了太子怎么还不行礼?”微微出声提醒道。
王丰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安素,不情不愿的下跪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因为他现在还尚无封号,不知道该自称什么为好。
安素看着地上的两颗头颅,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这就是世间百态,有权的永远是王者。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从小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而且将它牢牢的刻在心头,日夜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做最强的王者。
“免礼吧。”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安素心中的怒气也发得差不多了,此时若是再发脾气,那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王丰扶着王伊犁起身,看着欲离开的安素,侧身让路给他过去。
“永远记得,你只是一条狗。”经过王丰身边的时候,安素以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在王丰耳边说道。
王丰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安素,听见安素难听的话,袖中双手握成拳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算了吧,哥哥。”王伊犁走上前,安抚道。她知道哥哥一向是一个自持清高的人,以前在北国的时候,父亲是大将军,他自己是世子而且又是皇上的交好,没有几人敢给他脸色看。而如今,他们刚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南越,父亲现在只是一个手无实权的王爷,还不如一个一般的臣子,哥哥没有任何封号,她也没有,这样的情况哥哥怎能不生气呢。
“回去上药吧,外面风大,小心一会儿脸上的疤又恶化了。”王丰回神,朝着王伊犁微微一笑。
提起脸上的疤,王伊犁心中先是一疼,随即释然道:“这一点点春风,怎么会碍事呢?”
“不行,太医说了,这几日正是恢复的关键时期,万万要处理妥当。不然日后留疤嫁不出去,那可怎么办?”谁知道王丰听后,大怒道。当初王伊犁为他挡下宗褚的那一剑,从眼角直接划下,穿过颧骨,直接到下巴。将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硬生生的分成两半,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只是他也束手无措,只能看着那伤口流血,结痂,到现在慢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