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伊犁正发着呆,看着自门外而来的公公,疑惑的道:“请问公公,知道皇上为什么召见吗?”这几日宗褚都是亲自前来,还没有说召见。今日忽然来人召见,王伊犁心中不禁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可是宗褚身边岂有无用之人,贴身公公微微一笑:“皇上的心思奴才怎么敢妄自猜测,还请娘娘随奴才一起前去,免得耽误的时辰,皇上怪罪下来奴才不好交差。”一番话将王伊犁想要刺探消息的心一盆水浇灭了,也罢,去就去呗。
现在的王伊犁可谓是毫无牵挂,这具破旧的身子也不过再有二十来天就会毒发身亡,大不了把这条命豁出去了。整理了一下衣裳,“公公请。”宗褚身边的人谁也得罪不起,因此就算王伊犁身为娘娘,还是得给他们几分薄面。
宗褚从早上早朝的时候就一直心绪不宁,今天是最后一天,不知道王丰找到什么证据没有。这几日里他不是没有派人寻找轻尘的下落,可轻尘仿佛就像夏日里的一颗汗水,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思来想去,王丰敢拿轻尘做筹码,那他也可拿王伊犁做筹码。只是唯一不敢确定的就是王丰究竟对这个妹妹有几分感情,往日来说王丰对他这个妹妹还是不错的,可是就现在看来,他也不好说那不错里面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了。
正暗自琢磨,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声响:“皇上,璹嫔娘娘到。”原来是派去请王伊犁的人回来了。
宗褚坐在书桌面前一动不动,“进来吧。”
门外的公公将门推开,对着王伊犁行了一个礼,礼貌的道:“璹嫔娘娘请。”
王伊犁咽咽口水,虽然不知道宗褚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既然已经到了眼前,那么就既来之则安之。“参见皇上。”进门之后,看着在书桌面前低头处理公务的宗褚,王伊犁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低头行礼将其很好的掩去。
宗褚其实从王伊犁进来之后便一直假装处理公务,可是眼神却没有放过王伊犁,不经意之间捕捉到她的那抹恨意,不禁觉得很莫名。自从那日她从乾坤宫离去之后,一直对他心存怨念,可是如果说就是因为不让她去探监一事,这恐怕有些不合情理吧。
抬头,看向半蹲着的王伊犁,“爱妃来了,赐座。”
王伊犁起身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身边的人恭恭敬敬的给她斟上茶水,收到宗褚的示意之后,弯着头退了出去。
王伊犁在一旁坐得心虚,宗褚自她进殿之后便一直弯头处理手头的公务,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今日宣她前来究竟有什么事呢?王伊犁一边绞着手指,一边思考着,完全没有发现此时的宗褚正两眼发亮的看着她。
宗褚现在心中所想的其实都是轻尘,出神的望着王伊犁,不知道一会儿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否可以换回轻尘。
而王伊犁显然不知,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了别人的筹码,看着低头处理公务的宗褚,不觉间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起初只觉得这茶是好茶,越喝越有滋味,待到后面出现头晕目眩的感觉之时,王伊犁才恍然大悟,这茶被人做了手脚。
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正在处理公务的宗褚,不知他是何时抬头的,此时正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盯着自己。“皇~上~”王伊犁不敢置信的喊出这两字,便彻底晕了过去,脑海之中最后看见的,是宗褚嘴角那抹深深的微笑……
看着已经晕倒在软榻上的王伊犁,宗褚只感觉轻尘离自己越来越近,过了今日,轻尘就会回到自己身边了,想着想着,嘴角不禁上扬。
而此时,王丰两眼呆滞的看着日历上的时间,一股无助感深深的包围着他。宗褚给他的期限已经到了,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袖中的手掌紧紧的握成拳,青筋暴起,他该怎么办,谁来告诉他。
苍野和邢梦君率人在皇城在寻找了十余日未果之后,众人都只觉筋疲力尽,唯有苍野和邢梦君二人还是精神抖擞,只是也不知这神经究竟有几分是强撑着的。
“找,继续给我找,找到了人我定不会亏待你们。到时候黄金万两还是良田千亩,随你们开价。”苍野看着眼神气馁的众人,不禁开出条件诱惑道。
可是众人心中都明白,都找了十日了,如果找得到的话早就找到了,还会等到现在吗?因此面对苍野开出的极具诱惑力的条件,众人心中虽然都心动不已,可是也明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嘛。
苍野知道邢梦君是在安慰他,看见邢梦君眼底那深深的黑眼圈,他在担心轻尘,邢梦君又何尝不是呢?大家都多体谅体谅对方吧!
轻尘在地窖之中的几日可谓不分昼夜,地窖太黑,完全没有光线,因此究竟过了几日,轻尘也只是按照王丰派人给她送的饭菜来推断的。因此在王丰再次派人前来送饭之时,轻尘仍然躺在床上,淡淡的道:“这是第十日了吧,你们世子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不是说只要几日的功夫吗?这都十日了,还不将她放出去,难道是要食言了吗?
送饭之人忽然听见轻尘问话,先是一愣,毕竟这十日中这位小姐说过的话加起来可没有超过十句,他是有幸得听到她的声音的第三人。果然像其他兄弟说的那般,那声音真的是犹如天籁之意,仿佛一泉清澈的泉水流过。
“嗯哼?”没有听见身后的人回答,轻尘不禁从床上转过身子,看向那人。
地窖之中,因为那人的来到,点了两根蜡烛。轻尘转身之后,王丰手下的人就只看见一张脸秀丽绝俗,主因着那双眼光过于灵动之故,显得过于苍白没半点血色,想是她长时在地窖之中不见天日的原因。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极淡。只是那对眼珠像是以黑宝石雕成一般,只觉越看越深,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
那人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看着紧紧盯着他的夜家小姐,俊脸一红,低下头不敢做声。
“罢了,问你们也是白问,时候到了他自然会放我出去,方正在这地窖之中有的吃有的喝,又不会冻着我。”轻尘看那人低头不做声,还以为他是不敢回话,喃喃自语了半晌,走下床来看今日有什么吃的。
“回客居的香酥鸭,蜀坊的梅花糕,和泰的凤梨酥……”轻尘跳下床,赤脚踩在地上,看着桌上摆放的食物,一一清点出声。虽然是囚禁,可是王丰对她好歹也算不错的,至少在吃的这方便没有亏待于她,反而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让她不禁生出半分怜悯之心,想起王丰前几日的话,他应该是拿她与宗褚做交易了,可是现在的轻尘,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王丰的属下低着头,听见头顶轻尘念念叨叨的声音,愈发的不敢抬头。那容颜太美,太倾城,一不小心就会陷下去。可是低头一看,便看见轻尘长长的袍子下半露出的那双洁白的脚丫。不用于别的女子因缠足而导致畸形的脚,眼前女子的脚虽然小,可是仿佛没有缠足一般,十分的正常。露在外面的十个脚丫不知道是因着天气寒冷还是怎么样,白得像雪花一样,半分血色都没有。
“夜小姐请坐。”终于忍不住,那人从旁边给轻尘搬了一张椅子,以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
“谢谢。”轻尘莞尔一笑,丝毫没有留意她露在外面的脚丫子。往凳子上一坐,看向眼前的男子:“要不要吃一点?”
那人被轻尘的话哽住,“小的,小的先出去了。”语无伦次的回到,若是真的和眼前的人同桌吃饭,那他岂不是会幸福得晕倒。
轻尘看着落荒而逃的人,瘪瘪嘴,不就是看他辛苦想叫他一起吃个饭嘛。这十来日都是她一人独自用餐,当真是有些无聊了,可谁知道,竟然吓着人家了。轻尘惭愧的摇摇头,这年头,好人不好做呀。
邢梦君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清醒,今日还要出去寻找轻尘呢,只要一天没有找到,他们一天不会气馁。穿衣出来,半睁着双眼走到客厅,冷不防的被客厅之中端坐着的邢榭吓了个半死。“父亲。”待彻底清醒之后看着眼前的人,邢梦君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道。
正在用早膳的邢榭看着眼前醉眼迷茫就想往外走的儿子,冷哼一声道:“亏你还看得见我这个父亲。”
邢梦君惭愧的低下头,这几日忙于寻找轻尘的确有些爱往外跑,看着父亲不悦的神情,邢梦君急忙转移话题:“父亲不是应该在上早朝吗,怎么会?”
邢榭停下手中的筷子,“莫说了,今日不知怎的,皇上居然罢朝。”昨日就通知了今日要罢朝,可是原因为何,邢榭始终没有想到。
“罢朝?”邢梦君也听得稀里糊涂的:“父亲可知皇上为何罢朝吗?”早朝是每日必须之事,早朝之上不禁要议国事,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证明这个君主是勤于国事的,每日早早的便开始处理国务。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早朝时绝对不会罢朝的。电光火石之间,邢梦君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皇上罢朝,会不会和最近王家一事有关,或者说,和轻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