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暗了下来,江眠刚刚停住的泪水,轰然流了出来,她抬起他的手,轻轻地擦过她脸颊上面的泪水,他的大手还是像以前一样,带着薄薄的茧,可是那个人却不会哄她了。
她想过无数次他们两个相逢的场景,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妻子,甚至有了孩子,从前她以为的真相,恨他,讨厌他,哪怕有了他的孩子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她那时候想,如若她见了他,她也许会当做不认识他,或者是出言讽刺,他也许会有点愧疚,也许会目不斜视,把她当成陌生人,毕竟他并不是真的爱她不是吗。
可是原来事情把所有她设想的一切全盘推翻,她所有知道的“真相”,不过是他想让她知道的“真相”。
成煜深,从来对江眠之外的人都那么狠,对自己更甚。
她拿出张拓文给她的录音,里面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的内容,她再一次放到耳边。
前面十秒是长长的沉默,夹杂着一些杂音,这是两天前他单枪匹马追缉毒枭之王时,被人发现躺在热带雨林中时,手中紧紧握着的东西。
旁边,不远处,躺着毒枭的尸体,也是三年前卷土重来下毒、车祸的制造者。
“眠眠,我爱你。”
她听到雨水嘀嗒嘀嗒的声音,他浓重的喘息声,他在陷入昏迷之前,拼尽全力留下这么一句话。
眠眠,我爱你。
也许,他觉得这是他留在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她坚信他不会死,即使医院已经明明白白地说他醒来的希望并不是太大。
可是江眠坚信,成煜深一定会醒来。
在经历了陪在他身边,搂着他腰不放,默默流泪,悲痛欲绝的三天之后,江父江母带着浅见稀闻赶到a市,彼时的江眠已经浑浑噩噩的了三天,甚至做好了只要他出什么事,她下一秒就随着他去的准备。
可是当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她突然恍然大悟,他怎么可以离开,他还没有见到他两个可爱的宝贝,他还没有向她好好解释以前的事,怎么可以离开她呢?
“妈咪这真的是爹地吗?”
小浅浅被江母抱在怀里,怯生生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满脸的好奇。
稀闻沉稳,可是小小年纪,又是猛然一下就被带到自己自己心中的那个超级大英雄的身边,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可小家伙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人。
江眠正在给成煜深擦脸,闻言抱了站在地上的浅浅,小浅浅好奇的伸出自己的手',在爹地的脸上轻轻的摸啊摸摸。
江眠看到这场面,心都要化了,轻轻地开口。“这当然是爹地啊,浅浅看到爹地高不高兴啊?”
“高兴!”小家伙虽然年纪小,却早已经知道爹地的意思了,自己的小伙伴都有爸爸,可是自己却没有,虽然妈咪经常跟他们提起爹地的事,也会给他们看爹地的照片',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爹地!
“那爹地为什么会躺在床上呢,浅浅想要爹地抱抱。”
江眠闻言,感动得几乎掉眼泪,还好在过去的三年当中,她并没有把自己曾经对他的恨加诸在孩子的身上,她教他们叫爸爸,给他们看爸爸唯一的照片,耐心地给他们讲爸爸的事情,在两个小家伙的心里,并没有因为父亲在他们成长过程中的缺席而产生距离感,反而父亲在他们心中是一个高大的英雄形象。
“因为爸爸很累了要睡觉了对不对?”希闻握着爸爸的手抬起头,眼睛看着妈妈和妹妹,“我听陈翼叔叔还有医院很多的护士姐姐医生叔叔说,爸爸是一个大英雄,爸爸做了很多好事情,救了许多人,所以爸爸累了要休息。”
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崇拜。
江眠笑着点头,把稀闻搂上来,坐在床边',两个小家伙短手短脚地,笨拙地爬到爸爸身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着爸爸的脸颊和衣服,小心翼翼地,大眼睛里面满是好奇。稀闻看了爸爸身上的上,抬起头,眼睛坚定地看着江眠,“以后稀闻也要像爸爸一样,做一个大英雄,稀闻会去抓坏人,保护阿爸妈妈和妹妹!”
“好啊好啊,哥哥最厉害了!”浅浅迈着小短手,满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江眠欣慰一笑,看着病床上这面容相似的三个人,竟觉得无比的幸福。
门一响,江眠往门外看,成姑姑和柳眉徐思还有柳子妍走了进来。
“姑奶!”
“姑奶!”
两声响亮而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哎!”成姑姑笑眯眯地应了。
“眠眠,小宝贝,咱们来吃饭啦!”
成姑姑一手抱起一个小家伙往沙发上放,看着着两个宝贝疙瘩,眼睛笑眯眯的,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小家伙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砸的头晕眼花,其中最惊讶最惊喜的莫过于成家上下,成老爷子在看到两个小宝贝的时候吓得半天说不出话,谁能想到成家独苗躺在床上面临生命危险,可是突然冒出来两个小元孙!
多年未归家的成父看到两个小家伙当场落了泪水',年轻时候妻子因为生儿子难产而死,那是他一生的痛,原本打算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便补偿妻子从前为他的付出,可谁曾想妻子竟然撒手人寰,这么多年来他偏激地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儿子的身上,可谁知再见到儿子竟然是这样的光景,愧疚和后悔一齐涌上心头。
如今看到这两个和儿子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小家伙,一时间感动的不能自已。
成姑姑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三年前江眠突然携父母前往美国,煜深和江眠一刀两断,军中上上下下有传言说江家的事情是煜深所为,她不知真假,可这两个孩子的确是天各一方如今,如今在煜深危在旦夕之际,江眠竟然带着两个小家伙回来,这怎么能叫她不欢喜!
总之,这次两个小家伙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宛如公主太子一样到哪里都被人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