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煞气!
这一下,我身边的木料顿时全给炸开了,烟尘喷了我一脸,我一下就傻了,立马扑开烟尘去找江采萍,可烟尘散开了之后,眼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江采萍呢?她难道……
刚才那是……
我立马回头,就看见烟尘里冲出来了个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哥,你没事吧?”
哑巴兰?
哑巴兰模样很狼狈,满头飘逸长发上挂满了草棍木片,跟戴着草标卖身葬父的贫女一样,脸上还都是灰。
但他看见我没事,这就松了口气,嘿嘿的笑了:“哥你没事儿就好。”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伸手就给哑巴兰脑袋来了一下:“不是,不早不晚的,你他娘怎么非这个时候来了?”
江采萍马上就要把遮婆那的真相给说出来了!
哑巴兰抱着脑袋,一脸不解:“我看哥身边有个挺厉害的邪祟,怕她把你给……程二傻子说了,那东西挺狠的,不是善茬,我怀疑,她就是那个遮婆那。”
这把我给气的:“她怎么就成了遮婆那……”
遮婆那能帮我渡过难关这么多次?
跟这货也说不通,我担心了起来,也不知道江采萍怎么样了——别真的让哑巴兰给灭了吧?
可也不对……江采萍刚才跟我接触过,我感觉的出来,她已经能把死气凝结成实体了,她的手虽然冰冷,却跟真人的触感一样。
程星河说的没错,她起码也是煞的等级。
真要是这样,哑巴兰那一下,未必能把她给怎么样了。
不过……这就更奇怪了,她能耐为什么这么大?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继续往下看,想把她找回来问清楚,可这个时候,走廊开始往下继续垮塌,这里待不住了。
哑巴兰跟着我的视线,也大鹅似得伸着脖子,还往下看呢,一边看一边自鸣得意:“哥你看我刚才亮的那一招,怎么样,这是我新修行出来的,咻咻咻,我管这一招叫青龙探月,帅不,阳刚不?”
刚你个蛋。
可还没骂他,我们俩都觉得跟上了减肥摇摆机一样,浑身发颤,一瞅脚底下,好家伙,开了大裂。
这地方没法留了,不然我们也要跟那个找玉簪子的书生鬼一样,直接掉到一层去了,没辙,我只好拽着哑巴兰一路往五层上爬,我们一路爬,身后的台阶一路往下塌陷,我们俩只好使出了吃奶得劲儿往上奔跑。
我跑的是连呼哧带喘,哑巴兰是个巨肺,一边跑一边还唱:“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
结果唱的太过专注,在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踩上了个烂木板子,身子一踉跄差点掉下去,被我一把捞了回来。
上了嘴上面一层,回头一看,我们刚才站的地方已经完全消失。
哑巴兰惊魂甫定,看着后面直后怕,我伸手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你长眼睛不看路,是拿来喘气的?”
哑巴兰一缩脖子,我还想起来了:“不对啊,你不是跟程星河一起在三层找洞仔吗?怎么自己跑上来了?程二傻子和洞仔呢?”
哑巴兰回过神来:“嗨,别提了——都要怪程二傻子!”
原来他们从三层上来了之后,也想来四层找我,谁知道程星河看见了那里的邪供。
那些邪供能把活人迷的失魂落魄,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不少是值钱的。
程星河一瞅那么多值钱的东西,眼睛都直了,拿了好几个青瓷笔洗,几个端砚,几个宣德炉,有几个死人要跟他争执,被他心狠手辣的掀翻,打的妈都不认识。
这倒是可想而知,他平时能不动弹就不动弹,唯有金钱是他永恒的驱动系统。
再后来他又看中了一个金凤冠,直接戴脑袋上了,谁知道那个金凤冠的主人也不是吃素的,是个嫁娶殃,对着他就扑,剩下的一些爱物鬼本来就对程星河敢怒不敢言,一瞅有了打前锋的,全扑过来跟程星河算账。
他们俩双拳难敌四手,转身就往上跑,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就给跑散了。
接着,哑巴兰就发现我竟然落了单,和一个一死遮婆那的邪祟正在“殊死搏斗”,于是他情急之下,就给我充当僚机,来了一招青龙探月。
我叹了口气,同时又担心了起来——都怪这个豆腐渣塔,走哪儿哪儿塌,也不知道程星河和苏寻现在怎么样了。
我对着下面喊了几嗓子,只传来了我自己的回声。
这一喊完了,我这心又提了起来——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小白胖和白藿香才对啊!
刚才情急之下,让小白胖和白藿香上了五层,这五层肯定也有怪东西,一个门外汉,一个身后重伤的圈外人,他们俩独闯五层,那不是白送人头吗?
而且……我心里一清二楚——当初过四层的时候,我身边只有小白胖和白藿香,只有他们俩,有机会把簪子塞到我身上。
也就是说,遮婆那真的要是在我身边,那说不定,就在他们俩之中。
要是这样的话——另一个就危险了。
于是我就往里看,按理说,他们到了五层,也不敢进去,应该是在楼梯口等着我才对。
可现在五层的走廊空荡荡的,根本就看不到他们俩的踪影。
这不合常理,我的心一沉,除非——他们是在这里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躲起来了!
我立马往里面跑了过去,哑巴兰不明觉厉,也跟着我跑,结果刚跑了几步,我忽然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哑巴兰也闻见了,还皱了皱鼻子:“好香!哥,这就是返魂香的味道?”
奇怪,不是啊!
返魂香的味道很浓郁,白藿香的药香很凛冽,这个味道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暧昧迷醉。
我还是第一次闻到,是什么香?
还没分辨出来,听见了一阵声音从里面响了起来,立马奔着那就跑过去了。
那是个转角,这一看不要紧,我和哑巴兰一起愣住了。
只见柔弱的白藿香以一种我没见过的凶狠表情,咬牙切齿,一双纤纤细手,就死死揪住了小白胖的喉咙,眼瞅着小白胖要透不过气来了!
不像是经常被人叫成观音娘娘的白藿香了——反而像是佛寺壁画里的吃人罗刹!
小白胖的脸都被掐紫了,但是手上不甘示弱,也卡住了白藿香的头发,另一只手,也要扼住白藿香的要害,像是恨不得把白藿香的喉管给撕开!
跟之前人畜无害,逆来顺受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那个感觉——就好像这两个人,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了,说不出的让人毛骨悚然。
哑巴兰一看,连忙说道:“坏了,哥,你说他们俩,是不是跟一层的那俩工匠一样,是种了遮婆那的招,自相残杀了?”
我哪儿还顾得上回答哑巴兰,立马就去拦住他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小白胖的脸色都紫了,挣扎着说道:“师哥,救命啊,师嫂有问题……”
可白藿香压咬着牙:“李北斗,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看到了这个塔里,怎么就看不出来,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小白胖有问题!”
好在这俩人的劲儿都不大,我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他们俩给分开了,小白胖在我身后,惊魂未定的握住了自己的喉咙,一个劲儿的咳嗽。
白藿香越过我的肩膀,死死的瞪着小白胖,俩人眼睛都发红,杀气腾腾的!
我就让他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藿香立刻抢着答道:“一上了这个楼,他看见周围没人,我就觉出他表情不对——仔细一看,他掐了手诀,分明是招鬼的手诀!他不是一个门外汉吗?怎么会这个的,我看,他就是想着把这里的邪祟给引来,就为了对付咱们!我怕你们出事儿,才……”
小白胖一听,喉咙也不捂着里,立马跳到了前面,说道:“师哥,天地良心啊!我哪儿会什么口诀,我,我就是挖了个鼻屎,想弹出去而已,怎么就成了手诀了——这个师嫂本来就是想在咱们中间挑拨离间,你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好端端的,肯定是邪祟上身了!”
白藿香摁着伤口,冷笑了起来:“我邪祟上身?邪祟上身,会把自己害死?再说了,我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他为什么要信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东西,不信自己身边的人?”
说着,满怀希望的看着我:“李北斗,你还愣着干什么,他就是这个塔里的邪祟!”
哑巴兰舔了一下嘴唇,低声说道:“哥,这俩人说的都滴水不漏的,到底谁有问题啊?”
我脑子则飞快的转动了起来:“白藿香,你平时要杀人,几根金针,一抹药粉就解决了——今天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要动手?”
白藿香一愣,露出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李北斗,你怀疑我?”
我摇摇头:“两个人都要问。”
说着,我又看向了小白胖:“你是怎么要把鼻屎弹走的的,再做一次给我看看。”
我倒是想看看,弹鼻屎的姿势,是怎么撞到了引鬼诀上的。
要知道,引鬼诀流程是非常复杂的,没那么容易看错。
小白胖一下就蔫了,还真做了个手诀:“这……这是我们老师带着我们看活的时候教给的,说辟邪保平安,师哥,你可千万别多想啊,我刚才不说,也只是怕你怀疑我,我一个外人,孤苦伶仃的,你要是真怀疑我,把我丢下,我就真没活路了……”
那个手诀真是保平安祈福的,没问题——也不怎么管用。
白藿香则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我……我的那些东西,都被你给拿走了……”
对了,我这才想起来——我之前是吧白藿香那个腰带给拿回来了,她平时惯用的金针什么的,都在那上面。
哑巴兰就在一边打圆场:“我看,他们俩就是有点误会——都是被那个什么遮婆那给影响的,自相残杀嘛,幸亏咱们及时赶到,化解危机……”
说到了这里,哑巴兰一皱眉头,跟发现了什么似得,看着我说道:“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怪怪的?”
怪?我就问他,怎么怪了?
哑巴兰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就往下脱衣服:“我就是觉得,热……”
现在是腊月,这地方又没有地暖,怎么个热法?
我立马摁住他,让他冷静点,这个时候脱衣服,自找冻死吗?
可哑巴兰还是把外套给解开了,脸也迅速的红了起来,跟喝多了一样:“有点,燥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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