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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铮回到卧室洗了个澡,然后打电话让老钱来接他,他该回学校了。
宿舍里只有张春阳在洗衣服,白晞不到天黑不会回来,赵涵也不知道去了哪。林铮脱掉外套,爬上床,用被子裹住自己,闭眼睡觉。
张春阳看着林铮进屋后一言不发的上床闷头睡觉,心道又是谁惹他生气了?
他们同住一两年,林铮心情不好就要睡觉的习惯他是知道的。
周一上课,林铮整个人都恹恹的,像是病了一样。
白晞盯着他脸看了好一会儿道:“不行,中午我们去趟校医院。”
林铮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我没病。下午我去练车,思修课替我答个到。”
课堂上老师讲的东西他全然听不进去,趴在桌子上发呆。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失恋是种什么感觉,与封聿明闹的这一场,也实在称不上是一场恋爱。可是今天一早起来,却像是五脏六腑都被搅翻了,连皮带骨的疼。
封聿明仿佛已经渗透到他的呼吸里。喝水能看见他,洗脸能看见他,吃饭也能看见他,无孔不入,阴魂不散。
封聿明质问他的样子让他似曾相识,那才是他最初认识的封聿明,冷淡阴郁,拒人千里。只是这些日子两人接触多了,他就忘了那副面孔的他。
驾校在学校附近,来练车的全是学生。
林铮肢体敏捷,学东西快,加上长了一副细皮嫩肉的矜贵模样,一贯粗暴的教练对他倒还和善。
只是今天的林铮很反常,反应迟钝,动作僵硬,对教练的话充耳不闻,倒车倒了几次都没成功。
教练的暴脾气就出来了,一连说了几句脏话。
林铮心烦,猛地往左一打方向盘,想把车开回停车位,今天情绪不对,不适合练车。可他打方向盘太快,教练还没来得及看后面有没有人,车就已经冲出去。
“哐当”一声,两辆车头尾相撞。
林铮和教练同时被弹起,脑袋直接磕到车顶。
“我操!你长眼睛是用来吃饭的?!”教练按着头顶,满脸怒气地打开车门,小跑去看后面一辆车什么情况。
车头保险杠被撞掉,车灯也碎了。车里的女生胳膊被车门擦出一点伤,正哭哭啼啼的要出来吵架。
林铮却坐在驾驶位发呆,直到教练来拍他车窗:“赶紧下来!”
林铮下车,一眼看明白眼前的事,直接对那女生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后面有车。你的伤我来赔医药费。”
教练不依不挠:“还有这两辆车,车尾车头全得修,你不听我的指挥随便开,这些责任你——”
“我来赔。”林铮打断他,他实在是没什么精神去和教练啰嗦,不耐烦道,“要赔多少你给我个维修单。”
刚才那一声巨响让驾校里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可林铮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完全没有热闹可看,众人便都散了。
李跃早晨九点准时去总经理办公室,谈完公事谈家事,说学校的人来汇报,昨天林铮学车把车撞了,不过人没事,赔了点钱。
自从上个学期林铮被绑架后,封聿明就在学校安排的有人盯着。林铮在校内不必管,但凡离了那个校门,都得搞清楚去向。当然也仅仅是搞清去向即可,林铮要干什么,他不会过问。
这大半年平静无波,昨天算是出了一点状况,李跃听说只是一点刮蹭,人没出事,他手头正忙,就没及时来报。
封聿明听完只“嗯”了一声,让他出去忙。继而才拨林思柔的电话,谦和委婉的向她道歉,说前天林铮语气太冲,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林思柔顿觉浑身的不自在,她向来觉得自己与林铮是至亲,封聿明算半个外人,可封聿明这一通代侄请罪的电话听起来自己倒成了亲疏有别的那个“疏”。林思柔顺着封聿明的话锋一转,笑言她怎么可能生林铮的气,这两天正要去学校看看,哄哄那个小祖宗。
封聿明目的达成,寒暄几句挂电话。
那些盯梢的人毕竟不敢近身,林铮在驾校即便磕碰到哪儿,那些人大约也是不知情。他现在不能往林铮跟前靠近,那就只能诱着林思柔过去瞧瞧,林思柔疼爱林铮,要是看见什么伤,肯定会上心。
封聿明在林氏这些年,也培养了几个得力的心腹,前几天把事安排下去,很快就收到回音。
本市药业大亨庄渊的四女儿庄心,国外读书时期和一个女人恋爱,被父亲棒打鸳鸯强制领回国,至今已过去五年,庄心与父亲天天斗得昏天暗地,人尽皆知。不过外人看来庄心泡吧赌博纨绔一个,父亲不满是必然,没人知道内里的原因。
心腹说完故事再说人,庄渊纵横商场,控制欲强,思想传统好面子,所以死活不能忍女儿的性向,庄心回国后只要接触女人保准被父亲逮回家关禁闭,恰恰庄心也是个从小被惯坏的,不学无术身无所长,毫无自保能力,离了父亲,她一个星期就能饿死街头。
封聿明看了一眼办公桌右上角秘书送来的工作安排,最近几天都很忙,他吩咐下去:“查查庄小姐的行程,这周五,我与她见一面。”
封聿明有结婚的打算,程微必然不合适,他需要寻找一个愿意形婚,各方面条件又不至于太离谱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为人简单,他不想在这方面多花费心力。
周四下午,助理来说已经约好了明晚与庄小姐进餐的酒店。
封聿明晚上回林宅休息,跟办公室那间朴素的卧室相比,带着按摩浴缸的家里要舒适奢华许多,更重要的是有家里独属的温情味道,如果不是工作忙太晚或者要避着林铮,封聿明是宁愿每晚回家住的。
第二天清晨,周如芬一碗长寿面端上餐桌,封聿明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周如芬:“封先生今天回来过生日吗?”
封聿明朝周如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不了,公司还有事。晚上下班我去看看林叔。”
周如芬叹口气:“林先生如果在家,肯定要说你。”
封聿明:“又不是一年一个样的小孩子,不用在意这些。”
封聿明忙碌一天,临下班前梳洗换衣服,驱车去赴约。
不论是谁,不论生活是否平顺,人在自己生日那天终究比平日多几分愉悦,封聿明的这份愉悦一直延续到餐桌上。
庄心是典型的无脑大胸美女,加之父兄娇惯城府颇浅,没用着几句话,就被封聿明套出了小半生的奢靡荒唐。即便她是个同性恋,对着封聿明这样英俊睿智的人,也还是露出几分惭愧来。
第一次见面,不适合坦诚相见,封聿明留出交朋友的兴趣就打住,又将话题扯到庄心的专业上,庄心在国外学的是珠宝设计,现在名下两个珠宝行,入不敷出,是父亲给她一个打发时间的去处。
封聿明下班前花半小时看完助理准备的珠宝设计方面的资料,避免与她无话可说。只要是设计,追本溯源就是画画,这方面封聿明拿手,两人谈兴正佳时,封聿明感觉到身后一道视线,正欲回头,庄心按住他的手,嫣然一笑:“是狗仔,跟了我一两年了。”
封聿明谑道:“庄小姐知名度挺高。”
庄心:“我可没什么知名度,前两年在酒吧打了一个还算有名的女明星,后来我爸出面摆平了,那女明星心里一口气咽不下,派这么个人天天恶心我。”
封聿明有些意外:“你父亲不管?”
庄心笑着哼了一声:“他巴不得有人天天监视我。”
封聿明看出来了,这位庄小姐虽长了一副娇艳皮囊,内里却是个不堪用的软棉花,仗着有父亲撑腰,在外面横行霸道。可就这么一个被父亲钦点的狗仔,她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封聿明:“庄总是爱女心切。”
“我再不懂事,也知道我爸心里有多看重我。前几年我还愿意跟他闹,去年他做了手术,身体差了很多。所以现在他想对我做什么,就随他去吧。”庄心笑了笑,又像是玩笑似的说道,“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赶紧结婚,我呢,这辈子吃他的喝他的,也不想让他最后这几年过得不痛快。回头碰着合适的,结就结呗。”
两人一顿晚饭聊至十点,封聿明有意多了解庄心,主动挑起话题,不像平日与人说话那般言简意赅,分别前,封聿明恰当的表达了交友的希冀,并隐晦的点出自己心有所属。以己度人,他明白此时如果不亮明态度,怕是要让这位小姐误会自己是追求者,那恐怕就让她抵触了。
封聿明送完庄心,开车去疗养院。
忙碌而又孤单的成年人,并不需要过生日。
林铮在学校后门的大排档里与同学撸串,白晞今晚难得没被吴哲清拐走,一个宿舍四个人全齐了,林铮将一副纨绔做派发挥到极致,甩出一沓百元钞,让老板捡最贵的海鲜上。
宿舍其他三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星期林铮都处在低气压的状态,一天比一天消沉,今天触底反弹终于发疯,下课前一拍讲台,要请一个系二百来人吃饭。
赵涵一口水呛在喉咙口,拼了老命把林铮从教室拖出去,一边按住亢奋的林铮一边回头向大家道歉:“发烧了说胡话,大家别当真,别当真哈!”
林铮趴在桌边嘟囔:“过生日就该破费。”
赵涵别过脑袋:“什么?”
林铮嘴巴一噘,吐出一个花椒粒。
他不喜欢吃花椒,但是老板在菜里放了太多,即便吃之前挑了许久,还是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赵涵忍不住了:“老四,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们,能帮忙的我们肯定帮,帮不了的也可以替你出个主意,咱们住一起这么久,从来没见你这样过。我们都很担心你。”
林铮脸上挂着笑:“不用担心……我郁闷一段时间就好了。来,继续吃!”
会好的,不管什么事,最后肯定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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