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番外四(1 / 1)

番外四:义肢

池安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习惯义肢。

第一任义肢是金属的,虽然坚固,但重,多走几步,池安的大腿就痛得不行,安装处也难受得不行,还过敏过一次。

乔青筠很心疼,让池安不要跟在自己身边,就在家里呆着。池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完整的人,池岩死后她就完全找不到事情做,从某种程度上,她的人生是由仇恨组成的。乔青筠抚平了她的仇恨,以至于一时之间她有些找不到生活了……

只有跟在乔青筠身边,她才觉得是真实活着的。

不久之后义肢换代,池安第一时间更换了义肢。新的义肢要轻多了,池安行走时也没有那么痛。换上新义肢的那天,池安请乔青筠在餐厅吃饭。

乔青筠一边笑着一边坐下,烛光下她美得惊心动魄,问池安:“应该我恭喜你,怎么是你请客?”

池安说:“我就想请你吃饭,谢谢你。”

要谢乔青筠的地方,太多了。

乔青筠点单的时候,池安就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乔青筠。她的目光过于炙热,甚至比烛光还要明显。

在这样的注视下,乔青筠依然能够保持良好的仪态,微微侧头看向池安,问:“你吃什么?”

池安痴迷地脱口而出:“你好美。”

乔青筠笑了一下,说:“谢谢。”

两人对视一会儿,乔青筠说:“如果你不点餐,那我帮你点了。”

池安没有意见,乔青筠便自然地点单。

等待上餐时,乔青筠问池安:“新腿还好吗?还适应吗?”

池安说:“比之前轻了很多,应该不会再磨破过敏了。”

乔青筠说:“我有时候出外景,辛苦你了。”

池安说:“你比我辛苦。我没想到拍戏这么难,早知道……”

乔青筠打断了池安,说:“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已经成年了,你不要质疑我的选择。”

池安涨红了脸,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演员是很好很好的,我也很喜欢你的电影……我没有……质疑你的选择……”

池安手忙脚乱,生怕乔青筠误会,哪里还有之前那股针尖对麦芒的执拗?

乔青筠依旧很严肃地看着她,说:“所以,你也不要质疑我选的人。我喜欢你,是我自己选择的。”

池安一愣。

乔青筠竟然是为了说这个吗……

池安心里被一股奇怪的情绪充满,那一瞬间都有些想哭了。

池安低下头,说:“……噢。”

乔青筠重新牵着她的手,说:“我喜欢你,你很清楚的,对不对?”

池安没有说话,她依旧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乔青筠的喜欢。可乔青筠这么说……

那么至少在乔青筠厌倦自己之前,要鼓起勇气走下去啊。

池安抬头看乔青筠,郑重地点头:“嗯。”

她的眼睛里隐约有泪光。

乔青筠正要说什么,菜上来了,便也不好再提。

吃完饭,池安载着乔青筠回家。

“你想跳舞吗?”乔青筠问池安。

这栋房子是她们一块儿新买的,装修风格都是按照乔青筠喜欢的来,淡雅而简约。

可唯独在书房里,放置了浮夸的老旧唱片机。池安虽然奇怪,但从没想过真正去使用这东西。

乔青筠一边看着池安,一边摆弄着唱片机。没多久,唱片机里流泻出婉转的调子。

乔青筠朝池安伸出手,池安迎了上去,像是生怕乔青筠多走两步似的。

乔青筠一只手搭在池安的腰间,然后抓着池安另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乔青筠说:“今天吃了大餐,接下来不该跳舞么?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池安涨红了脸,竟然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想演电视吗?”

都这种时候了,还能说出这么扫兴的话……乔青筠又好气又好笑,说:“想跟你演,你演吗?”

池安:“……”

小调缓缓地播放……池安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留声机竟然是真的可以用的,她也不知道这里面竟然是有歌的。

曲子唯美,如同月光倾洒在房间里,填满了池安的心腔。

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在发呆。

乔青筠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在想什么?”

池安猛地回过神,然后说:“在想……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

乔青筠扶着池安的腰,说:“你以为我喜欢什么风格?”

“就那种……性冷淡一样的风格啊。”想到乔青筠某部剧的造型,池安又补充道:“不过你穿旗袍挺好看的。”

“想看?”乔青筠这么说的时候,挑了挑眉。

池安心跳空了一下,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乔青筠停下舞步,拉着池安往衣帽间走。

作为风情万种的女明星,自然也要有风情万种的衣裳来配。乔青筠的衣帽间里什么风格的衣服都有,池安也没进来细看过——那样太像变态了。

此时乔青筠领着她“登堂入室”,池安终于敢正大光明地去看那些衣服。

旗袍至少有五套,乔青筠问池安:“你想看我穿哪套?”

池安指了一套,说:“这……这套可以吗?”

乔青筠往池安身上也丢了一件,说:“那你穿这个。”

池安没看清乔青筠丢过来的是什么,拿到手里才发现,竟然是一身民国风的学生装。

池安:?

还没等她疑惑,就看见面前的帘子拉了起来。

拉链拉开的声音。衣服掉到地上的声音。

乔青筠就在一步之遥,隔着帘子换衣服。

池安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音也变得沙哑了一些:“你……在干什么啊?”

“换衣服啊,你也换。”乔青筠说。

“……噢。”池安一边听话地换衣服,一边心猿意马,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等帘子掀开,面对池安的,就是一个穿着旗袍的乔青筠。

乔青筠说:“你让我穿的,好看吗?”

池安眼睛都移不开了,说:“好看。”

太好看了。

乔青筠就是长在池安审美点上的人,笑或者不笑都能够摄人心魄。

池安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道怎么开始的,池安和乔青筠吻到一起。

她们不是没有吻过,可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在乔青筠穿着旗袍的情况下,池安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她好像快要热死了。

乔青筠替她解开上衣,问她热不热。两个人不知为何,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乔青筠把池安按在门上,亲吻她的额头、眼睛、嘴和鼻子。

池安伸手去抓布料,丝绸在她指缝间流过,她指间一阵颤栗。

亲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柔软的唇舌,带着清香的吻。池安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热、这么渴。

池安嗜咬乔青筠的脖子,乔青筠哼了一声。

池安转过身体,她第一次庆幸自己有义肢。这样她才可以让乔青筠长久地坐在自己腿上。

乔青筠一边亲她,一边摸索她的机械腿。

明明没有感知神经,池安却感到一阵莫名的颤栗。

“你……你好香……”池安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我喜欢你……”

乔青筠轻轻叹了一声,说:“我爱你。”

乔青筠声音很轻,几乎只有气音。池安耳后浮起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把乔青筠抱了起来,乔青筠有些紧张,搂着池安的脖子。

池安说:“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

……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池安从床上坐起来,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空阔与放松。

乔青筠不在房间里,但是厨房的方向传来饭菜的香味。

池安想要站起来,结果发现义肢在墙角,离自己很远。

池安忽然就回想起来,乔青筠替自己摘下义肢时呵护珍宝一样的表情。

还有……乔青筠亲吻她的断肢时的虔诚表情。

这阴雨天偶尔会痛的腿,忽然变得没那么可恶了。

池安红着脸,一只脚支撑着想去拿义肢,结果摔在了地上。

乔青筠很快出现在门口,说:“你醒了?”

池安说:“我的腿……”

乔青筠身上穿着睡衣,睡衣外套了个围裙,非常随性,是只有池安才可能看到的样子。

乔青筠帮忙把义肢拿过来,替池安装上。

乔青筠低着头,装完之后又亲了亲结合的地方,语带歉意道:“对不起……”

池安有些惊讶道:“为什么要道歉?”

“你的腿……”

池安笑了一下,说:“这个啊,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啊。”停顿了一下之后,池安说:“是我和小惨的选择。”

小惨。

这个人名总是以含糊的状态存在于两人之间,还是池安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说出来。

乔青筠顿了一下,然后自然地说:“你们俩,是怎样交流的?”

“我和她是池安的一体两面,”池安说:“说不上谁先谁后,但她无聊,想沉睡,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她能看得到我的所有经历,但我不知道她的。”

池安苦笑了一下,说:“要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她存在。”

乔青筠平静地听着,说:“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觉得没有我比较好,你反而能更好地生活,所以我把主动权交给了她。她不喜欢活着也没有办法,我已经替她活了那么多年,她出来承担是应该的。”池安盯着自己的腿,说:“有时候我觉得,我失去这条腿,是不是代表她离开了?”

乔青筠手搭在池安膝盖上,池安笑了一下,说:“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想活着。”

乔青筠认真地说:“你呢?你现在想活着吗?”

池安看着乔青筠的眼睛,说:“当然,我很想活着。”

乔青筠又说:“你比谁都要好,你是最好的。”

刚刚池安说“我觉得没有我比较好”的时候,乔青筠的心脏猛地揪了一下,她很怕池安又这么想。

池安知道她在说什么。池安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我爱你。”

——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啦,谢谢大家一路陪伴。

写这篇文的时候精神状态不太好,所以整个故事都挺“扭曲”、挺神经病的。不过谈恋爱终究是能治愈人的,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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