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奕将见放在了徐大人面前的桌子上,微微含笑,道,“徐大人也该知道,这种上好的寒剑,通常只有官府和剑阁才打的出来,而区分二者又有一个很简单明了的法子……”
徐大人眼珠暗自转动着,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侯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可是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这个侯爷,此次回来的目的,也绝不是回来请他协助这么简单……
“难道……难道侯爷是想借助这个武器,来寻找行凶之人?”
封玄奕微微颔首,徐大人擦了擦汗,随后说道,“侯爷,这个……不是下官不肯帮您,而是这个事儿,实在是不好办啊,官场制剑没有特定的形式,剑阁跟是各式各样的,况且,就算是找到了剑的出处,一把剑的来来回回,可是婉转曲折的多,一个主人死了或者丢了,就会被旁人所用,这样怎么能算是找到了背后的人呢?”
封玄奕忽然抬眼,眼神锐利阴冷,“官场制造的剑,和剑阁制造的剑,有本质上的区别,剑阁的剑也许会一个主人换一个主人,可是官场所造的剑,却是有编制,记录在册的,就算是这编制,是有人接着职权私立,私自制作,模板也总归是和官场制剑相同,所以很容易认出来,大人不妨看看,这剑柄上的字号,是哪一处的?”
徐大人额头上的汗水,细密起来,他擦了又擦,随后咽了咽喉咙,“这个……侯爷,这个似乎和旁的官窑的剑不同,这个编号不正确,不是朝廷的编制……”
“那就是有人私自制造武器,既然是私自,也就是说,有人私自屯兵,是这个意思吗?”封玄奕再度上前一步,步步紧逼,徐大人咬紧牙关,没有丝毫要改口的意思。
“这个,下官不知,只是这剑号不对,难以查出,到底是何处所制。”
封玄奕的眼神阴鹜了几分,没想到,徐大人的嘴巴这么紧,到了这个地步,也还是不肯放弃。
他点了点头,“是啊……私自屯兵,私自制剑,这是多么大的罪名,背后的人,既然敢这么做,想必就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如何能够轻易查到,只是……这群人,本王势必要查出来……”
徐大人犹豫片刻,问道,“泽荒那样的灾情,侯爷现在正是赈灾救民,收复民心的时候,为何却急于此时找到那刺客。”
“因为他们抢走了赈灾的银钱,本王若是不找出来,如何回泽荒!?”封玄奕厉声道。
这一句话,说的夏左左有些蒙了,那银钱,不是已经被人运回去了么……
徐大人听闻的那一刻,便错愕的抬头道,“怎么可能?!软肋还在我手上他们不敢叛变!”
“……”
现场忽然安静下来,夏左左直直的看向那个徐大人,终于,狐狸尾巴还是露了出来。
徐大人脸色一阵苍白,随后道,“下官一时乱了心神口误了。”
“口误?本王就是想听你自己亲口承认,徐大人,你以为本王这次来,就是在这儿和你斗智斗勇的?若是要调查什么,本王自会调查的一清二楚放在你面前,你那些账簿上都记了些什么,你可能记不清楚了……要不要本王替你回顾一番!?”
封玄奕脸色阴冷,拿起了一边的账薄,一页页的翻看,边看边道。
“徐大人,本王信你,此事与你无关,本王也可以当做没有遇刺,只是……你这多出来的两千人用度,和你这私自打造的两千多套兵器,一字一字的写在账簿上,本王来,也是让你死的明白些,认了自己的罪。”
封玄奕说完,便身要走。
身后呆愣住的徐大人,忙跑了上去,拦在了封玄奕的面前。
“侯爷!侯爷这是什么意思!?侯爷要去哪儿!?不是说好了,银钱给您,您放我一条生路吗?”徐大人脸色发白。
封玄奕冷冷的看着他,“那是你贪污受贿,本王见你有悔过之心,想把这笔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赃款,还给百姓,他们都需要这些,这才权衡利弊放了你一马,可如今,你是私自屯兵,暗杀侯爷……这,可是谋逆的大罪……你觉得,本王还能护着你吗?”
徐大人怎么会不知道,就是知道,所以才会拼了命的,也要让这个侯爷回不了泽荒,再也说不了话,可是……
“侯爷!侯爷放下官一马吧!下官只是糊涂了,是糊涂了啊!您看看,您看看这钦州,下官纵然未曾廉洁清明,可是至少也是为了这钦州好,一步步把这钦州造就道如今的盛世!下官不敢邀功,可是若是没了下官,只怕这钦州也安宁不了几日,再有下一个州吏来,也只怕还是会牵涉泽荒和赢玛之间的事情……下官不一样,下官早就已经收手了啊!”
徐大人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如何,都绝对不能让这件事见了天日,谋逆的罪名,一旦压下来,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侯爷不是想收复泽荒的混乱吗?侯爷是想好好整治泽荒的吧,咱们,咱们的心意是一样的!侯爷!这两千兵马,下官给您!泽荒想要整治,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侯爷一定需要……还请侯爷明鉴,若是下官没了,朝廷也定然会把银钱都收回去,下一个州吏,不定如何干扰侯爷的计划!下官不一样,侯爷放过下官一马,下官再也不会造次!定然铭记侯爷的恩德,愿效犬马之劳!”
徐大人的这番话,一口气连贯的说出口,满眼希翼的看着侯爷。
他说的都是实话,这样丰厚的条件,对侯爷百利无一害,侯爷应当应允才是!
封玄奕沉默了片刻,每一秒,对于徐大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夏左左皱着眉,看着boss,她不相信,这样的人,boss还会为了利益而放过……
“好,为了泽荒,本王放你一马。”
boss答应了……夏左左头脑里一片空白,boss答应了,为了眼前的利益……
徐大人一激动,差点摔倒在地上,他颤颤巍巍的起身,“好好好!多谢侯爷!多谢侯爷!侯爷放心,下官会把所有士兵名单都交给侯爷,绝对一个不差,在暗中给侯爷送到泽荒!”
“暗中?”封玄奕笑了,“若是暗中,岂不是引火上身?难道徐大人,臣服献兵是假,想把这烫手山芋丢给本王是真!?”
徐大人连忙否认,“不,不是!下官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
封玄奕笑意收敛,“没有就好,既然是徐大人给本王的,那就光明正大的给本王。”
徐大人怔了怔,满脸为难,小声道,“侯爷也知道,这群兵力,是下官暗自培育出来的兵力,根本见不了天日啊……”
“这个就是徐大人的事儿了,明日一早,或是徐大人体恤泽荒,昭告了世人,将这两千兵力借给本王,落得宅心仁厚的美名,要不就是本王命人把这账簿送去京城,等着看徐大人英明毁于一旦。”
boss落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徐大人呆立在远离,一片茫然。
夏左左纵然心里对于boss这样的行为很失望,也越发的看清楚了,这官场的黑暗和污秽来往,却也不想在多掺和进去,不过……
“这窝藏的兵力,徐大人怎么公布与众……”
封玄奕淡然道,“他若不公之于众,他日被人要挟的,就是我了,不干不净,宁愿不要,也不惹火烧身。”
话是这么说,可是到底怎么把这兵力公布出来,倘若公布,岂不是徐大人自己自首了吗。
夏左左还在想着,当天下午,徐大人就派人在四周贴满了告示,说是招募一批志愿军,自愿和侯爷一道前去泽荒赈灾。
去看的人,寥寥无几,可是第二日一早,徐大人给侯爷送行的时候,州吏府门口,却站着足足两千人的大阵仗志愿军。
一个个身着便装,可是怎么看,都是个个儿身姿挺拔的壮硕青年,若是有心人,定然可以瞧出,个个儿身手不凡,看来徐大人培育这些兵力,真的是费了功夫的。
“侯爷,昨日下官就张贴了告示出去,没想到,这么多好男儿自愿赈灾,实在是侯爷的威名深的人心啊。”徐大人一脸感慨笑意,对着boss说出这些话的时候。
夏左左只觉得虚伪极了,可是咽了咽喉咙,还是没有说话,不管怎么说,这徐大人为了保命,果然还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何时的说辞,把这件事妥善的办好,看来人的潜力,还真是无限大。
封玄奕笑了笑,“是徐大人宅心仁厚,百姓信服,也愿追随。”
两人客套几句,徐大人也上了马车,送侯爷一直送到了城门外。
站在凉亭中,这才背对着远处的众人,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册子,放在了boss的手心里。
“侯爷,这是这两千人的名单,还请侯爷过目。”
封玄奕看也没看,就直接放入了袖中,转而直视着徐大人的眼眸,沉声道,“过目就不用了,本王信得过徐大人,相信徐大人也明白,你与本王现在,是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