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有的是机会,你这几天就不能消停消停?你不为自己的身体想,我还怕你出了事,别人怪到我头上!”
“日后?”邵君嵘一挑眉,似笑非笑。
孟然恨得差点扑上去撕他的嘴,一抬手,死命就去拧他的上臂。
奈何他臂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哪是她拧得动的,不仅如此,反倒害得自己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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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柳眉倒竖,一双杏眼瞪向他:“自觉一点。”
邵君嵘无奈,已是放松了身体,任她在自己臂上狠狠拧了一下,只见一道红痕浮现起来,她才心满意足:
“这还差不多。”
“大小姐消气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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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际一热,她已经被他扯进了怀中:“你说日后,是我想的那个日后吗?”
耳畔的声音低沉温柔,她忽然想到小时候,有一次家里请客,来了世交家的许多小孩子。
孩子们聚在一起就爱玩些扮家家酒的游戏,孟然不耐烦这些,但她毕竟也是主人,只能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参与。偏她因为是其中生得最好看的那个小姑娘,几个男孩子都争着要她“做媳妇”,邵君嵘那个时候也还只有十岁,将她的小手抓过来,攥得紧紧的:
“你们都别争了,然然日后要跟我一起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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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嵘哥哥。”这天晚上的枕畔厮磨后,她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挂在心里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你后来都不肯叫我然然了?”
她已经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改变了对她的称呼。他越长越大,也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出众,有时候,却会让她越来越觉得捉摸不透。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不是很重要,但我想知道。”
少女的声音轻快柔软,眼睛亮得仿佛是星子。她总是这样,无忧无虑得就像天边的风筝,似乎只有用线栓着,才不会随风飞走。
目光怔忪了一瞬,邵君嵘的唇动了动。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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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叶姨怎么会突然被送到医院了?”
深夜的圣乔治医院依然灯火通明,匆匆赶到时,孟然正看到在手术室外焦急踱步的兰姐,一见到她和邵君嵘,兰姐顿时像看到救星一般,连忙迎了过来。
“少爷,大小姐。”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叶姨进去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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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说不好,”兰姐显得有些六神无主,“大概有……一炷香?”
孟然知道,叶玉颜一直以来都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听说她在家里突然晕倒了人事不省,又被紧急送到医院,她和邵君嵘连忙赶了过来。
有心脏病的患者不能有急剧的情绪起伏,不能做剧烈运动,叶玉颜生性温和恬淡,虽然始终缠绵病榻,但这么多年也都是安安稳稳地调养着,从来没有弄到今晚如此严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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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乱如麻,一时焦急叶玉颜的病情,一时又担心邵君嵘。他站在她旁边,依旧是默然不语,听孟然问兰姐母亲为什么会突然晕倒,眸光微微一动。
“我,我也不知道啊大小姐。”兰姐磕磕巴巴。
“太太的身体你也是清楚的,一直就不太好今天太太说想出去走走,我让阿园跟着,回来之后,太太就去房里休息了。后来我看太太一直睡着,就进去叫太太起来吃晚饭,谁知道太太一坐起来就……”
难道是出去的那一趟累着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少女正自思索,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她未及反应,身边那人已经一个健步抢上前去:
“医生,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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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不过还需要留在医院观察几天。”
他的脸上,紧绷的下颌线条骤然放松了下来,但薄唇立刻又紧紧抿住,孟然读不懂他脸上的情绪的,冰冷的,怔忪的,甚至有几分……痛恨?
“你还好吧,君嵘哥哥。”她走过去,轻声道。
微微一怔,邵君嵘像是从恍惚中醒了过来:“我没事。”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你呢?”
“母亲还要人看顾。”
“那我也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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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的态度很坚决,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顿了顿,到底还是放轻了声音,“听话。”
汽车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站在医院门口看了许久,邵君嵘才缓缓地走了回去。
病房里,面色苍白的女人睡得正沉,兰姐掀开被子的一角,正打算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嗫嚅了一下:
“少爷……”
邵君嵘没有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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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兰姐的嘴唇颤抖着,不知为什么,布满细纹的脸上滑下两道泪痕。
病房里的灯光并不明亮,但也不昏暗,足以让人看清女人露在衣袖和裤管外的肌肤,上面是一道一道的勒痕。
“给母亲换衣服吧。”他平静地说,“我先出去。”
兰姐说不出话,压抑的低泣仿佛是破碎的风箱,他转过身去,轻轻掩上门,走廊上的黑暗像是水一般漫了上来,漫过他的身体,漫过他的头顶,他站在那黑暗中,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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