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凤清楚忽然爬到碧落的身上,伸出小手就要拉开碧落的衣衫,碧落习惯性地将他抱在怀里,要为他哺乳,却不想凤夜澜忽然将凤清楚从碧落的身上拎了起来,重新放进了摇篮里对奶娘命令道:“去弄些米粥来。”
不一会儿,奶娘就端来了米粥,可凤清楚根本不喝而且还大哭大闹地不停挥动小手,将奶娘手里的碗打翻。
“把楚儿抱过来吧。”碧落对青儿吩咐着,凤夜澜却阻止了青儿。
“你身子不好,怎么还能再哺乳?在你昏迷不醒的这几日,我已经让他们三个断了奶,日后若饿了就让奶娘喂他们吃些米粥,蛋羹,蔬菜羹之类,你好好躺着,早点把身子养好。”
这边凤夜澜正在劝说着碧落,那边凤清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就大了,像是要把整个屋顶都掀翻掉。
碧落最不能听孩子的哭声,她的心紧紧地揪着。
“可是他们三个都是早产儿,这样仓促断奶,总归是不太好。要不还是让他们再吃一段日子,等过了周岁再断奶吧?”碧落不忍心地说。
“不用担心这个,我已经问过了太医,这三个孩子的身体比普通人家的足月儿还要结实。这个时候断奶,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碧落相信凤夜澜的话,因为之前伊凡就说过,只要碧落哺乳六个月的时间,他们三个早产儿就能平安地度过危险前,现在都已经九个月了,他们一次大病都没有生过,一个个健康的很。
“可楚儿哭得好伤心,不如就让我再喂他最后一次吧……”
“你啊就是心软,这个样子怎么给孩子断奶呢?我已经问过有经验的嬷嬷,她们说这小孩子断奶啊,一定要狠得下来心,而且要一次就断掉。如果不这样,断了又吃,吃了又断的话,日后会越来越难断!你的身子从生产后就一直不好,这次我决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你不在乎你的身体,我在乎。”凤夜澜霸道地说着,起身对奶娘吩咐说:“把那小子关黑屋里去!”
凤清楚被奶娘抱走的时候,那哭声快要让碧落的心都碎了。
“别着急,我向你保证,不出十个数,那小子就会安静下来。”
凤夜澜在碧落面前保证着,然后看着门的方向轻轻地数着:“十,九,八,七,六,五,四……”
果然才刚刚数到四,凤清楚的哭声就戛然而止了。
“你看我说吧,那小子别看才九个月,但鬼点子多着呢!”凤夜澜评价地说着,将碧落身边的凤清展抱了起来,一下子托到自己的肩膀上,让他骑跨在自己的脖颈上,带着他在屋里开心地一边跑,一边说,“还是我们的展儿聪明,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来!我的展儿飞起来!展翅高飞!!”
随着凤夜澜的奔跑,一向安静的凤清展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碧落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忽然怔住了。
她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亲夏侯大人,想起曾在他脸上看到的那种慈爱又温暖的笑容,想到如果此刻在这里的女人不是自己,凤夜澜他当真是个无可挑剔的父亲。
“两位少爷啊也只有在老爷这样的人中龙凤面前,才会俯首帖耳。对待我们这些个下人,就算你叫他祖宗,他都不瞧你一眼呢。”青儿夸张地告诉碧落,在碧落昏迷不醒的这几天,凤夜澜便让人给三个孩子断了奶。
一开始的时候,三个孩子整夜地哭,所有的下人都没有注意,眼看着孩子哭得嗓子沙哑,全身是汗,可就是不吃东西,大家都心急如焚。后来还是凤夜澜出手,才控制了局面,短短两天的时间,三个孩子就乖乖地开始喝米粥之类的食物,不再吵闹着喝奶了。
碧落听青儿这样说,内心又难免有些担忧。
两年后,他的孩子已经两岁九个月,到时候会不会因为跟凤夜澜感情太深,而无法离开他?可碧落转念又想到,小孩子天生忘性比记性好,而且又爱玩好骗,到时候她可以对孩子们说带他们出宫玩。日子一久,他们应该就会忘了凤夜澜。
到底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留下两年呢?碧落百思不得其解。
但希望这不是凤夜澜的一个计谋,认为留下碧落两年,就可以让他和碧落的两个孩子之间产生很深的羁绊,继而用孩子将碧落继续困在宫里。
“老爷,可不可以为妾身挑选一名武功高强的护院?”
“这冷宫四周的侍卫,各个身手不凡。”
“妾身不是这样意思,妾身屡次被人所掳,虽每次都有惊无险,但却害得不少人因此丧命。所以妾身想自己习武,既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防止此类的事件的再次发生,更可以消磨这两年的时光。”
“等你好了,我就派人来教你习武。”凤夜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碧落的要求。
其实除了上面的三个理由外,碧落还希望拥有一定武艺的自己,日后在出宫时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一双孩儿,不至于每次都是处于被人保护的状态。
时光如梭,转眼就过了年,转眼又到了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
凤清楚和凤清展今日要抓周了,为了这一天,碧落和青儿很早就开始忙碌。
因为她们无法离开冷宫,冷宫的所有奴才又全都是被割了舌头的哑巴,所以碧落和青儿为抓周所要准备的东西,比划了半天才筹备齐全。
抓周仪式开始前,碧落用凤夜澜赐给她的龙骨梳为凤清楚和凤清展开始梳头。一边梳头,一边按照青儿教的歌谣开始哼唱:“一梳智慧开,宝宝聪明又可爱;二梳财运来,宝宝财富滚滚来;三梳手儿巧,做啥都成宝;四梳人缘好,朋友多得不得了;五梳六梳梳成个长命百岁的好宝宝。”
给凤清楚梳头的过程比较顺利,可到了凤清展的时候,那小子说什么也不让碧落梳,而且只要碧落的梳子一挨着他的头发,他就哇哇大哭。
青儿说抓周这天,哭闹不吉利,于是两人就停下来对凤清展一阵哄骗,可无论凤清展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只要碧落的梳子一碰到他的头发,他立马张嘴就哭。
这样反常的表现让碧落头痛不已,最后还是青儿说,要不换个梳子试试?
碧落无奈地拿了把普通的桃木梳开始试验,结果这小子就真的安静下来。
碧落心中纳闷,青儿却忽然恍然大悟地说:“二少爷是有洁癖啊!他定是嫌弃了那龙骨梳是被大少爷用过了,所以才哭闹不止。”
“不会吧?他才刚一岁欸?”碧落不可置信地指着怀里的凤清展。
“话可不能这样说,有些习惯啊,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夫人难道忘了,小的时候给两位少爷哺乳,二少爷他只吃左边的,若是夫人用右边喂他,他死活也不吃吗?还有老爷当初让两位少爷断奶的时候,曾经用同一把勺子喂两位少爷喝米粥,结果,大少爷先吃了后,二少爷就死活不吃,还一脚踢翻了老爷手中的碗,最后是奶娘将二少爷抱到一边去重新盛了一碗后,他才吃的。
还有就是上个月发生的一次,我把两位少爷的衣服弄混了,给二少爷穿上大少爷的衣服后,他哭闹不止,后来御医来诊断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小姐我和急的不行,看二少爷哭得浑身是汗,就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想要给他擦一擦,结果那衣服一脱下来,二少爷就不哭了。”
碧落听后,无语地说:“你当时不还说,会不会被什么鬼怪吓到了,中了邪吗?”
青儿吐了吐舌头道:“那是我瞎说的,现在看来,二少爷有洁癖这个解释才最容易让人信服。8”
碧落耸耸肩,无奈地将用完的两把梳子收起来道:“不过是个孩子,哪来这么多讲究,真是让人不省心。”
“有洁癖是件好事嘛,说明二少爷爱卫生,以后不容易生病。”
“不知道他这点是像谁,我可不这样。”
“不像小姐,那就是像平安姑爷喽,二少爷如此,肯定像一个人。”
“像谁?”
碧落和青儿正聊着天,凤夜澜就跨进来。青儿尴尬地看了碧落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碧落倒是坦然地走到凤夜澜面前,将她们谈话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凤夜澜并没有介意碧落在他面前提到平安,而是笑着将凤清楚和凤清展两个家伙一手一个的抱起来说,“无论他们日后像谁,都是我凤夜澜的儿子。走,我们抓周去。”
碧落和青儿黯然地对视了一眼,虽然她们没有在凤夜澜脸上看到悲伤,但并不意味着她们感觉不到他身上所隐藏的落寞。
“夫人,也许我们不该在老爷面前,再提到平安姑爷的事。”青儿有些不忍地说。
“既然早晚都要走,与其走的时候才让他面对分离的痛苦,不如平日里就时刻提醒着,让他早些做好准备。”
“老爷他是个好人,要是能早一点遇见夫人就好了。”
碧落笑了笑,心想如果论相遇的早晚,凤夜澜比平安还要早一点遇见自己,可缘分却没有让他们牵手,只能是情深缘浅了。
因为不知道平安的身世,所以碧落就让两个孩子祭拜天地算是拜过了祖先,之后便将两个孩子放在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桌子四周摆满了14种寓意的物件,有书、砚台、笔墨、算盘、铜钱、鸡腿、尺子、刀剑,和草药等等。
碧落,青儿,凤夜澜,还有抱着思宁的奶娘分别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
碧落用拍手掌的方式想吸引两个孩子的注意,然后往她面前摆放的那笔墨纸砚爬,今后做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读书人;青儿则拿着两位少爷平时最喜欢的玩具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希望两个少爷中有一人能爬到她面前拿走那黄金的小算盘,日后做个头脑灵活的生意人;凤夜澜倒好,拿着两个红鸡蛋做诱饵,希望两人有一人能爬到他面前,拿走那张小弓箭或是小刀,日后做大将军;而被割了舌头不能再说话的奶娘,则用小思宁的手拍掌吸引两位少爷,希望他们能来到自己面前拿走那草药包,日后做救死扶伤的大夫。
凤清楚和凤清展两兄弟先是呆呆地坐在毯子的正中央,看着围在自己四周的四个大人茫然无知。
到后来,老大凤清楚便先朝凤夜澜爬去,而凤清展则爬向碧落,就在碧落认为老大会选择凤夜澜面前的小弓箭,老二会选择自己面前的毛笔时,哪知刚刚拿起这两样东西的小子又同时不约而同地将手里的东西丢下,然后掉头就朝奶娘的方向爬去。
“展儿?楚儿?你们去哪?快到娘请这边来!”
碧落着急地喊,凤夜澜也是,但两个小子却根本像是听不见碧落的呼喊一样,径直朝奶娘爬去,而且两人的爬行速度似乎还有在较量的趋势,谁也不愿意落在后面。
于是碧落就看见这样的一幕,凤清楚和凤清展两个家伙,同时爬到了奶娘前面,抓住了同样坐在地上观看他们抓周的小思宁的手,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那两个小子还一同朝小思宁的额脸扑了上去,只听“哇——!”一声,小思宁被凤清楚和凤清展两兄弟扑倒在地,摔得当场飙泪!
“快把思宁抱起来,看看摔疼了吗?”
碧落惊呼着就跑过去,奶娘却着急地发现即便将凤清楚和凤清展两兄弟从小思宁的身上抱起来,他们两个的手还紧紧地抓着小思宁的手不放,奶娘一拉,反倒疼得小思宁哭的更凶了。
“这两个小子到底抽什么风?快松开妹妹!”
碧落生气地接过两个孩子,不由分说地啪啪打了两孩子的屁股几下,挨打的两兄弟也顿时哇哇大哭起来,一时间原本应该喜庆的抓周礼被三个孩子的哭声闹腾的全没了兴致。
“你这娘亲怎么当的?人家两兄弟选了,即便不是你喜欢的,也不能打他们啊?”凤夜澜心疼地将两个孩子从碧落的手里接过来。
“他们哪选了?他们就是会捣乱!”碧落生气地说,为了这次抓周她可是整整忙乎了一天呢。
“怎么没选啊?他们选了美人嘛,日后定是两个风流倜傥的美公子。”
凤夜澜宠爱地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原本还挂着眼泪的小子,顿时破涕为笑。
“老爷是说,少爷们选了小姐?”
青儿重复道,不可思议地用手指向两个孩子和小思宁。
“是啊,你看,不但选了,而且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呢。被打了,也没有一个人松开手。”凤夜澜抬起两兄弟至今仍抓着小思宁的手说。
碧落气恼地走过去将凤清展的手从小思宁的手上分开后,将凤清展强行抱在怀里说,“这次不算,等下重新抓!”
“抓周哪有抓两次的,既然这次不算,那就不抓了,闹腾了这么久,三个孩子都累了,今日早点歇息吧。”凤夜澜将凤清楚也抱了起来,“明日就是思宁的抓周礼了,到时候让奶娘把这两个小子抱开,别让他们捣乱。”
“早知道让他们两个也分开抓了,他们两个只要在一起就总是爱搞破坏。”
碧落气恼地说,凤清楚和凤清展两兄弟自从会爬以后,每天就闹得整个冷宫鸡犬不宁,不是爬到桌子下面让大家都找不到,就是爬到了院子中央的花圃内弄得满身是泥。碧落害怕他们两个会带坏小思宁,在他们会爬之后就让奶娘将小思宁单独带到了偏房养着,跟两个野小子分开来。没想到好几日未见小四娘的兄弟俩,竟然在今日的抓周礼上,同时爬去了小思宁那里。
“两位少爷和小姐的关系真是比亲兄妹还要好呢?”
青儿走过去将小思宁从奶娘怀里抱过来说,“以后小姐长大了,有两位少爷照顾着,定是没人敢欺负!”
碧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从她决定收养小思宁的那天就把她当做是自己的女儿,可如果她两年后有了自由离开皇宫时,真的要把小思宁也一起带走吗?
她是公主的女儿,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如果碧落带她走,就意味着她将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份和荣华富贵。
碧落自己都还不确定离开皇宫后的生活将会是如何,如果她生活的穷困潦倒,难道还要小思宁跟着一起受罪吗?
更何况,思宁是秦天黎的女儿,就算秦天黎不喜欢她的降生,她也是秦家目前为止唯一的第三代主子,即便是个女儿身,日后也可以招个入赘的夫君,碧落不能自私地带她走。
于是碧落决定,在皇上给了她自由让她离开的那天,她会要求皇上要把郡主交给皇后抚养,这后宫中只有冷玥儿是她最信任的人。把思宁交给冷玥儿,是碧落认为最可靠的选择。
“老爷,皇后娘娘的身子最近如何了?妾身在这冷宫里也没个说话的姐妹,若娘娘身子好了,可否让娘娘来冷宫陪妾身说说话?”
“皇后的身子还没好,等好些了,我一定让她来冷宫看你。”
碧落已经好几个月没看见冷玥儿,她很担心为皇上引完毒瘾后的皇后身子会不会有其他的后遗症,因为知道皇后腹中的孩子一定是死胎,所以碧落也从不问皇上皇后是生了男孩还是女孩的事。
倒是在三个月前碧落大病初愈之时,凤夜澜告诉她,皇后得了怪病卧床不起,以后就不会来冷宫探望碧落了。17070239
碧落当时认为,一定是因为皇后生下死胎,凤夜澜怕影响了皇后的威望就对外宣称她得了怪病。现在看来,皇后若一直身子不好,怕是真的病的不轻。
可就算很担心冷玥儿,现在的碧落也身不由己,不能出去探望,更无法打探到消息。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冬去春来,当小思宁会依依呀呀地学语喊碧落娘时,凤清楚和凤清展两兄弟还只是会呀呀啊啊地说着听不懂的言语。
碧落着急的不行,生怕因为自己胎漏的病害的两个孩子身体上有什么缺陷,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担心他们会不会变成不会说话的哑巴?
因为碧落担心,凤夜澜也跟着担心,派了好多御医来诊治,最后都说两个孩子身体无任何异常,相信假以时日定能开口说话。
“青儿曾听老人说过,男孩子说话都比女孩子要晚一些,而且按照青儿老家那边的说法,越是说话晚的男孩子,日后越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因为金口玉言什么的都是形容有身份有地位的贵人说话。夫人就别担心了。”青儿劝说着整日愁眉苦脸的碧落。
“他们两个哪是什么贵人!人家思宁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我看着,他们两个就是想气死我,明明会说话,就是假装不说。”碧落现在只要一听见思宁叫自己娘,叫凤夜澜爹爹的时候,就会着急上火。
这两个小子整日调皮捣蛋,按理说应该不是傻瓜啊,可为什么就是不说话呢?
为了逼着两个孩子说话,碧落甚至使出了杀手锏,到了吃饭的时间,如果两个孩子不像思宁一样说出“饭”字,就不让他们吃饭,只需看着思宁吃。
结果这计谋才刚施展,就被闻见两个孩子哭声的凤夜澜阻止,他不顾碧落的反对拿起饭碗左一口右一口地喂着两个孩子吃饭,还不忘埋怨碧落是个狠心的娘亲。
“老爷,你不能这样宠着他们!”碧落站在凤夜澜身后埋怨,“都一岁半了,还什么话都不会说,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反正再怎么宠也不过就剩下一年零四个月的时间,以后的事,我既看不到,也管不了,总之这段时间里,我只希望他们两个能快快乐乐的。”
碧落原本要说的话忽然断在了喉咙里,她一直都没忘记那个两个之约。今日听凤夜澜说起离约定还有一年零四个月的时间时,碧落这才知道原来凤夜澜也和自己一样在每日计算着天数。
“再给他们宽限三个月,若还不叫我娘亲,就把他们都送人!从这里丢出去!”碧落气恼地说。
“你若真舍得送人,就送给我好了,反正我的龙椅正缺个人坐。”
“老爷不是答应过我……”
凤夜澜起身打断碧落的话说,“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变。”
凤夜澜将手中的空碗放了下去后,叫来奶娘将两个孩子领走,自己也没有多做停留就要离开冷宫。
刚走到院子里,天空就忽然下起了暴雨,碧落忙撑起一把伞举在凤夜澜的头顶,“雨这么大,老爷今夜要不要在西厢房睡下?”
凤夜澜诧异地回头看了碧落一眼,微微一笑道:“这还是夫人第一次留我在冷宫休息。”
碧落略显羞涩地低下头,她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为了求证一件事情。
虽然早过了冷玥儿用死胎为凤夜澜引毒的日子,按理说他身体里的瘾毒消失后,他的身体状况应该比以前好很多,可为什么这几个月,碧落却感觉凤夜澜的脸色依旧是灰败的,而且他的身体也消瘦的厉害。
但这些还并不是让碧落最为担心的事,碧落发现凤夜澜身上始终有安神香的味道,而且那味道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自从凤夜澜和碧落有了两年的约定后,凤夜澜便再也没有留宿在冷宫,碧落有种怀疑,会不会凤夜澜体内的瘾毒并没有完全消除,所以他仍需要每晚点安神香?
今晚要留他在这里住下,就是为了查验自己的这一怀疑究竟是不是事实。
“可是皇后那边身子不好,我若留下了,她一个人怕是很难入睡。”
凤夜澜拒绝了碧落,他的理由让碧落也不得不放他离开冷宫。
毕竟碧落一直期盼的就是凤夜澜和冷玥儿在一起举案齐眉,又怎会从中作梗,不让凤夜澜去坤宁宫呢?
“那妾身就不留老爷了,还望老爷替妾身给皇后娘娘问声好,希望她早日好起来。”碧落后退一步,站到了身后青儿的伞下。
“快进去吧,别送我了。”凤夜澜接过碧落手中的伞,独自走出了冷宫。
大雨中,那个单薄而消瘦的背影让碧落不禁一阵心酸。
自从凤莲澈死后,凤夜澜给碧落的感觉就更孤单了,每次当他踏入冷宫的那一刻,碧落仿佛看见了一个即将溺水而亡的人抱住了一块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板,而当他离开冷宫的时候,碧落又仿佛看见那木板消失了,他再一次跌入水中,筋疲力尽地坐着垂死的挣扎……
被关在冷宫这么长时间了,碧落对于外界的情况依然知之甚少,唯一能打探到的一点消息还是由一个哑巴告诉自己,但要从那个哑巴口里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还需要经过重重磨难才行,而且每一次对方都只是用剑在地上写一个模棱两可的字,让碧落自己去猜。
如果在冷宫里可以让凤夜澜得到片刻的休憩和放松的话,碧落是绝不会狠心地将他赶走。
“嗖——!”
就在碧落看着冷宫的大门出声的时候,一枚石子忽然从碧落的身后飞来,碧落听到动静后,忙拉着青儿一个闪身躲开来。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
碧落转身面向着这个戴着鬼面的男人。
这个戴着鬼面的男人就是凤夜澜为碧落找到的教碧落习武的护院,碧落对外界的消息获知就是从他那里得到的。
只要她的武功进展能达到他的要求,他就答应回答碧落的一个问题。
对于这个叫“鬼面”的男人,碧落见他的第一眼就因他露在面具之外的那双眼眸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因此她还曾当面问过他,他们之前有没有见过?
鬼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碧落只当他受了凤夜澜的命令,除了教授武功之外,不能和碧落走的太近。
但随着两人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碧落对鬼面的熟悉感就越来越强烈。
当她在习武时差点摔倒,而他一下子搂住她后腰的时候;当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拉弓,如何射箭的时候;当她在和他比剑,彼此对视的时候……碧落就越发地觉得这个叫鬼面的男人,一定是自己认识的。
于是碧落就问了凤夜澜,是否知道那鬼面的身份,没想到凤夜澜丝毫不隐瞒这点,告诉碧落,鬼面就是当初凤莲澈的暗卫魅影,也是御香楼背后的真正老板鬼面先生。
凤夜澜还告诉碧落,凤莲澈在死之前就已经对自己留下的暗卫组织和情报组织都做了安排和交代。
时到却起性。所有的东西全部交由魅影来打理,而魅影所真正效忠的主人就是凤夜澜。为了避人耳目,更好的影藏实力协助凤夜澜,魅影就给自己戴了一张鬼面,并该换了身份。
听凤夜澜这样说后,碧落心中便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离开的想法会被凤夜澜知晓,也明白为何当初鬼面先生的回复是:“大人偷不得,孩子可以。”
可对于鬼面就是魅影的说法,碧落却并不认可。
碧落和魅影也有过几次接触,但魅影身上绝不是那种让碧落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到底是谁?碧落好想能揭开他脸上的鬼面看一看,但无奈自己的武功太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站在大雨中的鬼面将弓箭丢给碧落,示意她瞄准院墙之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一个苹果。
青儿见状忙站出来反对道:“今天雨这么大,视线这么不好,那苹果还在风雨中乱动,根本就射不中!”
鬼面不理会青儿,而是冲着碧落竖起了食指,跟以往的含义一样,只要她射中了,他就会回答她一个问题。
碧落点点头,答应了鬼面,握起弓箭就朝那苹果瞄准。19CKr。
青儿欲为碧落打伞挡雨,碧落却让青儿回屋里等着。
碧落明白如何她无法像他一样站在雨中练习,那今晚即便她真的射中了苹果,他也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磅礴的大雨淋在碧落身上像是穿透了她的血肉,砸在她的骨头上一般,疼的人直吸冷气。但碧落并不是娇弱的女子,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的大雨淋浇,所以她从容镇定地站在院子里,张弓射箭。
碧落的第一支箭还没有靠近苹果就被大雨在半途拍落在地;第二支箭,碧落张满了弓,使出全力地射出,可结果箭还是落在了屋顶上;接下来是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没一支箭能射中苹果。
接连失败了几十次后,已经到了后半夜,大雨仍没有减弱的趋势。
碧落早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射出的箭也越来越绵软无力。可为了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碧落始终坚持着,一箭接着一箭,即便离击中目标越来越远,她依然没有放弃。
蓦地,一只手握住她刚刚张开的弓,停下她的动作,不由分说地把碧落的右手拿过去,用一段从自己身上撕下的布角静静地为碧落包扎好。
直到这时,碧落才发现,自己拉弦的那两根手指竟然被弓弦磨出了血。
“谢谢。”
碧落略有尴尬地将手抽回来,正要再一次将弓抬起来时,鬼面却从她手里将那弓箭抢过去,抬起碧落的手放在自己的面具上示意碧落用手捂住他的眼睛。
碧落照做了,于是鬼面就在她面前演示着,如何在风雨中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
因为鬼面比碧落高很多,碧落要双脚踮起才能勉强捂住他的眼睛,这样的动作让碧落和鬼面离得很近。
或许是因为练习了一段时间的武功,现在的碧落对于习武之人的呼吸吐气,以及运气调息都很敏感。她能感觉到鬼面在拉开弓的时候屏住了几秒的呼吸,然后当他放出手中的箭时,那箭便朝那苹果飞去,没有丝毫偏差地击中目标。
碧落松开鬼面的双眼,心中对他又多了几分崇拜。
鬼面将弓箭还给碧落,用食指点了点碧落的眼睛,又点了点碧落的耳朵,最后点了点碧落的胸口后,碧落便明白他所要表达的含义——他是要我用心去感觉万物。
对于不能说话的鬼面,他和碧落之间从第一天开始,便是这样的交流方式。
碧落从不认为对于一个没见过的陌生人,自己可以如此准确地明白对方仅用动作和眼神就能传达的意思,于是碧落就更加认定鬼面和自己以往有过交集,但鬼面绝不是魅影。
魅影没带鬼面之前,他看碧落的眼神中除了冷冽就只有厌恶和仇恨。可现在的鬼面却对碧落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虽然鬼面对碧落严格要求,但他对碧落的小心呵护和温柔却总是会在一些不经意的细节中体现出来。就像刚刚他为碧落巴扎受伤的手指那样,他对碧落很细心,而且也有种不属于下属的大胆与放肆。
鬼面若真是魅影,他受了凤夜澜命令来教授碧落武功,是绝对不敢和碧落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更何况,魅影是如此地忠诚与自己的上一个主子凤莲澈,而凤莲澈又是因为碧落而死,魅影不可能对碧落没有怨言,但碧落却从鬼面的眼中从没有看到过丝毫的恨意。
鬼面从袖子里又变出一个苹果,然后飞身就跃上了院墙,将那苹果放在了院墙上。
碧落收起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再一次抬起弓,朝着苹果的方向看了很久,最后她试着闭上双眼,静下心来,让自己的心一点点在身体里下沉下沉,下沉着……
然后碧落发现,她听见了风的节奏,雨的呼吸,听见了在这风雨交加之中的另一片安静。
此时的碧落忽然明白,鬼面要教给她的是怎样的射箭技巧,于是,她屏住呼吸,放出了手中的最后一支箭。
没有喝彩声,也没有惊讶声,碧落却自信地放下手中的弓,冲着鬼面灿烂一笑。
即便不看,她也知道自己射中了,因为那箭击中苹果的声音,她早已经在放下弓的时候就听到了。
“我做到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碧落高兴地说。
鬼面点点头,看着碧落的双眸中闪着喜悦的光芒,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向碧落伸过去,将碧落脸上因雨水而紧贴着脸颊的头发挽到碧落的耳后。
这样一个像是习惯的动作让碧落下意识地抓住了鬼面的手,开口就问:“你到底是谁?”
他一定不是魅影,可他究竟是谁?!
鬼面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从碧落的箭筒内抽出一支箭,在地上快速地写了一个名字,可没等碧落看清,那字就已经被大雨冲刷掉,早已经分辨不清。
“不算!我没有看到!你跟我进屋去,在纸上重新写给我!”碧落拦住正要离开的鬼面,鬼面却要闪躲开,碧落忙伸手要去抓他,两人做了一番拳脚上的较量后,鬼面忽然点住了碧落的穴道,让她以一个单腿飞天的姿势定在了原地。
鬼面邪魅地一笑,惩罚地捏了捏碧落的鼻子后,眨眼就消失在了碧落面前。
“鬼面,你骗我——!你是个骗子!大骗子——!!”
碧落气急败坏地站在院子里大喊,她是有多不容易才完成了今夜的任务,可他却糊弄了她?!非但如此,他竟然还点了她的穴道,让她站在院子里不能动?!
这该死的鬼面,下一次别在让我看到你!
碧落心里愤恨地想着,下次鬼面再来的时候,她一定用箭把他脸上的鬼面射掉,让他的真面目暴露!
青儿闻声赶来,却因为不会解穴只能叫来奶娘一起,将无法行动的碧落搬进了屋里。
碧落的全身早已经湿透,练了一晚的射箭,身子在大雨中也早就冻得冰凉。
青儿不敢怠慢地取来热水,为碧落擦拭完身体后又帮她换了衣服。
奶娘则去熬了一碗热姜汤,让碧落喝下驱寒。
可即便做了这样的补救措施,第二天,碧落还是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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