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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床榻极小,类似于宾馆标间的床铺大小,司徒陌不是粗壮身材,但始终是个男人,骨架与女子不可相比,他昨晚将我按得极其舒坦,我一日奔波劳碌,很快便沉入黑甜梦乡。

不知他后来是如何睡下得,怕是贴着床沿睡了整晚,我心中升起淡淡怜惜,却又生生压下。

我身子酸软,不想动弹,侧头去瞧司徒陌睡颜,房中床榻上方靠近屋顶处有一扇小窗,此时太阳东升,日光偏移,堪堪从窗中身寸入,投在司徒陌的侧脸。

我沿着他的轮廓,用目光一点点勾勒他,眉峰笔挺,双目秀长,只是嘴唇略显单薄。

都说薄唇薄情,清秀男子不及粗犷,我这一生,上辈子加这辈子,堪堪不过三十年,不曾深爱过谁,也不曾被谁深爱过,不知那歌中所唱痴情的滋味儿,可我坦坦荡荡地活着,却好过卑微乞求一份感情。

我伸出手来,沿着司徒陌的嘴唇细细勾画,从唇峰到唇角,都说红唇白牙,不需描画,司徒陌便是这样的男子,眉不点而黑,唇不染而赤,风流倜傥却不失儒雅,不怒不笑却自带风韵。

我一根食指停在司徒陌的下唇唇瓣上,却不妨被他将将张嘴含住,眼皮微微睁开,神思未明,混沌问我:“昨儿夜里没喂饱你吗?”

我双颊染红,想将食指抽出,奈何这厮使坏,用牙齿笼住,我丝毫不敢用力,只得任他含着。

两人耗了会儿,眼瞧着窗棂格子里日光浓烈了些,我只得去哄他,“巡抚大人,改日我烤只鸡腿给您解馋,您可别叼着我的手指了。”

司徒陌佯怒,双手撑在我腰窝处,将我翻去他身上,我慌慌张张,手脚并用,将自己撑开些距离,生怕触了他的重要部位。

撑住了还要低头去确认,骤然瞧见那物高昂着吐信,瞬时又羞不可抑,双手一松,便要捂眼。

管住了眼睛,松懈了别处,将将落在一块儿,那人便无赖说我勾引他,说我到了虎狼年纪,一.夜.三.次也喂不饱,他这般无辜,这般委屈,钱塘府的雄鸡还未开工啼鸣,他便要扬鞭上马。

一边动作,还一边装那可怜模样,说是昨日用尽,今日还未曾蓄满,便又要上阵,说他那些东西,眼下比那稀粥还要稀,生生赖在我身上,要我负责,让我晚上炖只母鸡给他补身。

我气得不去理睬与他,只趴在棉被里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好容易等他过了瘾头,我实在熬不住疲乏,又晕睡过去。

醒来已然日上三竿,我惊慌坐起,披上外衣就往外跑。

在院子里正撞见司徒陌,他不知从何处寻了一张滕竹椅,搬在院中阴凉处,手中执了一本公文,正在有一眼没一眼地消磨时间。

我一边慌慌张张扣盘扣,一边匆匆忙忙提鞋,司徒陌把公文拿开,不错眼地瞧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含了丝笑在嘴边,“鞋子穿反了”,我低头去瞧鞋,却又听他笑道:“扣子也错位了,你看你这衣襟,一长一短,可别这般出去丢我的人。”

我懒得管他在说些什么,踢拉着鞋子去推门,颇有些当年读书时迟到时的心慌,那人不慌不忙过来将我搂住,慢条斯理道:“我命人去张裁缝处说过了,说你昨日劳累过度,今日有些不舒坦,向张裁缝告了一日假。”

我气到双眼瞪得溜圆,“司徒陌,你怎得如此鸡婆?”

司徒陌皱眉,“鸡婆是何意?”

我道:“就是日日生蛋的母鸡婆婆,除了生蛋便只会叽叽喳喳,多管闲事。”

司徒陌便淡了眉眼,又去坐下,一本公文,翻来覆去,直要瞧出花来。

既然张裁缝那处不用去了,我便松懈了许多,昨日在张裁缝那儿晚膳用得早,又是一夜鏖战,这会儿饥肠辘辘,肚皮里头大唱空城计。

我将鞋跟拔好,踢踢踏踏去灶头上做早餐,大灶锅盖揭开,锅里竟然装着半锅热水,正中放着两只碗,一只碗里盛着笋肉烧卖,一只碗里盛着一碗虾皮豆腐脑。

我从小便无法抗拒笋肉烧卖的清香,深深吸一口气,笋香搀着肉香,扑鼻而来,身边伸过一只手腕,手上拿着一碟老醋,那人轻言细语,声音里全是迁就和低声下气,“我早间出去买得,生平头一次在街上买早餐,给了人家一锭碎银,卖早餐的那人将褂兜翻了个底朝天,全部铜板都给了我,还是不够,还欠着我五吊铜钱,说是今年任着我去他早餐铺子吃早点,我说我平常吃得少,我娘子吃得多,我回去跟我娘子说上一声,由着她去吃。”

司徒陌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言语,去瞧苏婉柔,她全当做没听见,拿了一双竹筷,一双芊芊素手,一只一只将那烧麦夹来放在嘴里,前一只还未吃完,后一只便已塞入,两面脸颊直撑得鼓鼓囊囊,像极了那贪吃的松鼠,前一刻还是清秀佳人,一会儿便将自己塞成了一只屯粮松鼠。

司徒陌讨她欢心的话语没起到效果,他也不气,他不曾讨过女子欢喜,自然手生,可瞧着苏婉柔在他眼前如此不注意形象,又生了逗弄心思。

“婉儿这般吃相,也不怕夫君嫌弃吗?”

我狼吞虎咽吃完烧麦,又去喝豆脑,我向来嘴笨,男女之事上从未占到过便宜,索性举了白旗,任他嚣张。

司徒陌又道:“别个女子,莫说狼吞虎咽,哪个不是斯斯文文,吃一小口还要拿帕子遮了,喝口水也要拿扇子挡了,生怕漏了丑相。”

“只有你,怎么难看怎么来,就一点都不担心将我吓走吗?”

“你想瞧那些温婉闺秀,那些惺惺作态,你便回府中去找如意如玉便好了,如玉金芝楼出身,最会这些礼数,你与她凑成一双,郎情妾意,比翼双飞,人生好不得意。”我揶揄道。

司徒陌敛了神气,我便知自己踩了他逆鳞,我存心想将他撂下,管自己去首饰铺子瞧上一瞧,又担心这人怒过了头,晚间又要来折磨与我。

我便喂了口豆腐脑到他嘴里,司徒陌张口吃了,我寻了半天好话,才寻到一句,“你可吃过早膳了?”

司徒陌冷哼,“自然是吃过了,若是等你记起,怕是已经饿死了。”

我便多喂了几口,又将碗筷刷净,这才理好衣服,开了院门要走。

司徒陌喊住我,“婉儿要去何处?”

我回眸一笑,“去我自己的铺子瞧上一眼,看看生意可好。”

司徒陌道:“可要我同去?”

我摇头道:“不用,铺子里人多眼杂,你我非亲非故,平白惹了闲话。”

我转身又走,身后司徒陌突然淡淡开口又道:“我已将如玉和如意遣走了。”

头顶一行南迁大雁飞过,在高空中展着翅膀静止不动,风却将它们送得很远很远。

第82章

行至半路才想起,司徒陌向来公务繁忙,往往整日耗在巡抚府衙,今日怎得如此清闲,日上三竿还耗在我那小小院中。

脑中又有声音响起,是他方才的话语,一样是汉字发音,我却怎么听不明白?

他将如意和如玉遣走了?

如玉怎么肯?如意更是怎么肯?任谁都瞧得明白,她在司徒陌身上用情至深,如玉以色动人,她却是以情动人。

司徒陌说完,我正转身离开,虽然听得云雾里,自尊却不许我回头多问一句,我便这样僵着背脊走远,空留下许多问号。

到了铺子,正赶上月娘在门口张罗,瞧见我,一脸的欲言又止。

我便道:“有话便说吧。”

月娘这才开口道:“今儿个早晨,我起得早,想邀你一块儿去吃罗记的羊肉面汤,江南的冬天寒气重,不比北方,往年我们俩个没条件,怎么凑合怎么来,今年手头宽裕了,便想喊你早早滋补起来,省得冬雪一落,便手足冰凉。”

我笑着阻止月娘,“我省得了,我省得了,你啰里啰嗦这一大堆,我便知道了,你今儿个早间,是有事才来寻我的。”

月娘把门口的遮阳棚子竖起来,又去里间打了一桶井水,将将把门口全泼了个遍,又拿了赶麻雀的板子,里里外外扇了一通,这才站回我眼前,眼睛和眉毛却还是不敢抬起,垂向地面,怯懦道:“我在弄堂门口遇见了你师兄,他也是去喊你用早膳的,我便与他一同前往,谁知…谁知……”

我呼口气,“可是在门口遇见了恶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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