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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念,孩子生下来,能不能养在身边也未可知。

可是若有了牵绊,我刚刚准备去寻死的念头,怕是要暂时搁下了。

脑海中百转千回,一颗心没着没落的,我垂下头,去看肚子,有清泪一滴两滴滑下来,惶惶然不知身在何处。

可那声音却不肯放过我,司徒陌又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几乎能结冰,“不用看了,也别指望孩子能带给你什么荣华富贵,已经滑胎了。”

又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我几乎气结,头几欲撕裂,脑中轰轰作响,求生的意志荡然无存。

我抬头与司徒陌对视,“荣华富贵?三爷真是自以为是,您觉得的荣华富贵,在我眼里,与粪土无异。”

“我从不曾打算给你生孩子,过去不曾,现在不曾,将来更无可能。”

“你有三妻四妾,你有左拥右抱,我生如蝼蚁,你视若玩物,可你晓不晓得,玩物也有心,玩物对你的偶尔宠爱根本就不屑一顾。”

我掉书包掉的烦躁,最后几句用了大白话,我并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我只图自己一个爽快,“司徒陌,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讨厌你,你让我恶心,你玩了这个玩那个,你不嫌脏我嫌脏。”

司徒陌周身气压极低,刚刚已脸色铁青,这会儿更是状似修罗,他站起来,冷冷看着我,嘴唇紧紧抿着,好一会儿才问我:“想死是吗?想死很简单,捏死你,对我来说,就好似捏死一只蚂蚁那般轻易。”

我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下去,止也止不住,濒死之人,心如死灰。

“不劳你动手了,你走吧,我会自我了断的。”

第16章

我初来之时,寻过一回死,那会儿又蠢又傻,竟然选了个悬梁,试过了那滋味,真是不好受,窒息之时,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吐出来。

如今又被逼上绝路,自然不想再受一遍那噩梦。

听说过别人自杀,似乎很是容易,刹那间的决定,便能下得手去。

可真正轮到了自己,方才晓得那挣扎的痛苦,非到最后关头,方能明白对生的渴望,皆是人的本能。

可即便明白,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被逼到了绝境,生死早已不由自己。

我去账房找到了管家,向他讨要毒酒,管家似乎并不知道原委,神色委实惊讶。

他开口回绝与我,“苏姨娘这是怎么了?平常不懂规矩也就罢了,眼下把三爷惹恼成这样,竟然还不知分寸,您管我要那毒酒,别说我没有,即便我有,也断断不会给你。”

我好气又好笑,“我惹恼三爷?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去问问三爷,知晓了他的意思之后,再将那毒酒送到我院里来吧。”

我出言不逊,与往日大相径庭,管家惊讶瞧我,我却无所畏惧,将死之人,自然不再在乎这些。

我回了自个院子,开始收拾自己,泡了个澡,又找了几件还算像样的衣服穿上,头发放下来,不再盘发髻,而是在一侧编成麻花辫,我用了大学室友教得办法,从耳朵两侧开始编,三股并一股,编到最后,找了根白色丝带绑紧。

我平素不爱涂粉,眼下想着漂漂亮亮地离开,便打了底,描了眉,又给嘴唇上了点胭脂红。

一切准备就绪,我站在院门口,等着管家。

太阳西下的时候,管家捧着一个绿色的玉瓶,蹒跚而来,他看见我的模样,倒是愣了愣,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终于还是说了句,“平常就好好打扮自己,学些争宠手段,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我掩嘴而笑,眼看死神一步步临近,反而放纵起了自己。

我媚眼横生,仿佛无骨,“劳您费心了,我从小受父母宠爱,学不来那些伺候人的规矩,我虽生为女子,却还有些傲骨,我只知道,男人可以宁死不屈,我们女人也一样可以。”

自我来到这朝代之后,管家自此算是第一次真正的正眼瞧我,他双手作揖,朝我鞠了鞠,“苏姨娘今日一番言语,实乃石破天惊,闻所未闻,恕刘某这些年眼拙,低看了您。”

我笑笑,并不放在心上,拂袖离去,人似飘在云端,可悲可叹。

进了厢房,我躺在床上,虽然身子不是自己的,但也该感谢她这些日子的陪伴。

我微微欠身,毫无犹豫,仰脖子喝下玉瓶中的液体,烧刀子的滋味,从口腔一路蔓延下去,烧心烧肺,痛得我蜷起了身子。

喝下毒酒之前,默念了好些遍,不能软弱要坚强,体体面面地离开,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可真当五脏六腑被搅翻得时候,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以为身边无人,哭得无所顾忌,抓起茶几上的油灯,就狠狠地砸向房门。

木头的房门被铜制的油灯撞得几乎散架,“咚”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房门很快被推开,有人快步走到我跟前,俯下身子,查看我的脸色。

我抽出身下的木质枕头,向那人敲去,奈何手上力气不够,被他半途截住了手腕。

“事到如今,还要逞凶?”

“我即可便要赴死,不需再顾忌什么。”

司徒陌听完,脸色铁青,他进来的时候,神色已经十分可怖,这会儿见了我的样子,眼里都充上了血丝。

“就这样犯倔,便是死都不肯向我低头?”

我偏过头去,一根素指指向门口,“滚出去。”

司徒陌的眼里蕴着风暴,“在你眼里,我便这样不堪?”

我终于崩溃,梗着脖子冲着他大吼:“不堪两字怎么够形容你,在我眼里,你傲慢、跋扈、自以为是,你这样的人,配不上我的喜欢。”

司徒陌看着我,眼里的波涛淡下去稍许,“由来只有我挑拣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谈什么配不配?”

鸡同鸭讲,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自然说不到一块儿去,我觉得泄气,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要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何苦?

我侧过脸去,刚刚小产过得身子,受不住这样折腾,我额头冒出虚汗,舌下苦涩,想着这些日子在这所宅子里遭得罪,忍不住再次呜咽出声。

司徒陌在我身边站了会儿,熬不住,坐在床榻,“别哭了。”

我偏不理,哭得手脚抽搐。

司徒陌俯下身子,撩开我额头的碎发,“婉儿,别哭了,我没给你吃什么劳什子毒药,你别哭了。”

我止住了哭声,惊怒交加,坐起来身来,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直直指到他鼻梁上去,“你真是坏到了骨子里,这样戏弄我,与你有什么好处吗?”

司徒陌握住我举起的手腕,“你乖乖听话,别再惹是生非,过去的事,我便不再计较了。”

我挥开他的手臂,“谢谢你的不再计较,我不稀罕。”

司徒陌眼眸越来越深,似乎又要发怒,忍了半饷,方才忍下去,“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不识大体不知好歹的女子,我已让了步,你却如此计较,你倒是想怎样才肯罢休?”

我想起那日的夹板之苦,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明知不可能,却偏偏要说出心中的恨,“你把燕娘赶出府去,我再也不想看见她。”

第17章

燕娘离府那日,哭得惊天动地,我漠着一张脸,远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身后有人走上前来,与我并肩,我侧头细瞧,是许久不能露脸的秋红。

她将一双柔夷小手鼓得通红,“妹妹实乃真人不露相,瞧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谁知竟扳倒了这个讨人嫌。”

我冷漠瞧她一眼,总觉得她话里话外透着揶揄,我身心俱疲,并不想与她虚与委蛇。

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实则完全没给她面子,个个都想争宠,去司徒陌跟前卖弄便是,背后做些这啊那的,没意思透了。

“姐姐若无事,妹妹这厢便先告退了。”

晚上我用过晚膳,闲来无聊,在油灯下读书。

灯火摇曳,一盏如豆,古代的夜晚安静地只余鸟鸣,我放下书本,遥看窗外夜色,繁星点点,一弯弯月,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我为自己如今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叹气,忽然觉得这样的夜色,怎能少了一首情歌。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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