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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1 / 1)

这个拥抱持续了整整三分钟,谢昳才舍得放开他。

江泽予神色复杂地转过身来,不想承认她抱着他的那几分钟,他的心里竟然软得一塌糊涂,身体仿佛漏了一个洞,几年来积攒的恨意全都无法抗拒地顺着那个洞漏了出去。

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名为“温柔”的按钮。

他看着眼前神色高傲的姑娘,想要问她刚刚那样抱着他的意图,又有些难以启齿。谁知这时她竟然又伸出手,极为轻佻地在他胸口和腹肌处摸了几下——

——“啧啧,江泽予你可以啊,这身材比我另外的几个前男友都要好。甭介,就抱一下摸一把而已,要我负责?你想都不要想。”

她的语气实在是太随意,在这份随意的对比下,他刚刚难得的心软和认真显得无比傻逼。

“……”

江泽予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炸了毛:“谢昳!”

谢昳见他炸毛,没所谓地摊了摊手:“怎么,说你身材好都不行?这么不爱听人夸你啊?”

江泽予被她气笑,再开口便是口不择言:“谢昳,我刚刚以为我至少是帮了你,现在看来是我多管闲事、碍了你的事吧?”

他说着,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酒吧的方向,指着那片纸醉金迷的温柔乡:“我都忘了,你大概是这种地方的常客吧?你在美国的几个前男友,就是这么来的么?”

他猛然记起那次在车里,她喝醉酒后对他无比娴熟的搭讪。

难怪。

心里像是被座坦克狠狠轧过,她向来出众,这样的容貌和气质,没有男人能够拒绝。

她当初分手的时候就说过,追她的人能排到香山,所以他明明知道她离开他之后不可能空窗,这会儿却还是愤怒又酸涩得不像话。

——愤怒到毫不掩饰地质问出声。

谢昳听完这声质问,静了好久后冲他勾唇,拨了拨长发最下边的一个卷,模棱两可地答了句:“或许吧,谁知道呢?我不记得了,毕竟数量有点多。”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酒吧的各色靡靡之音中。

江泽予却清晰地捕捉到了,眼前女孩子的眼神坦荡又真诚,仿佛这件事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而揪住不放的他,才是那个奇怪的人。

也对,他没有她的那五年,和她没有他的那五年,本来就不是同一种五年。

他闻言看了她许久,那眼里的温柔和无措逐渐散去,无奈与隐恨骤起,他再没说话,青着一张脸转身便走。

谢昳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看到他愤怒地上了车再一次关上车门。这一回他走得倒是很干脆,没有再停留,二十直接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跑车的马达声巨大,在马路边扬起了一片刺鼻的尾气。

谢昳轻轻“啧”了一声,他和她的第三次见面,以久违的温存拥抱开头,结尾却依旧针锋相对、不欢而散。

夜晚的风微凉,谢昳站了许久后忽然觉得有些冷。

她抬脚往酒吧的方向走去,眼角余光却瞥见那昏暗的长廊下掉了张卡片。她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张卡片,对着昏暗的灯光照了照,发现竟然是江泽予的名片——大概是刚刚两人打架的时候他不小心掉落的。

她顺手将那名片塞进口袋,回了酒吧。

酒吧里,众人不再谈论有关周家和周子峻的事。卡座最里头,韩寻舟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俨然已经醉得不轻了。

她没骨头般靠在贺铭肩膀上,嘟嘟囔囔地哭嚎着:“他太坏了,暗戳戳地退婚,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我交了男朋友他也不管我,我才不要理他,不要理他!”

她一边说一边呜咽,还间或锤几下身边的人,赖皮得像个小孩子。

贺铭便在她身边,将人搂在怀里,极好脾气地哄着她:“嗯,咱们不理他,谁都不理他,让他一个人孤独终老郁郁而终,好不好?”

韩寻舟的眼神又慌了起来:“孤独终老?不要不要,我家贺哥哥怎么能孤独终老呢?他很可怜的……要不,我也不嫁人了,我去陪他一起孤独终老?”

贺铭闻言笑了笑,温柔地撸了一把她的头发。

谢昳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模样会心一笑,他们俩之间,错过了这许多年,总算花好月圆。

她欣慰笑完,却又觉得心里有些泛酸。

——几年前她和江泽予在一起的时候,韩寻舟和贺铭形同陌路;而几年后,他们终于度过了所有的错过与分离,结了婚,可她和江泽予却走到了这般地步。

谢昳回到座位上,忽然觉得,今天应该放纵地喝一杯酒。

于是她没再管刚刚那杯不含酒精的饮料,而是给自己倒了杯路易十三——昂贵的白兰地经过半个多世纪的陈化与发酵,产生了许多奇妙又独特的韵味。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这个世界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完美世界,不是事事都能顺心如意。有圆满就必然有不圆满,可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和江泽予,或许就是那不圆满的部分。

什刹海附近的马路上,天色昏暗,路灯却晃眼,城市的夜晚,亮度比刚刚开过来的时候要不稳定许多。

江泽予开着车慢慢走了一小段路,眯着眼睛尽量想要适应前端变化多端的亮度,然而随着双眼酸涩无比,眼前的道路依旧变得越来越模糊。

车子行到拐弯处,他却依旧直直地往前开,直到车轮斜斜地轧过某个异常显著的高低差,使得整个车子都有了些微的起伏。

这种高低差不会是减速带,倒像是……马路边绿化带的台阶。

江泽予顿时清醒过来,猛地打了下方向盘,同时狠狠踩下刹车,整辆跑车经过巨大的减速度后车速迅速将为零,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声,随后深深地碾进绿化带中已经干枯的草坪里。

江泽予整个人由于惯性往前一顿,他暗骂一声打开车门、下车查看。

夜色实在太昏暗,车灯又太过刺目。

极暗与极亮,都超出了他对于光线的感受范围。

眼前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纱,江泽予扶着车门站稳身子,不得不关上车子的前灯,转而拿出手机,按亮了手电筒,调到他能接受的范围——这才发现车头已然拐进绿化带一米多远,差几公分便撞上路边笔直的树干。

马路上,原本开在他后头、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到的几辆轿车呼啸而过,有那脾气差的车主探头出来想要骂街,却在看到黑色布拉迪显眼的标志后把脑袋缩了回去,权当无事发生。

江泽予面无表情地坐上车,试图倒车,但又看不清倒车镜里的场景,那种无力感让他顿时心情躁郁,重重地锤了一下方向盘。

他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半晌后讽刺地笑了笑。

没有她的五年之后,他竟然连车子都开不回去。

江泽予静坐了许久,翻开手机才想起来这两天成志勇去度假了。

他只好拨通纪悠之的手机。

同为“择优”的创始人,纪少爷永远比他悠闲许多,这会儿正陪着媳妇儿做spa,接起电话口气很不耐烦:“有事儿吗?我这正忙着呢!”

男技师的技术很好,暗得他背部肌肉刹那放松,舒服地“嘶”了一声。

江泽予“啧”了一声才开口:“成志勇休假了,你找个人来帮我开车……我刚刚不小心开进绿化带了。”

纪悠之愣了一下,从按摩床上跳起来,声音提高了许多:“大晚上的你自己开车?不要命了?”

江泽予皱眉:“别废话,快点找个人来接我,或者你自己来。”

纪悠之听着他硬邦邦的语气,知道他大概是在哪儿吃瘪了,于是只好压下话头:“今晚yr集团中国区副总裁在北京落地,我的司机被我打发去接人了。我一会儿开我媳妇儿的车来接你,你在哪儿?”

江泽予沉默了良久,青着脸用手扶了扶额:“我在……什刹海附近。”

他说完这个地名,那边瞬间安静了片刻,半晌后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爆笑:“噗哈哈哈哈,你真去什刹海了?我就说你他妈是舔狗,你还不承认!怎么样,谢大小姐给你好脸色看了吗?我猜肯定没有,不然你也不会自己开车回来。”

江泽予的脸色越来越青,又恨恨地锤了下方向盘:“你他妈还来不来了?不来我挂了。”

纪悠之压住笑意:“欸别介,我马上过来。”

纪悠之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他把江泽予赶去副驾驶,自个儿坐在了驾驶座上,幸灾乐祸地开口:“这条路偏,也难怪你没被交警拖走。怎么,差点儿撞树上的滋味好么?”

他说完才发现江泽予没有说话,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将一只手盖在眼睛上方,整个人隐在黑暗里,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他看上去似乎很疲惫。

纪悠之收起满脸的调侃,语气难得有些严肃:“你看看你,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你又何必这么轴,总想着她呢?”

他说罢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世界上女人多的是,不是只有一个谢昳!”

许久之后,江泽予仍然没有作声,也没有将手从眼睛上拿下来。

纪悠之以为他不想回答,便悻悻地发动了车子。

他打着方向盘,将车子缓缓地从绿化带里倒出来,放慢速度稳稳地往路口开,却忽然听到江泽予的声音。

“……只有一个。”

纪悠之没有听清,随口问了句:“你说什么?”

江泽予仍然把手背压在眼睛上,声音很哑,带着点点难过和脆弱,甚至,竟然有一点难以察觉的鼻音:“我说,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一个,别的人都不是她,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纪悠之闻言着实有些怔愣住了。

他跟江泽予认识九年了,对他的印象一直是个特能扛又特别怪的人。

大学的时候他们俩是室友,他经常见他大冬天穿件薄棉衣,冷得唇色发青都面无表情。他一直是自动化系专业课第一名,可却从来没拿过奖学金名额,甚至没拿到保研资格,但他无所谓,从早到晚就坐在图书馆钻研什么乱七八糟的创业、市场、金融。

他有段时间想要攒钱,就天天给企业外包代码,夜里就用那台卡得不行的老式电脑,敲代码到两三点。后来也不知道那笔钱花哪儿去了,从来没有听他再提起过。

更别说后来他们一起创业。最开始他掏钱,江泽予出技术和创意,纪大少爷家里有钱,根本不在乎这么一百多万,原本就是想着随便创个业,却发现这小子是来真的。

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他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像不要命一样做网站、拉投资、找品牌入驻,他大学期间研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全都派上了用场,市场、管理和技术,统统都是他一手抓。

短短几年时间里,公司发展飞速,营业额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公司的技术团队从开始的五个人,成了现在上千人;业务面,也从高精尖的产品扩展成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网购平台,前段时间更是收购了包括茶话会在内的成名已久的社交平台。

纪悠之还记得两年前择优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时候,那数以亿计的美元市值让他这个从小在钱堆里长大的富二代都感觉到了震撼与热血沸腾。

还真他妈让他弄成了。

可以说,他纪悠之能有今天,能在如今北京城里所有豪门世家公子里头成为最成功的一个,江泽予功不可没。

江泽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野心,有狠劲,更是聪明得可以。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事事都能扛的爷们儿,他却见过他崩溃过几次。

上一次,是谢昳离开的时候,这一次,是谢昳回来的时候。

纪悠之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他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拍了拍江泽予的肩膀,笑着劝慰:“没事儿的哥们儿,这世上的女人就她谢昳一个,那你就去追,行了吧?”

他缓了缓,又说道:“这周末,让成志勇陪你去复查一下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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