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且不论武昭仪如何,这次先来说说你自己。朕希望你能反省自身,知错认错!”李治压住火气问道。
“陛下,此为何意?武媚的孩子不是臣妾杀的,臣妾敢指天发誓,若是撒谎不得好死!那武媚敢发誓吗?”王皇后气恼的说道。
“凡事讲究证据,发誓没用!”
“哼,确实没用,当时臣妾接武媚进宫,便让她对天发誓,将来若有背叛臣妾,便会报应在她的孩儿身上!”王皇后冷笑道:“现世现报,武媚欺瞒上苍,人神共愤,所以所生不足月孩儿便及早夭折,当真是报应!陛下,您可真得好好提醒武媚,千万别把上苍不当回事儿,弘儿出生时身体多好,现在呢,小小年纪变成了药罐子,还能长寿吗?”
“混账!”李治勃然大怒,王皇后吓了一跳,慌忙跪下,李治气得全身发颤,说道:“歹毒妇人!纵然公主不是你所谋害,在朕面前,你都敢诅咒皇子公主,背后又何其嚣张!”
“陛下,臣妾所说事实,并非是有意诅咒!”王皇后直着脖子辩解道。
“那忠儿呢,胆小怕事,畏手畏脚,你怎知他就坐得稳这天子之位?”李治反问道。
王皇后猛然起身,尖声叫嚷道:“陛下,您怎可拿忠儿与武媚来历不明的弘儿相提并论!陛下,宫中宫外都有传言,弘儿是野和尚之子,并非是龙胎啊!”
“朕,朕杀了你!”李治大怒,上前几步就掐住了王皇后的脖子。
“陛下,忠言逆耳!”
“你是愚不可及!”
“陛下,不要啊,不要啊!”一直躲在旁边不敢露头的魏国夫人冲了出来,将两人费力拉开,李治气得脸色苍白,看向王皇后的眼神充满厌恶。这样的女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根本没有博爱之心,也完全将不明白道理,当初真不该让她做皇后!
“魏氏。你不好好教导皇后,反让她出言不逊,有失仪德,该当何罪!”李治反问道。
“陛下,看在皇后父亲新丧的份上。您就原谅她一次吧。皇后自幼娇惯,皆是父母之过,以后没了靠山,皇后自然收敛。陛下啊,都说您心善,为何独独不能对发妻高抬贵手呢?”魏国夫人泣不成声。
王皇后也愣住了,根本不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啊,忍不住也大哭起来,神情哀伤。
李治哼了一声,转身出去。到底把废后的话给憋了回去。刚走出大殿,正看到偷着看热闹的萧淑妃,她倒也不避讳,笑吟吟的走上前,施礼后说道:“陛下,皇后的脾性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何苦与她争执呢?”
萧淑妃明显是幸灾乐祸的口吻,再对比温柔贤淑,总替别人说好话的武媚,李治气不打一处来。越看萧淑妃越可恶,尤其她撺掇自己的儿子李素节当太子的事情更是让人难以容忍。
“淑妃,国丈新丧,你花枝招展。笑容可掬,是何用心?”李治冷声问道。
萧淑妃娇躯一颤,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臣妾不知,望陛下恕罪!”
“淑妃,事发当日。也有人说你曾去过梦兰轩。”李治背起手,看也不看她一眼说道。
萧淑妃一愣,顿时吓得脸色蜡黄,慌忙跪下,哀声说道:“陛下,定是武媚那狐狸精背后乱嚼舌头!陛下千万不能信她的啊!”
“不是武昭仪说的。”
“那就是义母,陛下您都知道,她俩是一伙的,觊觎的就是皇后之位啊!”萧淑妃口不择言,看到李治冰冷的眼神,比皇后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不过已经晚了,李治狠下心,说道:“淑妃祸乱后廷,搬弄是非,更是挑唆皇子与太子不睦,离间皇后与嫔妃情谊,即刻撤去封号,打入冷宫!”
萧淑妃完全懵了,又是哭又是求饶,正在气头上,又心有所属的帝王此时是无情的,李治头也不回,完全不顾萧淑妃已经替他生养了三个儿女。
过高的地位和过分的权利会让世间男女迷失本性,王皇后和萧淑妃都是如此,忘乎所以,恣意而为。李治从晋王摇身一变成为太子,没几年便成为君主,年轻皇帝,什么样的高富帅都比不过他,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让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张扬跋扈达到了顶峰,忘记收敛,更没有沉淀,最终走向不归之路。
因为王皇后父亲的突然离世,李治暂时打消了废后的念头,也因为王皇后杀人证据不足加上有萧淑妃这个顶罪羊,所以围住立正殿的侍卫都撤走了,看似又恢复了自由。
当然,这些跟之前已经无法相提并论,太子被留在东宫,学业生活由李治亲自过问。所有人都明白,皇帝日理万机十分忙碌,所以李忠的饮食起居都是武昭仪来照顾。
痛失爱女的武媚愈见憔悴,所以袁紫烟也有意让其多接触这些皇子公主,将母爱释放出来。所以武媚对李忠照顾颇为用心,学业之上也亲自指点,包括吴王李恪在内的太子师傅们都承认一点,太子的进步巨大。
这天早朝之后,眼睛深陷的柳奭找到了袁紫烟,先是深施一礼,接着便是纳头叩拜。袁紫烟不为所动,淡淡道:“柳相,论年岁你为兄长,礼数就免了吧。如果是为了皇后求情,也希望你免开尊口。”
柳奭重重叹了口气,沮丧的说道:“皇后能有今日的结局,已经是陛下和国师网开一面,柳奭不敢多嘴。”
“那你又是为了何事而来?”袁紫烟问道。
“国师大人,我柳奭深受皇恩,诚惶诚恐,昼夜忙碌,无奈建树不大。只恨自身资质平庸,辜负了先皇,也辜负了陛下和国师。”柳奭说着难过的掉下了眼泪。
“柳相啊,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为了国事操劳,甚至是儿女的嫁娶都极少参加,陛下心里是有数的。莫再要为了皇后一事惶恐不安吧!”袁紫烟于心不忍,须发半白之人,如此可怜相,换了谁都会动容。
“国师明鉴,只是皇后骄纵不思悔改,而我那妹妹更是听不进劝说,一味替皇后叫屈,如此下去,我真的不知后果如何。非是柳奭私心,只是家中老小上百口,我已是黄土埋膝之人,若家人不妥善处置,死不瞑目啊!都说国师有未卜先知之能,但求国师能给我指条明路,柳奭烧香拜佛为国师祈福,感激不尽啊!”柳奭说完又颤巍巍的磕了好几个头。
一代丞相,落魄之时也不过如此,袁紫烟心头涌起无限感伤。看在柳奭虽然平时略显懦弱些,其他大事倒也没有明显过错,袁紫烟想了想,问道:“柳相,若是让你舍弃相位,你可愿意?”
“国师之意?”
“这宫中的是非仅仅是个开始,腥风血雨还在后面。远离是非,保全性命,以退为进,得失自知啊。”袁紫烟说道。
柳奭恍然大悟,流着眼泪再次叩谢袁紫烟。几天后,李治接到了柳奭的辞呈,想要告老还乡。李治并没有同意,毕竟柳奭功劳不小,无端请辞,会引起朝臣猜忌。
然后柳奭打定主意,还说自己有说梦话的毛病,如果担当重任的话,难保哪天不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泄露了军国机密。柳奭还说自己从不与妻妾同房,正是因为有这个忌讳。
呓语泄密,这还了得,出了事儿是定罪还是不定罪?而且究竟是否是说梦话,也不好证明啊。
李治迫于无奈只得妥协,但是惦念他的功劳,仍让柳奭做遂州刺史,待遇同吏部尚书。柳奭感激不尽,对于他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得到允许之后,柳奭马不停蹄的带着一家老小赶去上任,虽然威风大不如从前,但是能够安守一方,不再为明日变故担惊受怕,能睡个好觉便是财富。
王皇后失去了商讨主意的好姐妹萧淑妃,而魏国夫人则失去了弟弟柳奭,而且家里的顶梁柱也没了,母女俩头一次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女儿,听说萧淑妃被打入冷宫后受尽折磨,甚至还有人每日掌掴其面。”魏国夫人忧心忡忡的说道。
“什么?萧淑妃怎么说也是雍王还有两位公主的生母,这些卑贱的宫人怎敢下手?”王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不是啊,平时这些奴才眼红主子的日子,有了这个机会,谁不踩上两脚?可怜萧淑妃啊,几天白了头,每日咒骂武媚,不仅被掌掴,甚至还要给她灌哑药呢!”
“啊!”王皇后惊恐的捂住耳朵,摇头道:“母亲,不要说了,我不要听!”
魏国夫人却把女儿的手拉了下来,狠声道:“想你父亲,为了保住你的地位和性命,不惜病床自尽!而陛下却听信谗言,如此对待萧淑妃,女儿啊,你若是不行动,只怕下一个人就会是你啊!”
“不,不,陛下不会如此对我的!”
“怎么不会?如今武媚在后廷一手遮天,说不定哪天陛下就把你给忘了!”魏国夫人咬牙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