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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着许久不说话,就像是多年的朋友,已经成为至亲之人,无需多言,便能知晓对方心事。
“哎,朕疼爱高阳这么多年,为了一名和尚她竟然如此恨朕。”终于,李世民缓缓开口,提到的当然还是自己心心念念记挂的女儿。
“都是高阳不懂事,只是我也觉得你处置辩机太狠了。”袁紫烟抬眼问道。
“不管辩机冤枉与否,他明知不可为,却给皇室公主抹黑,理应当杀。横竖都是个死,刑罚并不重要。”李世民摆手说道。
袁紫烟没有再追问,辩机的死十分具有震慑性,也就是说,不管宗教文化多么繁荣,信徒如何多,真正掌控天下的还是帝王。
“紫烟,你觉得治儿到底怎样,是否能担当一国重任?”李世民突然问道。
“相信我,治儿会是个好皇帝,而且也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袁紫烟轻声道。
其实历史上因为武则天的存在,总有意无意的把李治写成一个孱弱不堪的国君,而事实却是,唐朝的版图正是在李治执政时代最大。
要说政绩有人为的因素,那么寿命便是天意了,李治在位三十四年,这在古代皇帝当中,也算是中高水平的,也直接造成武则天六十多岁才登基
对于袁紫烟的话,李世民十分放心,终于不再对这个儿子产生怀疑,他一生尚武,开辟了大唐盛世。而儿子李治良善敦厚,定可教化世人,以德服众。
袁紫烟犹豫半天。说道:“世民,听说房大人病了,好像还很严重?”
“哎!”李世民发出一声长叹,双手按在膝盖之上,沮丧道:“朕已有所耳闻,有心想要去看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高阳。若是父女二人再度发生冲突。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世民,你到底怎么了,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袁紫烟嗔道。眼圈却不由的红了,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罢了,不可为了高阳让忠臣失望。紫烟。明日与朕去看看房玄龄如何?”
“好。”
天色不早。李世民起身要回去,也许是坐得太久,身体又虚,起来时一阵头晕目眩,几欲摔倒。袁紫烟眼疾手快,瞬间位移至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扶住他,李世民微微一笑。对此也看淡了许多,在袁紫烟的搀扶之下缓缓回寝宫。
身后跟随的太监先是吓出一身冷汗。随后在黑暗之中偷偷抹眼泪,不知是替皇帝担心,还是为自己将来的命运担心。
武媚从里屋听到了谈话,反而感到一丝庆幸,也许到现在她能体会到姨娘的苦心。皇帝看似年轻时英勇善战,但是从目前情况来看,不像是长寿之人,反倒是李治才值得托付。
武媚跟李世民谈不上多深的感情,自然也不会替他太过哀伤,只是幻想着等皇帝驾崩之后,自己能嫁给李治,再不济也会被他安置在宫外,衣食无忧的度日。这只不过是武媚能够赖以生存的想法而已,她绝对想不到,等待她的将是惊天浪涛,滚滚而至。
袁紫烟手举夜明珠,为李世民亲自带路,李世民安静而踏实,回去后,梳洗完毕,用过药后直接就睡着了,平静的就像是个孩子。
也许是《心经》起到了作用,对于生死,李世民不像以前那么执着惶恐,最近也没有找李淳风催什么长生不老仙丹。
袁紫烟一直坐在李世民身边,不知不觉,来到唐朝已经三十多年的时光了,虽然音容笑貌未变,这是否代表她一颗心也从未变过呢?
哎,在唐朝生活的岁月都要超过穿越前的年纪,不知道父母可还都在,又或者说,漫长的数十年对于未来不过是个时间点,穿越回去之后还像之前一样呢?
如果父母以及身边的人都感觉不到袁紫烟的变化,本人是否感觉像是一个苍老的灵魂钻进了一副年轻的躯体之中呢?
好复杂。
袁紫烟微微摇摇头,如今她的遁走之术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尝试很多次,但是最好的结果就是超过人的视力范围起到隐身的作用,再就没有其他异常了。
李世民已经微微发出鼾声,袁紫烟替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抬头望去,一轮明月当空照,颗颗明星熠熠生辉,景色竟然如此美好。
不知道为何,袁紫烟总觉得现在觉少了,有时打个盹便能恢复体力,晚上也只是在子时睡上一觉,第二天便可精神饱满。
为此,袁紫烟还找了御医来诊治,并未发现异常,然后袁紫烟又去找李淳风,李淳风也并没有查出什么不对,反而劝她可以用这个时间参禅打坐,调养心性。
时间多了,如果不充分利用起来便觉得十分难熬,袁紫烟一般会看书打坐再就是替李世民打理奏折,日子也过得比较充实。
第二天,李世民早朝之后,便和袁紫烟一起亲自去看望房玄龄。
由于房玄龄病得很重,李世民提前并未通知,到了府上时,房遗直才代表父亲匆匆来接驾。房遗直眼眶深陷,形容憔悴,似乎还没从丧妻之痛之中走出来,父亲又病倒了。
在这种大家庭,父亲就是一家的主心骨,兄弟已经势如水火,房遗直隐约一种不祥的预感,等父亲这个靠山倒下之后,这个家很快就要散了。
“公主和驸马出去了吗?”李世民有些失望的看看房遗直身后。
“启禀陛下,二人并未出府,想必是还没有起床。”房遗直带着莫大的不满口吻说道。
李世民嘴角一抽,脸上现出愠色,公公病重,高阳竟然还能天天睡懒觉。儿媳妇也就罢了,房遗爱也不是个东西,就不知道服侍父亲?一步错,步步错,当初真不该把女儿嫁给房遗爱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如果是能与房遗直结为夫妻,一定会避免这些风波。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陛下,其他的以后再说,咱们先去看看房大人吧?”袁紫烟提醒道。
李世民阴沉着脸点点头,随即吩咐道:“让驸马速速也一并前来!”
走进屋中,见到挣扎着起身更衣的房玄龄,一见李世民进来,慌忙颤巍巍的在床上行礼:“不知陛下前来,有失仪容,还望陛下赎罪。”
李世民暂时将不悦抛向脑后,呵呵笑道:“都说房爱卿为大唐美男子,将朕都给比了下去,难得见爱卿如此狼狈时刻,朕反觉畅快!”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该搬凳子搬凳子,该上茶的上茶,房玄龄叹息着打量李世民,流泪道:“几日不见,陛下清瘦了许多。”
“爱卿托病不朝,朕缺少帮手,自然要比平日还累。”李世民微微笑道。
“陛下,若能让太子历练,便将朝事交给太子吧。”房玄龄想了想,突然说道,表情诚恳。
都是多年的老朋友,房玄龄又是这种状态,说出的都是肺腑之言,李世民并未恼火,平静的说道:“爱卿是想让朕禅位太子,做太上皇?”
“臣万死!只不过不忍看陛下如此劳累,真该好生调养,切莫像臣一样,等倒下之时,怕是再也起不来了。”房玄龄不停流泪,袁紫烟上前替他擦拭。
“房大人,你的心思都明白。只不过大家的疲惫不在朝堂,而是家事之上。陛下也是位父亲,当然疼爱太子,也没有不舍得这皇位。只不过陛下唯恐太子落下不贤之名,只有自己坚持了。”袁紫烟说道。
“还是紫烟了解朕的心思。人之一生,难逃一死,朕的身体在早些年亏空巨大,不管隐退在哪里都不管用了。何必再为了几日安逸,让治儿后世承担骂名呢?”李世民叹息道。
“陛下,仁君慈父,希望天下人都能懂。”房玄龄十分感动。
正说着话,房遗爱匆忙的赶了过来,慌张张叩拜行礼,这幅样子,连房玄龄看了都将头别过一旁去。
“遗爱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话吧。”李世民冷冷的说道,又问:“高阳怎么没见与你一同前来?”
其实高阳得知父皇前来,内心是十分高兴的,但又抹不开脸面,于是撒娇任性,就说自己病了,希望父皇主动前来看她。
不过,房遗爱十分珍惜独自占有高阳的当前局面,不愿她将感情分给任何人,避重就轻的说道:“启禀父皇,公主偶然病恙,刚刚服用了汤药,已经睡下了。”
李世民满脸不悦,拳头都握紧了,房玄龄也无言以对,这个公主实在是太任性了,父皇来了都不知道前来参见,无法无天!
李世民压下心头怒火,装作无事人一样,实则是点拨房遗爱,这个爵位你们两口子就别惦记了,还得是房遗直的。
“爱卿啊,其实你我也是幸运的,等到百年之后,朕有治儿接管天下,你不也有遗直吗。朕看遗直气度不俗,沉稳干练,堪当重任,朕一定会交代治儿,重用遗直。”李世民微笑着对房玄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