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叫来高实,对他说道:“传朕旨意,从今日起,宫内奉行节俭,慈宁殿的开支减半,侍从也减半。”
“是,陛下。”
高实答应一声,便退出书房,前去办理。
慈宁殿。
杨太后听闻慈宁殿的开支被赵昀减少了一半,侍从也减掉了一半,气愤不已。
她怒道:“果然如哀家所料,官家就是这样的薄情寡义,这才刚刚掌权,就来编排哀家,今日缩减哀家的开支,明日是不是哀家一碗饭要分作两顿吃!”
贾充在一边劝道:“娘娘,官家日前赦免了史弥远一党家属的死罪,官家是仁厚的,缩减开支一事,小的只怕官家是另有所指。”
杨太后神情一凛,一股慌乱之色在她脸上显现。
“你是说,,,官家查出了军饷一事?”
两百万贯军饷失踪一事现在闹得是沸沸扬扬,赵昀为了凑足军饷,连夜抄贪官污吏的家,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杨太后即便是身在皇宫,也不可能不知道。
杨太后一阵后怕,当时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大权在握,自然是无所顾忌,什么也不用怕。
但是现在赵昀掌权,赵昀虽然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公然的处死她,但是在私底下悄悄处死她,再给一个暴病而亡的由头宣告天下,谁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这样事情在宫里是很多的,要不然,哪有那么多的皇妃皇子娘娘好好的就死了,这不都是这样办的吗?
贾充当然不可能知道赵昀是因为杨太后插手了营救史弥远的事情,只以为赵昀是查到了军饷上。
贾充担忧道:“娘娘,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娘娘你能够把钱补上,再多说几句好话,官家顾及皇家体面,估计不会过多的追究。”
“补上?”
杨太后傻眼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现在钱都花的差不多了,你叫哀家如何补上?”
贾充听了,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黄门跑进来禀报,说郑清之在殿外求见。
说什么来什么,郑清之的到来,更加让杨太后觉得军饷的事情被赵昀发现了,他是来追缴的。
“传。”
不得不见,杨太后只得端坐好,在正殿接见郑清之。
郑清之抬手行礼,而后看了看殿内的小黄门和宫女,道:“还请娘娘摒退左右。”
杨太后心里一突,果然是为军饷之事,这可如何是好?
命人退下,只有贾充侧立在旁。
郑清之道:“娘娘,下官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川蜀军饷失踪一事,还请娘娘与臣开诚布公,说明缘由,以便妥善解决,莫要铸成大错。”
杨太后两只手不自觉的扭到了一起,十分的紧张。
杨太后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这,,,郑相公说的话,哀家不明白。”
郑清之知道杨太后还要抵赖,直接说道:“史弥远已经招供了,这军饷就是娘娘你分三次拿的,娘娘,此事只要娘娘尽早处理善后,尚有回旋余地,若是闹到要官家出面,只怕场面就难看了。”
杨太后低下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考虑了很久,杨太后知道无法抵赖,于是她看了看身边的贾充,示意贾充来说。
贾充会意,对郑清之说道:“郑相公,你有所不知,这些钱财娘娘用来赏赐娘家,所留已经不多了。”
“什么,娘娘竟然用军饷去赏赐娘家?”
郑清之满脸的不可置信,看向杨太后就跟看傻子一样,一个女人得傻成什么样,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震惊之下,郑清之情急问道:“就算是赏赐娘家,可这毕竟只是不到一年时间,总不至于用掉太多,且即便赏赐出去,再追回来就是,难不成他们还敢不还?”
杨太后极其头疼又羞愧,坐在那里不说话,贾充只能把事情来龙去脉解释给郑清之听。
原来杨太后极其的有虚荣心,要面子,又喜欢照顾娘家,所以她当了宁宗赵扩的皇后之后,就对娘家极其照顾,对娘家是越来越大方,从最开始的几百贯,到后来随便一挥手就是几千贯上万贯的赏赐。
特别是杨太后父母去世,她更是花钱如流水,无数价值连城的宝贝都拿去给父母陪葬了。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够负担的起的,她的俸禄钱便是增加十倍百倍,也不够零头,这些都是通过贾充在外面借来的,都是有利息的,是要还的。
这些年陆陆续续的借了一百多万贯钱,最后外面的债主也没钱过冬了,催着要还钱。
杨太后担心这事情被捅出去,她颜面无存,于是就打起了军饷的主意,心说反正朝廷钱多的是,等要用的时候再下旨从其他地方挪用,几年之后也就没人管了,不了了之了。
这真是天雷滚滚,堂堂一国之太后,竟然去借贷,郑清之直接傻了。
福宁殿。
赵昀秉灯夜读,手里拿着介绍王安石变法的书籍,看得认真。
此时,赵昀正看到有关于王安石推行青苗法这一节的介绍,赵昀忍不住愤慨。
这青苗法本意是在农民2月和5月青黄不接的时候,为百姓提供低息贷款,让农民可以有钱买粮食,应对粮食危机,不至于逼急了卖儿卖女。
这借贷利息也低,半年也只有两分的利息,农民完全可以承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但是这青苗法到了地方就变了样,地方官不管农民需不需要,都要求农民借贷,不借不行,而且添加名目繁多的由头,让利息直接飙升十倍二十倍,最高的地方甚至高达三十五倍之多,这使得本来还可以活下去的农民直接破产,最后走向末路。
而赵昀看的这本书中,在介绍这一情况时,书中不去问地方官为何不顾青苗法的初衷,强行摊派农民借贷,提高利息,使善政变恶政。
反而在一味的指责王安石,说他独断专行,仗着拥有变法大权,对事情大包大揽,听不进官员心声,不顾祖宗成法,搞自己的一套,导致无数农民破产身死或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