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承恩殿内。
宇文元朔手执一张卷子,目光深邃,沉浸于字里行间。
蓦地,一名身着飞鹰服的侍卫轻盈入殿,恭敬跪拜于地:“陛下!”
宇文元朔并未抬头,声音沉稳如山:“案情可有眉目了?”
连续两位朝臣遭遇不幸,禁军统领亦被牵连其中,此事震动朝野,身为九五之尊的宇文元朔自然对此了如指掌。
侍卫低眉顺目,详实回禀:“礼部郎中齐海殒命之夜,忠勇伯确曾现身碧清楼,然其并未携带兵器,冯隆副统领在其府邸之内遇害,当晚,大皇子麾下一名宾客不知所踪,其所习刀法与陆家家传武学颇为相似。”
“呵呵……”宇文元朔闻言,双眸微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意味深长。
他侧首望向身旁的宇文裕,轻抚其头顶,声音低沉:“裕儿,你的两位兄长,已有人要按捺不住野心了。”
言罢,他叹了口气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父皇需要让他们稍加收敛一点。”
小皇子宇文裕默然聆听,稚嫩的脸庞上无一丝波澜。
宇文元朔转而对那侍卫吩咐道:“把高丰带上来!”
高丰,禁卫军另一副统领,在忠勇伯身陷囹圄、同僚遇害之际,他无疑成为了接任禁军统领的最佳人选。
“遵旨!”侍卫领命而去,须臾间便折返,身后跟着两名玄衣卫,押送着一名中年男子。
那男子双眼被蒙,口中不住叫嚣:“尔等竟敢如此对待本统领,可知本统领身份何等重要?!”
一名玄衣卫冷然揭去他眼前的布条,嗤笑道:“睁开你的双眼,好好看看!”
高丰本欲继续怒斥,然而当他视线触及面前的宇文元朔时,神情骤变,眼中只剩下惊愕。
“陛……陛下?!”他颤声唤道。
宇文元朔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双眸深邃如渊,语气淡然:“高丰,你且说说,自己究竟是何身份?”
高丰浑身一颤,诚惶诚恐地跪拜于地:“臣……臣……”
他声音颤抖,竟无法完整成句。
未等宇文元朔发话,一旁的侍卫便沉声禀报:“陛下,此人素与大皇子麾下宾客过从甚密,收受财物无数。”
高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否认:“陛下明察,臣实乃冤枉!臣从未与大皇子宾客有任何往来,此人纯属信口雌黄!”
宇文元朔摇了摇头,语气悠然:“是非曲直,已经不重要了,带下去吧。”
“遵旨!”
玄衣卫应声而动,将高丰押解出殿。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高丰的哀嚎声渐行渐远,最终淹没在宫墙之外。
不多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宇文元朔微微闭眼,大殿之内陷入一片沉寂。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传旨申同,释放陆家人,此案,到此为止。”
皇帝看向小皇子,悠悠道:“裕儿,你看,世人都以为坐在这御座上的人,易于蒙蔽,都自以为所行之事,天衣无缝,无人知晓。”
“这些都是愚昧之徒,和他们多说无益,斩之即可。”
宇文元朔转首看向殿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光芒:“这天下,皆为父皇所有,虽有些事,朕不能亲为,但有些时候,也可以随心而行,此乃帝王之道,可明白?”
宇文裕闻言,点头领悟:“儿臣明白了。”
他略一沉吟,又试探着问道:“父皇,那顾先生又当如何?”
宇文元朔轻轻一笑,说道:“顾先生是聪明人那一类,其才智甚至超越朕,对于此类人,要么彻底铲除,要么充分利用。”
“父皇意欲如何用之?”宇文裕好奇地问道。
宇文元朔目光如渊,沉声道:“父皇还在观察,若其可用,则用之;若不可用,则杀之。”
“那何为可用呢?”宇文裕追问道。
宇文元朔再次拿起那张卷子,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就比如现在,他给父皇的感觉便是敷衍塞责,空话连篇。”
言罢,他目光一凛,吩咐道:“传顾川前来,朕要亲自问这个混账,为什么不好好答朕出的题目!”
……
东篱居。
小橘正在帮顾川整理衣服。
今天又去不成书院了,刚刚皇帝遣人来,让他进宫一趟。
“你这一天天可真够忙的,明明还没有当官,却是比当官的都要勤。”巳蛇看着他,打趣道。
顾川看了她一眼,轻笑道:“茅房打扫干净了?”
巳蛇脸顿时一僵,啐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川没有再与他多言,转身朝停在门口的马车走去。
候在一旁的内侍恭敬道:“公子,请吧。”
“嗯。”
他点了点头,上了马车,而后缓缓朝着皇宫驶去。
半个时辰后,承恩殿。
顾川踏入殿中,便看到了坐在御案前的宇文元朔,他手里拿着一张卷子,有些熟悉。
顾川神色如常,躬身拜道:“陛下!”
“来了?”宇文元朔抬起头来,示意道:“坐吧。”
“谢陛下!”
顾川应声,坐在了他对面,而后开口道:“不知陛下唤草民前来,所为何事?”
宇文元朔挑眉看他,轻哼一声:“你还好意思问?”
他将手中的卷子甩在案桌上,指着那策问的答案:“你这写的是什么?”
“陛下所问强国之策,草民答的便是强国之策,有何不妥吗?”顾川淡笑着道。
“你说这是强国之策?”宇文元朔故作愠怒,“什么为君之道,在于明理审势,任人唯贤,这些朕难道不知道吗?”
“陛下,莫非这些不是强国之策?”
“是!”
“那顾川答得可有问题?”
“没有问题!”宇文元朔一一应声,无奈道:“可你明知道朕想看的不是这些空话,你就不能认真写吗?”
顾川呵呵一笑,道:“陛下想让我写什么?”
“自然是真正的强国之法!”
“陛下,臣已经写过了。”顾川道:“陛下上次所见的那一篇文章里,尽是强国之法。”
宇文元朔一愣,诧异道:“有吗?朕怎么没看到?”
顾川点了点头:“有的,就藏在第一句里。”
闻言,宇文元朔回想了一下,而后不确定道:“以善民治奸民,国削至乱,以奸民治善民,国治至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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