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百述将司幽叫进屋中,见她正同妄尘在一处,便连带着妄尘一起叫了。
“这几日过的不好?”
应绍凡想跟百述多说话,就找他闲聊,聊着聊着就把这几日司幽遇到的事全说了,然怪方才他见百述找司幽,就一副十分心虚的模样。
百述拉着司幽的手把脉,蹙眉道:“见单道长那面色,他这几日给你渡了不少内力吧。”
司幽点头,百述又道:“虽然单道长内力深厚,但总归是他的内力,送不到你身上,他内力渐渐缓和时,帮你的那份也在渐渐消失,对你来说顶多缓解一时伤痛罢了。”
妄尘道:“听说医界有种送内力的功法,修炼之后可以将自己的内力尽数送给他人。”
百述看他神情,“你想练?”
妄尘点头,他觉得要是先前司幽没有被破动内力,玄憶的那份内力就可以帮她稳住病痛,现在两份内力都被打破平衡,若是自己再送一份,或许还可以缓和。
百述道:“送内力的功法早就失传已久,而且医术要到一定的境界才能练,妄大公子若是想练,还得从学医开始。”
内力送出,辛辛苦苦练的几十年全都白费,武力会随之逐渐减弱,妄尘再怎么一身好根骨也全废了,司幽有些怨气道:“我等不了那么久,你还是别想了。”
百述道:“若是可以,我那点内力你也拿去。”
“拿去干嘛?拿去卖?说是医圣的内力,卖个好价钱?”司幽抽回手,撇了他一眼,再看面前这一个两个,恨不得对他们泼盆冷水,醒醒脑子,“你若出事,我也不必活了。”
“反正什么鬼秘籍失传,这事翻篇了,你们想也没用。”
百述接道:“那我们说说其他事,那个左撇子黑衣人。”
目前暂时怀疑是宇叶魁,不过宇叶魁一直都是以一个唯唯诺诺,没有主见,不求长进,全心全意乖巧顺从他人的家主形象立足于江湖之中,甚至让人觉得他略显愚笨到没有野心,司幽还觉他白长了大高个,可惜那日黑衣人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的包裹着黑衣,又在夜里,让人看不清身形。
百述道:“他既然能坐上家主位置,身手肯定是有的,奇怪的是,有谁从真正意义上见过宇叶魁出手?包括反邯大战那次。”
细想来,好像确实没有,就连那日在宇家,若不是司幽在,宇叶魁怕是会中箭,这都显他家护卫能力不行,他自身又反应迟钝。
百述又道:“我见过一次,偶然见到,反邯大战,家主不在那会儿,他家本来是要原地待命,一个人出头,被宇叶魁挥着袖子打了一道内力,我当时在给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包扎伤口,从木材缝隙中看到了,还惊讶他用的是左手。”
妄尘道:“所以宇叶魁可能不是武功不高,而是在尽量掩饰他是左撇子。”
百述点头,“大有可能。”
司幽疑惑,“若他真的辛苦掩饰多年,最终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杀我这么简单。”
她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是那时黑衣人用的白色粉末,当时落了些到衣袖中,被司幽收了起来。
“二师兄看这个。”
起初他们以为这个粉末的作用是控制司幽,可是花脸人失控在先,又猜是邯蔓砂的金转丹本就有让人失控的能力,只是后来被压制的很好,通过这个粉末再次爆发。
妄尘道:“能动的了邯蔓砂的金转丹,这个毒会不会也是估策的?”
估策用毒小有名气,邯蔓砂了解毒不深时,定会带着估策参谋。
“如果真的是估策的,那他就有可能是照着邯蔓砂的金转丹炼的,操控司幽,陷害上卿?”
“估策若早就有这个打算…”百述一呛,“他在利用邯家?”
司幽道:“但是单道长他们都在,我就算失控也大有可能会被制服,他操控我没有意义,顶多给大家伙们添乱。”
此事还有些想不明白,硬是猜测与怀疑,没有实际证据也不好下结论。
“对了,二师兄。”司幽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图,“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玉佩?”
百述给许多世家贵族长老一辈看过病,算是捡了个见多识广的便宜,他仔细看了会,道:“见过。”
“家主的?”
百述点头,“荠蘅的。”
世家的玉佩都差不多,对家主这块,单姜萧似乎一直都有所避讳,具体细节他也认不全,司幽一怔,蹙眉道:“你确定?”
百述想了会,回忆道:“家主玉佩我只见过两块,一块是师父给你的,一块是荠蘅身上的,家主出山,玉佩是要随身携带的,反邯大战荠蘅受了伤,我顺路给他看过,见到了这种纹路的玉佩,当时我就觉得像,还以为是你的那块被他偷了,便多看了几眼,细节之处略有不同。”
司幽冷笑一声,“还真是荠蘅。”
百述还想多问,见司幽此事态度严谨,不想让他多参活的意思,便也不问了,只是道:“有事不方便同师父师娘说,就与我跟师姐说。”
司幽应了,百述道:“还有一事。”
“你猜与我同行半路的是谁?”
司幽见他这样问,就道:“荠蘅?”
百述点头,“他应该是出山办事,虽与我不同路,但正好相逢,说是送我一程。”
司幽揪心,“平白无故送你干嘛?图谋不轨?”
百述道:“他话说的强硬,我不好拒绝,或许他记得我对他有止血之恩。”
“荠蘅在反邯大战中一直表现的不争不抢,也就嘴上抱怨,宇叶魁太过于附和,显得很巴结,荠蘅的抱怨接话有技巧,跟阔怀飞那种暴躁的想说什么说什么直接骂不同。”
“身在江湖,脱颖而出做了家主,若是表面看的简单,心中便是有些城府,你小心点他。”
妄尘道:“荠堪去了潮汐,估策还活着,他有可能是投靠了荠家,如果宇叶魁跟估策真的有关系,那他们三个人都不简单。”
百述道:“估策尚可估摸,如果宇叶魁是黑衣人的话,他出过手,也算是知道他武功轻重,荠蘅只知道掌力惊人,内力消耗的快,至于他有多少内力,就不好把握了。”
“总之身在江湖,都要留些心眼。”
他看了眼司幽,低声叹气,又道:“回上卿后我会跟师父说这事,你在外头顾好自己,杀你的你先杀回去,没惹到我们的就不要主动去招惹。”
百述对妄尘微微俯首,“还请妄大公子多多帮衬着了。”
妄尘回礼,“自当尽力,竭尽所能。”
“早日处理完村子的事,就要专心处理你的病,当年如何出的上卿,就如何完好无损的回去。”百述看向妄尘,又道:“今后司幽回了上卿,欢迎妄大公子常来探望。”
单姜萧说这几夜虽无事,但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几人依旧轮番的小歇了会,村中的毒,药引用上稚窣,蔗枯,还需要一位菘苓缓和,这种药材不适合附近的土壤生长,百述就要走的远些去,司幽原本也要一起去,软磨硬泡下还是被他要求留下了,今夜也无事,天快亮时,百述嘱咐她记得按时喝汤药后便出发了。
次日,清晨,客店外站着两人,一女子叉腰大声抱怨道:“累死本小姐了,是这里吧!”
她身旁的丫鬟道:“是这儿,小姐。”
“我都派人打听过了,表少爷就在里面。”
女子顺了顺头发,“你看我今日妆发怎么样?”
“小姐天生丽质,本就好看。”
她听完更加高兴了,挥手道:“进去看看。”
大田在门边柱子旁躲了好一会,见二人进来,连忙跑去通知单道长他们,大喘着气道:“真的有外人来了!”先前单姜萧就同他们说过,多留意留意这两日有没有外人到这儿,若有手段,也能早做防备。
应绍凡最先站起,“什么人?”
“不知道,她们衣着华丽,衣绸与你们一般,大概是附近世家派来的。”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女子进门,走在前头的那位一身绫罗绸缎,头戴金钗,没有半分的低调,她一见到妄尘,忙跑了过去,要不是妄尘有意后退,大概是会被她抱上,此女子打扮的略显娇媚,边上的应绍凡险些要被她的胭脂水粉味呛到。
她拉着妄尘的衣袖,故作柔声细语道:“妄尘哥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司幽见她模样较为腻歪,不像是某种省油灯的姑娘,颇为难缠,她看向妄尘,“你妹?”
妄尘拉回袖子,冷声道:“不是。”
立在她身旁的婢女故作高声,“我家小姐与表少爷可不是一般的关系。”
“小川,不许声张,这儿这么多人呢。”那女子又连忙做着羞涩可人的模样,害得应绍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女袖萝,有礼了。”
妄尘回司幽道:“远房亲戚,远的不能再远。”
司幽想着应该是妄尘母亲那边的亲戚,只听袖萝见她,开口道:“我记得你。”
司幽一脸茫然,边上的丫鬟像是一下子想起似的,她瞪着眼,叫道:“就是你在花灯节上抢了我家小姐的头魁!”
应绍凡见她们是个无理取闹的,同样不好气道:“什么抢!那是小幽好面相得来的!”
这么一说,司幽倒是想起来了,那时她是有看到一人面露凶相,觉那姑娘是因失了头魁,心中不爽,当时无意中一撇,也没多加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