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记事(1 / 1)

乌云笼罩在京城上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翻滚之间,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的落着,不一会便将地面打湿,寒风肆意的穿梭在庭院树梢之间,吹得人心中满腔压抑。

皇宫门口,霍家人不顾大雨焦急的站立着。

她们听到霍贵妃流产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递上帖子,只是到现在也没有个人出来回话,她们如今是走也不是等着也不是,尤其是在听到咸绪帝也晕倒的消息,更是忧心忡忡。

霍娉站在最前头,雨水卷着寒风啪啪的落在脸上,一时之间只见霍娉眼眶红彤彤的,却也不知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和霍夫人进宫陪了霍贵妃数日,也就前几日刚出宫,怎么都没想到转眼间便出现了这样的事。

霍贵妃胎象一直很稳,怎么会无故肚子疼到小产,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当今陛下子嗣稀少,且多为公主,后宫之中唯有宁贵妃膝下有皇子傍身,若是霍贵妃能诞下一位皇子,日后霍家在京城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霍贵妃再次有孕,却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霍家人自然坐不住。

可是直到现在宫里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让她们进宫。

越是不知道情况便越是慌乱,霍家人现下忧心忡忡,焦躁不安,可纵使她们再慌乱却也不敢硬闯皇宫,站立在宫门前,眼看都快有小半个时辰了,宫里面却依旧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想起离宫前姐姐满脸不舍的送她们出宫,霍娉心里就不禁一阵刺疼,又等了许久,她终是呆不住了,扔了伞,撇开身后的侍女快步朝皇宫里冲去。

众人吓了一跳。

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也赶紧上前阻拦。

可霍娉哪管这些,她本就是个硬脾气,此时卯着劲往皇宫里走,根本就不管阻拦她的侍卫。

可这里到底不是她能硬闯的地方。

守在宫门口的侍卫统领猛然上前一步,一把将霍娉推到在地,“霍小姐,这里是皇宫,岂容你放肆!”

霍娉跌倒在地,身子摔进满是雨水的地面,她吃疼的皱起眉头,却没有再多犹豫,站起身子便又要往里面闯。

侍卫统领顿时大怒,呲啦一声便拔出来了剑,“霍小姐,你再上前一步,我便按照宫规处置你!”

霍贵妃宠冠六宫,若非必要侍卫统领也不想得罪霍家,但此时他并没有接到任何宣霍家进宫的旨意,自然不能就此放霍家人进去。

眼看侍卫拔了剑,霍家人都站不住了,霍夫人赶紧上前来拉霍娉,不让她埋头往里面冲。

可霍娉却不愿就此罢休,站在侍卫统领跟前,抿着唇,一动不动。

雷声在头顶轰鸣,动静大的令人心惊胆颤,狂风将不远处的青树吹得沙沙作响,雨夜下的京城显得格外动荡不安。

就在这僵持之时,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随后一道男音突然响起,“怎么了?”

荣星翻身下马,看到侍卫统领拿剑指着霍娉,顿时沉下脸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侍卫统领见到荣星,赶紧收了剑,将此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或许是担心姐姐,又或许是被吓着了,霍娉突然哽咽了起来,泪水再也收不住,顺着眼眶往下落,模样好不委屈。

“你别哭啊。”荣星一看就急了,连忙说道:“你不就是要进宫,我带你进去。”

话落,荣星便上前一步,冷声对着侍卫统领道:“让开!”

他的语气冰冷得不容置疑,黑沉的脸色更是让人惊惧。

侍卫统领被唬得一惊,他也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可职责当前,他如何能让开,顿了顿刚要说话,谁知下一刻,荣星竟直接亮出咸绪帝赏赐下来的龙纹令牌,呵斥道:“见此令牌如见陛下,你还不赶紧让开!”

侍卫统领脸色刹变,脑子一懵,赶紧跪下。

荣星拉着霍娉的手,“走!”

有令牌在,侍卫统领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荣星带着霍娉走进了皇宫。

因为霍贵妃小产和咸绪帝晕倒,皇宫里已经乱了起来,随处都能见跑动的小太监。外男不能进入后宫,荣星不放心霍娉,托了一个相熟的小太监护送霍娉去往霍贵妃寝宫。

霍娉心存感激,但挂念着霍贵妃,心中始终忐忑,就匆匆地道了一声谢后便快步朝霍贵妃寝宫走去。

雨下的越来越大,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荣星目送霍娉远去,看着霍娉的身影在漫天风雨下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他这才转身离去,朝养心殿方向走去。

荣星赶过来的时候养心殿外围了许多人,太医却几乎都在养心殿外站着,滂沱大雨中,气氛压抑而沉重。

荣星不解,还是一旁的小太监解释道:“方才陛下醒了过来,说要单独和谢世子说话,将其余人都尽数赶了出来。”

正说着,只见养心殿的大门打开,谢殊从养心殿内走了出来。

风雨漂泊,檐上的宫灯在狂风下飘荡,谢殊一身潮湿,看着也是听闻消息急匆匆的赶到了皇宫,连把伞都没撑,淋得精湿。

谢殊自养心殿出来便是紧皱着眉头,薄唇紧抿,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瞧着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荣星心下一沉,刚要上前询问,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太监的声音在这个雨夜尖锐的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荣星赶紧退至一旁跪下。

跟谢殊说完话,咸绪帝强撑着身子问了霍贵妃的情况,又见了太后,只是还没说上两句话便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随即再次晕倒了过去。

如今都第三日了,咸绪帝都没有醒过来。

太医院的太医想尽了法子,却也无济于事,甚至连咸绪帝的病状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日朝中大乱,眼看咸绪帝病情越来越严重,众大臣们个个忧心不已。一时之间朝堂氛围变得沉重而微妙。

而朝中之事却不能置之不理,无奈之下只好依旧由芮阁老、荣郡王和谢侯爷等几位朝臣代为主理。

戚秋听着水泱讲述着东光打听来的消息,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却有些心不在焉。

咸绪帝突然病倒,朝局又这般动荡,戚秋实在是有些担心。

懒懒地躺在软榻上,戚秋连口茶都喝不下去。

水泱伺候戚秋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戚秋这样,知道她是担心远在江陵的戚家,又不知道怎么为戚秋分心,只好强忍着忧虑,另起话题,看着戚秋手里的书问道:“小姐,您这是在看什么呢?”

戚秋从早上就捧着这本书看,看到如今,有时候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戚秋翻动着页张,闻言道:“之前借来的书。”

这是之前的系统任务,要戚秋从芙蓉书斋里借阅书籍《前朝记事》,这本书钱御史也曾看过。

最近京城变动大,本来戚秋都已经将此事给忘得七七八八了,但今日整理东西的时候戚秋又偶然发现了这本书,想着既然系统将这本书作为任务之一,总要有些原因。抱着闲着也是闲着,或许还能有新收获的心态,她又翻看了起来。

只是看到现在,却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水泱还想再说什么,翠珠却是突然走了进来,给戚秋端上来了几碟点心。

谢夫人担心着戚秋的状况,吩咐翠珠一定要看顾好戚秋,方才翠珠见戚秋午膳没吃两口,便连忙让厨房做了几碟戚秋爱吃的糕点。

这糕点精致可口,还散发着淡淡奶香,可将糕点放在戚秋跟前,戚秋却是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瞧着依旧没有什么胃口。

翠珠不免有些担心,刚想劝说戚秋吃两口,一旁的水泱却突然开了口道:“听说最近许多高门小姐都在找什么花?”

翠珠一愣,见水泱对她使了使眼色,随即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龙钱花吧,每到这个月份盛开。”

戚秋果然来了点精神,随口问道:“这个花有什么不同吗,为什么都在找这个花?”

见戚秋感兴趣,翠珠赶紧说道:“这是长在京城郊外的悬崖上的一种奇花,有传言说若有如意郎君采摘赠之,便可白头偕老,故而一到这个时节便有人去采摘,赠给心仪的姑娘。”

“每到这个时候也就是各门户女儿家攀比的时候,看看谁收到的龙钱花最多。”

翠珠看着戚秋,笑道:“表小姐生的如此好看,京城之中肯定有公子爱慕您,说不定这段时日便会收到旁人送来的花,到时候也好让夫人跟着相看相看。”

听闻此言,水泱动了动嘴唇,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她本来想说不知谢世子会不会采来,但碍于翠珠在,也就不好这么说了。

戚秋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心不在焉地听了两句,闻言兴致缺缺的点了点头,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书籍,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水泱和翠珠对视一眼,两人的皆是叹了一口气。

并没有瞧见水泱和翠珠无奈的脸色,戚秋继续翻看手里的书籍,翻看到下一页的时候戚秋却发现这一页的一角被人故意的折叠了起来。

戚秋顿时皱了皱眉头,坐直了身子,将那一角拆开,发现其中有一行字被人特意的给圈了起来,她下意识的顺着那行字读了出来,“.......来到了春阳当铺将家里唯一的玉镯子卖掉......”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这本书籍上一个借阅者是钱御史,他为什么要将这一页给折起来,又为何要圈上这句话?

戚秋抿了抿唇,总觉得奇怪。

就当戚秋不解的时候,一旁的翠珠却是突然开了口,“春阳当铺?”

戚秋顿时抬起眸子看着翠珠,“你知道?”

见戚秋感兴趣,翠珠赶紧点头说道:“这是一家老当铺了,前朝就有的,如今城南角还开着一家。”

戚秋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越想越觉得奇怪,一个当铺而已,钱御史为何要在这顶上留下痕迹?

看着水泱,戚秋合上书,终是沉声道:“去将东光叫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当铺到底有何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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