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你干嘛呢?”一辆马车停在了路中,马车上的女子,掀起车帘看着江水问。
江水听见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便看到了马车上的冬雪管事。
“冬雪管事。”
冬雪看了一眼,被江水扶着的雷氏,又问江水:“怎么了?出了何事?”
这个雷氏她虽然没打过交道,但是也是见过的。
她跟几个巷子里的婆子,总是喜欢站在巷子里,对着绣坊和织布坊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看她们说话那样子,难听的话肯定是没少说的。
冬雪最讨厌的就是嘴碎的人,所以对这婆子印象也不太好。
江水如实回道:“住咱们巷子里的雷大娘崴了脚,想让我扶她回去,可是我脚……”
她话没有说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
冬雪皱着眉看了雷氏一眼,开口道:“上马车吧,用马车送她回去。”
雷氏一听,连连摆手,“这多不合适,还是让江水姑娘扶我吧,我这脚也能受点儿力,费不了啥劲儿,而且这也不远。”
若是坐马车回去,那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啧,这个管事出现得可真不是时候,坏她的事。
冬雪“嘿”了一声,“你崴了脚,有马车不坐,非要我们家江水扶你走回去,这是什么毛病?”
“你不觉得费劲儿,我却不想我们家江水受累,要么你就上马车,要么你就找个人扶你回去。”
冬雪觉得这个婆子真的是奇怪得很。
雷氏被冬雪说得老脸一青,心中暗骂:这妮子有没有教养,说话这般难听。
对于没什么好印象的人,冬雪向来都是给不了什么好态度的。
雷氏咬了咬牙,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那、那麻烦姑娘了。”
赶车的车夫和江水一起,将雷氏扶上了马车。
雷氏心里虽然不痛快,但头一回坐这么好的马车的她,上了马车后,还是忍不住打量了马车一番,摸了摸屁股下的软垫。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马车,坐着就是舒服。
马车行驶后,江水看着冬雪问:“冬雪管事,你这是从哪里来?”
冬雪道:“码头来了一批从外域来的丝线,我去看了看。”
作为绣坊和织布坊的管事,她不单单只是管账而已,采买丝线和布料这种事儿,也得是她去办的。
“那些丝线怎么样?”江水好奇地问。
冬雪皱了皱眉道:“不怎么样,不如苏城那边的好,我就没定。”
“对了,今天不是休息吗?你去做什么了?”
江水抱着布道:“我去买了一些上等的细棉布,打算做一身小衣,等小小姐满月的时候,作为满月礼送过去。”
说完,江水又看着冬雪问:“冬雪管事,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她确实是有些担心,自己做一身细棉衣裳作为满月礼送去会太轻了,县主和云家会看不上。
冬雪看出了江水的担心,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县主现在也是给小小姐穿的细棉衣裳,说小孩子穿这种料子的最好,透气亲肤,才不会长痱子。”
江水舒了一口气,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雷氏干坐着觉着有些尴尬,便开始没话找话说,“县主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呢,那么大岁数了,成亲一年多就有了孩子,要换别人这么大年纪了,可都生不出来了呢!”
她这话一出,马车内的江水和冬雪都齐齐变了脸色。
她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不能把嘴巴闭上吗?
但雷氏却像没注意到二人的脸色一般,还在自说自话,“只可惜生的是个女儿,要是生个儿子,云家上下肯定能把她供起来。县主还是得继续生吧,总得给云家生个儿子出来传递香火才好。”
“那么大岁数,多大岁数?”冬雪没好气地看着雷氏怼道,“我们县主正值壮年,是最好的年纪,怎么到你嘴里就成那大岁数了?”
雷氏一怔,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怼。
“若我们县主三十出头,都算很大岁数了,老大娘你这岁数都该进棺材了吧!”
“……”雷氏瞪大了浑浊的眼珠子,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管人家生儿子,还是生女儿?那么想生儿子,你再生个十个八个呀,让你家里人把你供起来,每日三炷香给你烧着。”
这些天,江水不止听一个人,说什么“可惜了生的是个女儿,不是儿子。”这样的话。
听得她窝火得很,县主生了个小千金,云府和她们沈宅上下都高兴得很,就他们这些闲得吃屁的外人,一个两个的在哪里可惜。
她早就想骂人了,只是忍着没骂,今天这雷氏是撞枪口了,她直接发出来了。
江水震惊地看着冬雪,没想到她平时看着温柔和善,连重话都很少说,不像是会骂人的人,骂起人来竟然这么狠。
谁家好人,活着的时候被供起来,还三炷香给烧着呀?
雷氏气得胸口痛,手指着冬雪说不出话来。
这死女子,嘴巴咋这么厉害呢?
她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被比自己年轻的人这么骂,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冬雪不悦地睨着雷氏的手指道:“别拿手指着我,一把年纪了还不懂事儿,这么没礼貌拿手指人。”
雷氏翻着白眼儿用手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儿,这死妮子可真是要气死她了。
江水偷偷冲冬雪竖大拇指,她可真的是太厉害了,难怪能成为管事,自己日后也要跟着冬雪管事学习。
雷氏到底是没有被气死,在自家门口,被放下了马车。
江水也下了马车,跟冬雪道别后,便进了绣坊。
雷氏盯着马车走了后,才跺了跺脚,气呼呼地回了家,走路利索得很,那脚哪里有半点儿崴了的样子。
杜峰穿一身簇新的长衫在自己住的西厢房等着,这一身长衫还是妻子为他做的过年新衣。
杜峰通过窗户瞧见他娘进了院子,但身后却没有别人,便皱着眉出了西厢。
“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江水姑娘呢?”
雷氏没好气地摆了一下手,“别提了,在街上遇到了那绣坊的管事,她用马车把我们送回来了。”
“你不知道……”雷氏刚要向儿子诉说自己在马车上受的气,就听见儿子生气地说,“你怎么做事儿的?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这人没被骗回来,我今日岂不是白准备,白等了?”
“……”雷氏张嘴看着儿子,没想到儿子会埋怨自己。
“真的是耽误我读书。”说完,杜峰便拂袖转身回了房间,“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家里的其他人都被雷氏给支出去了,她受的一肚子气没处发,气得扇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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