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闵婕愣了下，“你这是怎么了？”
裴川撇撇嘴，指着脸说：“被路怀安揍的。”
苏闵婕有些意外。
裴川又说：“他这个人被家里保护的很好，人其实很单纯善良，这次，我隐瞒了我父亲的事，他是真的气坏了，也吓坏了。”
苏闵婕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要是路怀安，估计不会只是揍一顿这么简单。
从这一点来说，路怀安确实单纯良善。
“苏总别误会，我不是来告状的。”
裴川整整衣领，显出诚意来：“不知道能不能请苏总吃个饭，我们边吃边说。”
苏闵婕本来就饿，自然同意，快速洗漱，换了衣服后，随裴川来到一楼餐厅。
刚坐下，点好菜，裴川就说：“我父亲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很遗憾，他确实病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所以，我今天其实是想来请苏总谅解的。”
在这之前，方舟已经给苏闵婕科谱过。
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但在取证其犯罪时，有没有辩认能力、或是能不能控制自己行为力这件事上，比较难。
所以，一般这种案件存在的争议都比较大。
苏闵婕沉默片刻，问：“裴祈什么态度？”
裴川苦笑道：“坚决追究刑事责任，连同曹淑忻一起。”
苏闵婕挑眉，好奇道：“他以什么立场来追究？”
裴川看她一眼，说：“以前夫的立场，称因为他和我父亲之间的私人恩怨，给你造成了极其严重的伤害……”
顿了顿，他又道：“我咨询过律师，关键还是要看苏总您的态度。”
苏闵婕抿唇，直视男人的眼睛，沉道：“裴川，我差点因此没命。”
她不是圣人，实在做不到说原谅就原谅。
说到底，她在这件事情上，真的太特么无辜了！
裴川点着头道：“我知道，给苏总造成的身心伤害，都是不可弥补……你看这样行吗？我退出项目，我的股份，和之前搭建的一切，都归苏总所有。在这之后，只要风华需要我，我可以无条件做你们的免费顾问。毕竟，做成这件事，也是我的梦想。”
苏闵婕沉默着，没有表态。
裴川接着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我爸出国。就算不能，我们也会远离这个城市。”
他有些苦涩道：“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但我爸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受尽屈辱。一个人心里空得太多，想要的就更多，渐渐就分不清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
“听说老爷子病倒，昨晚我父亲突然崩溃大哭……也不知是恨意难消，还是有所醒悟。”
“总之，都是一笔烂账，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去算了。只想远离这里的一切，和我爸重新开始。”
苏闵婕听着，不至于无动于衷，但也不至于同情心泛滥。
裴二爷犯罪是事实，要不是裴祈不怕死，要不是她命大……谁又来同怜她呢？
法律存在的意义，恰恰就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做到公平。
犯错的人得到惩罚。
被伤害的人能在声张中得到宽抚。
不存在善不善良的道德问题，只是遵守社会规则而已。
这时，苏闵婕见季安安朝这边走来，便平和道：“我咨询我的律师后，会给你答复。这顿饭，我对着你大概是吃不好的，不如就这样吧。”
裴川也看到季安安，有些难堪地苦笑说：“对不起苏总，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真的很遗憾。”
是挺遗憾。
苏闵婕脸别向一边，裴川轻叹着，起身离开。
紧跟着，季安安落座。
“裴川求情来了？”
苏闵婕点着头，打电话给方舟，说明情况。
方舟随后，将分析结果发到她手机上。
简单来说，根据案情和裴二爷的病情，就算能判都不会判得太重。
而且，大概率就是在特定的休养院度过，意义不大。
理智一点来讲，应该以争取经济赔偿为主。
而裴川无疑足够诚意。
他前期所搭建起来的整个框架，相当于是整个项目的基石，意义非凡，价值难以估算。对风华来说，管理权更集中也是件好事。
但苏闵婕还是不想用利弊衡量这件事。
季安安自然懂她，淡道：“咱又不差钱，再说，追责是你的权利，想那么多干嘛，交给方舟去弄，该怎么办怎么办。”
恰时，菜上来。
苏闵婕再没心思去想，只道：“再想想吧。”
季安安陪她吃了会儿，轻描淡写道：“听说你昨晚半夜出去了，看裴祈去了？他伤的严重吗？”
“死不了！”苏闵婕没好气道。
季安安皱眉，“那你半夜三更急吼吼的跑去做什么？我还以为他要英年早逝了呢。”
在姐妹面前，苏闵婕也不隐瞒，将昨晚的事简单道出。
季安安表示有些不信：“真能结束？”
苏闵婕垂眸，慢慢搅动冒着热气的汤。
“记得小时候，我长了颗智齿，每天都痛，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
“我被秦女士抓住去拔牙，麻药过后，还是疼，甚至更疼，疼的钻心。”
“几天后，才完全消肿，但拔牙的地方就再也没疼过。”
她曾以为再没任何痛能比得过拔牙之痛，但当裴祈说‘我们重新开始’的时候，就像在麻药状态下的拔牙。
当时无关痛痒，之后，所有的记忆从梦中一古脑儿的涌来，淹没了她所有的骄傲和清醒。
于是，感觉到了痛彻心扉。
但，只要舍得拔除。
以后就不会痛了。
就当是历劫，往后余生，再没什么能难倒她了。
季安安听着，明白她的决心和煎熬，因而，也觉得难过，却又嘴笨，不知该如何安慰。
于是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看路怀安也不错，用方雯的话来说，纯正可口，味道应该不错。”
苏闵婕失笑：“我看你是被她给带偏了。”
说到这时，她随口道：“对了，这次陆渟骁帮了不少忙，虽说是看的裴祈的面子，但也简接救了我。你约一下，我请他吃饭。”
“不约！”
季安安立即苦了脸，恨恨戳碗：“免得他又以为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成天躲我给躲瘟神似的，太没劲了！”
苏闵婕表示同情又不解，“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干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