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静仪又收到了舟舟的邀请,名义是“赏春”。
静仪想着把小白抱着去十三爷府上,被李氏给死活劝住了,只得只身一人带了礼物去陪舟舟“赏春”。
舟舟和静仪同岁,也到了“学规矩”的年纪。
赏春自然是要去花园里头逛的。
十三爷是前头几个兄弟里头混得最差的,连个贝子都没捞着,府邸比起雍亲王府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静仪两人在花园里逛了几圈,还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儿,这一趟下来也不过半个时辰。
舟舟心里头还记挂着小白,问了静仪好些关于小白的事情,静仪都一一答了,把舟舟羡慕到不行。
等到二人从花园回来,静仪才发现,方才她见了舟舟只顾着兴奋了,都没去拜见十三福晋呢。
舟舟听静仪如此说来,忙道“额娘和姐姐去外祖家了,午饭咱们自己吃,你想吃什么呢”
静仪道“我想吃京酱肉丝了,再配几张卷饼,就着小菜吃就好。”
舟舟道“我想吃烤鸭了,也给我来一笼子薄饼,切上些黄瓜丝儿,我和静姐姐一道儿卷着吃。”
舟舟身边的郭嬷嬷却道“两位格格年纪小,这又是卷饼又是烤鸭的,当心脾胃不适。依奴才说,还是吃些清淡的为好。”
静仪,你们是受过统一培训吗怎么说起话来都是这一个调调儿。
静仪突然发现,很多时候,嬷嬷们对着她们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就是为了在格格们心里树立自己的权威形象,打击你的自信,冲击你的思想,让你的思想完全让位于她们的思想。
真没想到,古代就有类似于不良ua的思想调丨教模式,倒叫静仪大开眼界。
到底是在别人家里,静仪不欲出头“那嬷嬷们看着上吧。”
菜品很快就上齐了,静仪对着那两个门神一般的嬷嬷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我想要跟你们格格说说话。
嬷嬷道“格格们可不能自己吃饭,这万一烫着、噎着了,没个人在身边可怎么成呢”
静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们这不就在门外头伺候么我们若是烫着了、噎着了,再叫你们进来也不迟啊。”
嬷嬷脸一冷,执意道“格格,这可不合规矩呢。”
静仪把筷子往桌上一搁,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响“有句话叫主随客便,这也不是天天不让你们跟着伺候进膳。我难得来一次,一会儿就要走了,还有几句话要嘱咐舟舟,你们就随了我的便吧。”
两个嬷嬷面面相觑。
这静格格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叫人一时之间都没词儿去接。
两个嬷嬷走后。静仪对着舟舟担心道“你屋里的嬷嬷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是啊。”舟舟不满道,“她们想要留在这里看我们用膳,就是要盯着我仪态什么的。静姐姐,我觉得这仪态好烦,走路有仪态,吃饭有仪态,下跪有仪态,睡觉还有仪态,我每天闲着没事儿干,净是搔首弄姿了。”
静仪被舟舟逗笑了,拿起筷子敲了舟舟的小手一下“别胡说,搔首弄姿可不是这么用的。”
舟舟吹了吹被静仪敲过的手指头,好奇道“静姐姐,你房里没有嬷嬷管吗”
有嬷嬷,可嬷嬷不敢管。
静仪完美避过话题“我看你这嬷嬷有些凶呢。”
舟舟道“何止是有些凶我可没少看她脸色。我还见过她打丫头呢,一个巴掌过去,半边脸都肿了。可有什么办法呢她以前在宫里伺候过敏妃娘娘,额娘敬重她,若是我告状,额娘准是罚我的。”
舟舟又跟静仪说了嬷嬷们不少奇葩的事情,其中不乏许多过分行为,听得静仪都有些不能忍了“我替你跟十三婶儿说说吧。”
“算了吧,额娘不会听咱们的。”
静仪回家去跟李氏抱怨了舟舟身边嬷嬷的种种行径,直言那两个嬷嬷管得实在有些太宽了,额娘抽空跟十三婶儿说说。
李氏应着“我记下了,等见了你十三婶儿面着,我跟她谈谈。”
临近二月底,佟国维又过逝了。康熙悲痛异常,亲自为舅舅写了祭文。佟家正值鼎盛时候,来家中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福晋这次为了对付年氏可是下了血本儿了,都过了大半个月了,还在屋里头躺着。
李氏替福晋去佟府奔丧,回来时候发现四爷早就在屋里头等她,喝茶润了润嗓子后,对着四爷无奈表示佟家的确是颇得圣宠,可办起事来实在太没规矩。
康熙给佟家派了内务府官员去处理丧事,可接待他们的竟是隆科多的侍妾李四儿。
佟国维有七个儿子,府上正房太太、奶奶不在少数,隆科多却执意要让李四儿一个侍妾接待,就是为了形式上给李四儿一个名分。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李四儿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她以宗妇的身份接待了来宾,操持一应事务,简直叫京里头去佟家奔丧的人瞠目结舌。
佟国维的妻子赫舍理氏本来就有些过度悲痛,知道了这事后直接晕过去了,整个佟家乱成一团。
四爷听了李氏描述,也觉得隆科多实在是太不着调儿了。然毕竟他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隆科多是他手下的一员猛将,对于他干得这些奇葩事儿,四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李氏奔丧时候还遇上了十三福晋,想起自家闺女的嘱托,玩笑般地对着十三福晋提了提嬷嬷们的事情。
十三福晋没少听十三爷叨念四爷府里的事情,她本来就不认同李氏教育子女的方法,儿子弘时惯成那副样子,女儿静仪也是个没规矩的。
十三福晋只是草草敷衍着应了李氏,李氏看出了对方态度,不再多言,转而说起了府上其他事情。
转眼间又到了颁金节,德妃明显很介意年初和妃那档子事,从静仪进到永和宫中,德妃就没给她个好脸儿。
意料之中的情况。
静仪也没太失望,拜过德妃后就跟着弘历弘昼两个去后头玩了。
弘暟也终于得见了害他被骂许久的静仪,见她膳后净手回来落单,感觉自己找场子的机会来了。
弘暟快两步拦住了静仪的去路“妹妹今天没去和妃娘娘那里吗”
静仪见到是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没去。”
弘暟道“妹妹也不用四处寻前程了,咱们都是亲的,只要你同哥哥好好相处,你哥我日后发达了,必当拉你一把。”
静仪实在不知道十四贝子府上的人优越感都是哪里来的。
“谢了,四哥。我阿玛是亲王,我以后前程最差也是个郡主。咱们都知道,固伦公主相当于和硕亲王,和硕公主相当于多罗郡王,我日后也就马马虎虎相当于个多罗贝勒吧。你是不行了,你爹是贝子,你日后顶多当个什么辅国将军什么的。不过就四哥你这脾气,就算日后跟我好好处,我发达了也是不想拉你一把的。”
再往后数,四爷是皇帝,她是公主,弘暟注定要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的。
弘暟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话
宗室里头男孩的前程肯定比女孩好一些的,况且虽说郡主相当于贝勒,但也只是相当于啊真论起来,郡主怎么可能跟贝勒相提并论呢
但是就这样一五一十怼回去,跟一个比自己小好四五岁的小女孩较真儿有失身份、有辱斯文。
弘暟转头走掉。
静仪无端地伤感起来。
生活不易,让她好好的一个淑女变得怼天怼地。
正院里,春朝抱着花枝进屋,将花束往长颈素纹青瓷瓶中一一插好,搁在离福晋卧房靠墙摆着香炉和花樽的长案上面。
福晋对着花束微微一笑“春天了呢。”
史嬷嬷道“主子要不出去走走,总这么闷着什么时候是个头”
年氏换嬷嬷的事情叫福晋心里很不痛快,即便福晋的身子早就好了,对外却一直称病,给年氏扣上了一个“气病福晋”的帽子。
福晋让春朝开了窗户,打量着外头满园春色。
“快了。”
等年氏儿子满月宴过了,她就能好一些了。
四爷问太医小阿哥情况都是在书房避着人的,每次问完以后心情都是肉眼可见的不好,前院的太监们以前恨不得贴到四爷身上,这几天都避着四爷走。
转眼就是小阿哥的满月宴,可那孩子打生下来就弱得很,说句诛心的话,四爷都不敢打包票能把他养大。故而这次的满月宴,四爷不欲张扬,只打算简单操办一下。
福晋和年氏都主不了事,李氏管家,只得自个儿挑起大梁。不到五更天就起床,陀螺一般地转着,各种忙碌。
李氏这边的礼物是由周嬷嬷带静仪来送的。
年氏刚生产那会儿,李氏不大让静仪过来探望这个弟弟小阿哥真是生得太弱了,静仪又是个不知轻重的,李氏生怕自家姑娘在年氏那里碰上事情说不清。
年夫人和年小妹来得早,见到静仪到来都从座位上站起来迎着。
年夫人先对着静仪请安,年小妹则慢了一拍。
静仪示意云霄扶年夫人和年小妹起来“两位都是我的长辈,咱们一家人,不必多礼。”
碧霄跟着合欢去后头放礼物,年氏招呼静仪坐下来“我这里一摊子事走不开,福晋身子又不好,这些日子有劳你额娘了,烦你代我对你额娘道一声辛苦。”
静仪笑笑“年额娘客气了,额娘前儿还说呢,这几年懒散惯了,管家的事情捡起来还真有些为难人。可这府上的事情到底是阿玛托付给额娘的,额娘不敢称辛苦呢。”
年氏有一瞬间的失神。
人人都说生了阿哥就好了,可她生下小阿哥后,不光四爷对她冷了,管家的权利还去了李氏那里,有些得不偿失的样子。
年小妹到了选秀的年纪,正在焦头烂额的阶段。她早就听了不少关于静仪的事情,打心底里由衷羡慕。
年家算是四爷夺嫡一系的核心阶层,年小妹自幼耳濡目染,对四爷夺嫡的状况比静仪几个了解得都多。
等四爷登基以后,这四格格可就是正正经经的公主了,不仅得了许可留京,未来夫家还是声名煊赫的佟家。
哎,人各有命,羡慕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查资料时候,看到傅文是一等承恩公,当时觉得他不一定是嫡长子,但肯定是嫡子。昨天有小可爱提了傅文应该是嫡长子的问题,我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今天修正一下,傅文是嫡长子,傅清跟富察皇后不同母。
在这里告知大家一下,免得没修之前看过上一章的小天使们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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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