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中伏天,空气连一丝风都没有,刺眼的白光照在大地上,连树叶都蔫蔫的垂在树梢。
冯家布庄不远处的小巷里,新搬来了一户人家,只这家人却从未露过面。
帐帘里的喘息声渐渐弱了些。
汗珠交缠在身上愈发显得湿腻难受,冯佩芸倚在男人的怀中,面上有着未褪尽的红晕。
“上回同你说的事办的如何了?”
姜郁半眯着眼睛,大掌在女人瘦削的肩头摩挲了几下。
前些日子他说了要从聂宝鸢的表妹下手,不想王福这回做事倒是利索,只一日的功夫便将人给掳了来,他原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收拾冯佩芸,谁知在他报了身份后,女人非但没有哭喊,反倒是主动贴了上来。
姜郁乐见其成,床第之事总得讲究个情趣,若是强来倒是失了点意思了。
这些日子他贪图新鲜,差不多隔上几日便来。
冯佩芸见男人在她家附近买了宅子,只以为男人爱她,自觉美梦成真,整日里满面红光,伺候起来也愈发尽心了。
只姜郁总提起她那个表姐。
她“哼”了一声,故意赌气道:“殿下既觉得她好,将她收了去,又何必巴巴的传我来伺候。”她气呼呼的翻了个身。
姜郁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她先头得罪过我,这只是给她的惩罚罢了,你若是有本事助我得愿,自有你的好处。”
闻言,冯佩芸眼中有了光,半撑起身子问他。
“果真?”
姜郁笑道:“本殿下是何等身份,用得着骗你?”
冯佩芸娇笑一声钻进了男人的怀里,意乱情迷时道:“殿下请放心,这事我一定替您办成。”
姜郁见她答应的爽快,只觉浑身都热了起来。
冯佩芸伸出葱白的手指抵在男人的唇间,“殿下可莫要有了新人便忘了我这个旧人啊,否则人家可是要伤心的。”
姜郁亲了亲她的指腹。
“怎会?你才是本殿下的心肝肉......”
帐内,娇声连连,复又热了起来。
午后下了一场急雨,这会子雨停了,天气倒是稍稍凉爽了些。
趁着这个空档,冯佩芸换了件颜色鲜艳的衣裳,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撑着油纸伞去了姐姐冯芷仪家。
她比聂宝鸢年岁小些,在苏州时她年纪尚小跟聂宝鸢自然没什么交情。可姐姐不同,冯芷仪和聂宝鸢年岁相当,且脾性又相投,在苏州时很是要好呢。
她既答应皇太孙殿下要助他得愿,少不得要来寻姐姐帮忙。
冯佩芸到的时候,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她捏着手绢放在鼻端,眉头紧皱着,“姐姐,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些江湖郎中的方子那都是骗人的,仔细回头喝坏了身子。”
她作势就要去夺冯芷仪手中的药碗。
冯芷仪慌忙之下也顾不得烫,仰头便喝下,这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从外头弄来的偏方,那大夫说了只要连喝上一个月定能怀孕。
今儿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可不能前功尽弃了。
冯佩芸见状,忙给她倒了杯茶水,又道:“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姐夫是个读书人,不会因为你不生子便轻贱你的。”
冯芷仪垂下眸子,眼底有着浓到化不开的忧愁。
在外人眼中她的夫君余则成是个完美的夫君,可没有人比她清楚这个所谓的完美夫君到底有着怎样的真实面目,她苦笑着道:“虽然夫君不会说什么,可我总得顾及他在外头名声,若是吃药能让我怀上孩子,吃多少我都愿意。”
冯佩芸叹了一口气,她这姐姐自小就是这般柔弱的性子。
她拉过冯芷仪的手,柔声道:“怀孕之事虽有药物为外力,可也得求求上苍垂怜,我前儿听闻闺阁中的姐妹们说离京城五十里外有座大青山,山上有座灵岩寺,据说求子求姻缘特别的灵验。我想着也不远,后儿一早我们叫上宝鸢表姐一同去上香,一日的功夫倒也正好。”
“这...这...要不等你姐夫回来先问问他吧?”
冯芷仪语气有些迟疑。
冯佩芸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姐夫是最通情达理之人,况我们此次前去也不是玩的,那可是正经拜佛求子呢,他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说话间余则成已经回来了。
“你们姐妹两说什么体己话呢,说的这般高兴?”
冯芷仪上前接过他脱下来的衣裳,又打了盆水来给男人擦脸。
冯佩芸揽着余则成的小臂,撒娇似的道:“姐夫,我约着姐姐还有宝鸢表姐后儿一道去上香求子呢,你不会不答应吧。”
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甜腻勾人。
余则成又见她穿的单薄,身形格外的丰满,一时竟也移不开眼睛了,只笑着道:“那敢情好啊,都是自家姐妹合该多聚聚的,我成日家的和你姐姐说让她不要总闷在家里,也该出去走动走动,兴许这样就有了呢也未可知。”
冯芷仪瞧着丈夫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心下既厌恶又害怕。
她上前拉过冯佩芸的手,“我答应你就是了,你也出来大半日了,也该回去了,否则爹和娘会担心的。”
余则成却道:“难道佩芸来家里,不如就留下吃了午饭再回吧。”
冯佩芸见事情已办成,也不想多留,欢欢喜喜的便回去了。
余则成看着女人消失的背影,良久才收回了目光。
“你妹妹今年也十七了吧?”
冯芷仪答是,“爹和娘一直替她张罗着要找一个合适的婆家,偏这丫头心气高,一时竟也没找到合适的。”
余则成没再这件事上纠结,前些日子他去了冯家,也听闻了聂宝鸢与睿亲王姜行舟一事,便道:“我早先便同你说了与你那表妹多亲近亲近,明儿正好你们一同出去上香,等回头再请她到咱们家来做客,亲戚间就该常来常往才热闹。”
冯芷仪没答话,转身去了厨房。
这头冯佩芸出了冯芷仪家,就径直去找聂宝鸢了。
夏荷从门缝里瞧见是她,抄起扫帚就要打人,吓的冯佩芸尖叫连连往后躲去。
“这位姐姐你错怪我了,我是来找宝鸢表姐说事的,真的......”
冯佩芸一进屋就要拉宝鸢的手,以示姐妹亲昵,却被宝鸢给躲开了,只笑着道:“表姐,我姐姐后儿想去城外的灵岩寺上香求子,想邀请您一道出城去散散心。姐姐说了她一直记挂着同你自小的情谊呢,只这些日子她忙着,一直未得空来找你叙旧。”
宝鸢冷眼瞧着她,既不答应也不说拒绝。
冯佩芸又道:“姐姐和姐夫成婚多年一直未有子嗣,这也是姐姐多年的心病,只可惜我笨嘴拙舌的总也劝不明白,我知道姐姐和表姐自小就亲厚,这一回还得请表姐多劝劝姐姐才是。”
说着便拿着帕子抹了眼泪,又福身行了礼。
宝鸢想了想道:“好啊!刚好我来京城这么久还没出去逛过呢。”
冯佩芸高兴的笑了起来。
“我便知表姐是最心善不过的。”
看着冯佩芸欢欢喜喜离去的背影,夏荷有些担心道:“姑娘,你真的要去吗?”
宝鸢唇角微微扬起,眼中有光亮一闪而过。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