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就连崇元的那些年轻的同门都看出来了一些。
应该只是错觉吧?
崇元师叔哪有那个心思与一个凡人计较?
再说了,他和平王之间也没什么过节呀!
老和尚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没有多说。
他在崇元的事情上出乎意料的宽心,像是故意放手让他自由做主,完全没有干涉的意思。
崇元看向平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知殿下与阿……灵姑娘是如何相识的?”
平王疑惑道:“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就是在我遇袭时,灵姑娘出手相救,这才认识的。”
竟不是推托之词而已。
她那样的性格,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居然会出手救下平王。
他在她心里真的很特别吗?
平王坐在轮椅上,不知怎么的,周身竟然会有些发凉。
但下一刻,那股凉意就被另一种温暖的力量驱散了,他被冻得有些发僵的四肢又恢复了知觉。
台上的住持不着痕迹地轻拍了一下崇元的手臂。
崇元像是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刚才又不自觉地生出了杀意……
“之后,她便住在平王府上?”
第二个问题又被问了出来。
平王更加奇怪。
这个白衣和尚,怎么看着不像是要关心那些魔物,反倒是对灵姑娘很有兴趣的样子?
这问来问去都离不开那一个人。
但看到崇元一脸平静、丝毫没有心虚的表情,还有这一群和尚那光溜溜的脑袋以及身上的僧袍,特别是站在白衣僧人身边的老和尚,一看就能让人觉得安心,明显是那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
平王才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应该是他想多了而已。
这些可都是出家人,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呢?
他最近大概是心绪不宁,才会乱七八糟地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吧!
因为对自己差点儿污蔑了人家的愧疚,平王的语气放得缓和亲近了一些,主动说地更详细了一些:
“是的,灵姑娘受我邀请,一直住在平王府未曾离开。府上的北苑被我划给了她居住,那边的环境还有府上的食物,极得姑娘的欢心。就连府上的丫鬟仆人,也对灵姑娘的印象很好。她就是不善言辞罢了,心底其实善良柔软。大师,魔物一事绝对和灵姑娘无关,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和名誉保证!”
既然不是那些男女之事的念头,那么白衣僧人突然重点问起灵姑娘的用意,就很值得深思了。
就连他自己,之前被救了的第一反应,不也是怀疑灵姑娘的来历吗?甚至差点儿以为是她设套,再出手相救,就是为了与他拉近关系。
现在这些和尚怀疑到灵姑娘身上,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可平王已经确定她并非恶人,又对她心生爱慕,哪怕被拒绝,平王也不是那种求而不得就落井下石的卑劣之徒,当然是想也不想地就要帮阿尤澄清。
殊不知,他越是这样,崇元心里的波澜就越是剧烈了。
她喜欢平王府上的东西,还是喜欢那个人?
就连府上的丫鬟仆人,她都愿意花时间好好相处了。
爱屋及乌。
这个词在崇元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刺得他的心紧缩了一下,瑟瑟的疼。
而平王用自己的性命和名誉替阿尤作担保的举动,更是差点儿刺激地崇元克制不住心底的杀意。
这个平王,不过是个后来者,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若不是被魔物袭击,他又临时离开,有什么机会与阿尤相识?
平王又哪有资格替阿尤作保证!他又不是阿尤的什么人!
还有,阿尤的性格,平王会有他熟悉?
他哪需要这么个人当面告诉他阿尤心软的。
崇元身上的冷气几乎无法克制的外泄了。
对于凡人来说,只是觉得周围冷了许多,像是寒冬入境。
可对于一众佛修而言,却是明确地感知到了这气势的来源。
除了崇元师叔,还能有谁能光凭气势就压迫的他们喘不过气来啊?
也不知道那平王究竟是那句话说得不对,把平常几乎没什么感情波动的崇元师叔都气成这个样子了。
难道,那个灵姑娘真的有问题?
他们眼力有限,没有看出来,却被崇元师叔发现了。
所以平王越是替那个姑娘开脱,师叔他就越是生气?
可他们没看出来情有可原,毕竟他们本身修为就不及师叔高深。
但是,住持呢?
师叔他本有成就真佛的潜质,修为一日千里,不是他们能比的。就连住持如今都比不过他的境界了。
然而,住持却是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练就了一双堪破一切谜障的眼睛,被修者界公认为“真相之眼”。
任凭再多的遮掩,也无法逃过他的注视。
这真相之眼,可比修为还要好使。
在崇元师叔没有成功练成真佛之身之前,单就眼力上讲,住持的真相之眼绝对是更胜一筹的。
那个灵姑娘如果真的是魔物,住持他也不会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啊!
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师叔他又是为什么在生气啊?这低气压实在是让他们所有人都觉得难受。
一群年轻的佛修都要被自己脑子里自相矛盾的说法给绕晕了,也没有理清思绪。
倒是老和尚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道:“崇元,这里先交给我来处理。你既然有疑惑,不如前往平王府,找那位灵姑娘问上一问,你觉得呢?”
他的话音刚落,那股无处不在的冷气就猛然一收,顿时消失在了空中。
崇元和尚脸上看不太出来具体有什么变化,可从他的语气里都能感觉到有些缓和的气息出现:“是的,师父,我这就去。”
平王莫名地看着这师徒俩。
他心里有些难安,总觉得让这个僧人去找灵姑娘,会有一些他不喜欢的变化出现。
可他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那个实力改变这些人的主意。
还不等他开口找理由拖上一些时间,就见那个一身白衣的僧人,站在高台上倏地消失了身影,和阿尤之前离开的方式一模一样。